第四百六十二章 劫起
这些年来，安然其实还做了许多事。
除了时刻对仙道宇宙施加压力，逼迫着仙道宇宙不断发展前进之外，他也同样借着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实验做了不知多少次。
其中有关于寂灭的起源。
也同样有关于他系统的来源的实验。
尤其是当年在乌有乡时，安然的第一个系统，究竟为何会跨越时空与乌有乡相连，哪怕在安然回到仙道宇宙后，也在很长时间里是一个谜团。
不过到了最近一段时日，他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最终寂灭劫是人为引发的？”
同一时间，叶元终于回过神来，猛的一个哆嗦，面露惊骇之色，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高叫道：“安然，你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吗？！”
如此可怕的劫难，又怎么可能是人为引发？
若真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岂不是轻易就能摧毁一切，一念创世，一念灭世，开天辟地时光倒转，也不过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就算不是我说，仙道宇宙这些年来，应该也建立了寂灭劫的模型，用来推演仙道宇宙的变迁，以及未来的某一天，有可能爆发的寂灭劫劫威。”
安然只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令叶元再度陷入沉默：“以你们所能够预见的未来，纵然有寂灭劫爆发，又是否会达到毁灭一切的地步？”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些年来，仙道宇宙的老一辈强者们，也不是没有推演过最终寂灭劫的一切，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推算，也找不到这场大寂灭爆发的源头。
找不到源头，自然也就无从算起。
而此刻经由安然提醒，叶元竟是忽然间毛骨悚然：“如果说，最终寂灭并非是自然孕育，而是人为引发，并且这个人隐藏得极好，亦或是根本不在仙道宇宙，那么我们找不到……自然也就情有可原了！”
“这个人会是谁？”
身为道门道主，叶元在往日里，总是以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示人，哪怕在装作教书先生时，他也总是一副乐呵呵的姿态，很少会严厉斥责学生。
可是在这一刹那，叶元目露凶光，周身可怕的道光爆发，冲霄而起，映照诸天，险些将整座三清殿掀翻！
道门圣地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强大的存在显圣，惊疑不定的望向三清殿方向。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所幸很快叶元的气息回落，所有的异象消失不见，随即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从三清殿之中传出：“稍微出了一些小问题，诸位道友稍安勿躁，很快就能够解决了。”
道门道主都那么说了，其他人心中再怎么不安，可还是强行按捺了下来。
“那个人是谁？”
三清殿中，道光飞舞，让一切瞬间恢复原状。
叶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向着安然看去：“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操控寂灭……等等，道神！难道是祂——”
道神乃是古战场魔念所化，这些年来行走诸天万界，传授祂关于寂灭的理念，倒也吸引了不少的追随者。
只不过一直以来，道神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仙道宇宙的强者尽管忌惮，但也不好真的对祂动手。
安然现在一提起，叶元自然而然……再度想到了道神！
“有可能会是祂，但可能性不大。”
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安然沉声说道：“我之所以会重新联系仙道宇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掀起了最终寂灭劫的那个人，到目前为止，很可能还没有诞生在世间。”
“我明白了。”
无需多言，叶元当即沉着颔首，旋即又问道：“这方面的消息，可以对外透露多少？”
“除了关于我的部分，其他的都可以说。”
那白衣少年咧嘴露出笑容，身形渐渐的化作泡影消散。
梦幻迷离的光与影中，他冲着叶元摇了摇手：“那么叶元道友，我们就此别过……”
他的身形越来越淡，叶元没由来地心头一慌：“等等，你又要去什么地方——”
“我女儿把人打了，我要给人赔礼道歉去……”
“……啊？”
……
不久之后，三清殿一片平静。
若非万界通识图录坠落在地，破碎成了几片，叶元几乎都要怀疑，先前的那一切，只是一场美妙的幻觉。
当然，他听到的内容或许并不美妙。
当叶元再一次转过身来时，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气机勃发，眼中流露出凌厉：“无论如何，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既然那灭世者还没有诞生，那么仙道宇宙就还有机会！”
他的神识扩散而出。
不久之后，诸天寰宇的各个角落，四十九件天道至宝先后升起，同时，一队又一队仙兵仙将行走虚空，还有庞大的楼船游弋，异兽纵横，他们各施手段，监察天地，寻找着那位灭世者的踪迹。
不过，大部分仙兵仙将并不知晓他们的真正任务。
“怪哉！怪哉！”
“如此咄咄古怪的任务，我已经几百万年没听说过了！巡逻天地，监察一切有可能的异常？这算什么任务嘛！”
“而且我还听说，不光是我们一两个小队，几乎镇守诸天各地的仙兵仙将，还有那些尚在休假中的，居然也都被调动了起来！”
“好家伙！上一次如此大动干戈是什么时候？”
不要提一无所知的外人了。
哪怕是那些巡逻的仙兵仙将本人，也同样是满头的雾水，不知上边的大人物究竟是发了什么疯。
当然，职责所在，他们不得不遵命。
随着时间流逝，此后一段岁月中，有不少人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仙道宇宙的气氛在逐渐变得紧张。
原以为很快就会停止的诸天巡查，竟是演变成了一种常态。
每百年一次轮班，千年一次四极调动，对于诸天之间的监察力度，非但没有减小，反倒还愈演愈烈了起来。
“灭世者？”
这一日。
仙道宇宙的某一角。
一道身着蓑衣的赤足身影，忽然停下了脚步，面露疑惑之色：“那些家伙居然在寻找所谓的灭世者，认为最终寂灭劫乃是祂引发？”
突然，祂哈哈大笑出声：“简直就是笑话！”
道神的笑声如雷霆，刹那间魔云滚滚，震得周遭众人胸膛发闷，心脏砰砰直跳，似乎随时要爆裂开来！
他们一个个面露惊恐，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怖。
越是追随在到神的身边，他们便越是清楚道神的可怕。
尤其是道神修行的毁灭大道，简直堪称一切大道的克星，无论他们是仙君天君，甚至于道君级的存在，在毁灭大道前都要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万物终亡，唯有寂灭永恒。
毁灭大道，是通向寂寞的唯一钥匙。
他们之所以会舍弃过去的身份，追随在道神的身边，正是因为被毁灭大道震撼了道心，深信着天地之间，唯有道神，唯有毁灭大道，能够带他们渡过寂灭，走向永恒。
“道神阁下？”
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莫非是那帮老家伙，终于想要对阁下动手了不成？他们当真好大的胆子！”
开口之人，赫然是一尊天君。
道神渐渐收敛了笑声，面色古井无波，不咸不淡的摇头道：“你知道吗？他们明知道本座的存在，却不来与本座对峙，反倒去寻找虚无缥缈的……灭世者！”
祂以手抚胸，语气渐渐显露出怒意：“灭世者！灭世者！灭世者是什么意思你们懂吗？在他们看来，本座居然不配成为灭世者！”
这一刻，雷霆怒意滚滚起，魔云翻涌，震得众人心神剧颤，宛若他们的身法道果俱灭，在道神的雷霆之怒中走向灭亡！
惊悚之余，他们同样有些哭笑不得。
真正触怒了道神的……居然是这种事？
他们尽管追随于道神，可依旧无法理解这等心态，您堂堂道君级存在，毁灭大道万古无敌，就算是生气……难道不能气点上得了门面的？
“不过，他们既然认为本座当不得灭世者，那么，本座少不得要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忽然，道神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的追随者们啊，同本座一同前去，传播毁灭的理念，让这诸天寰宇成为毁灭的乐园！”
“遵命，我神！”
道神麾下的那些追随者，尽皆一身灰衣，面貌深藏，让人难以看清他们的真容，不过，他们的气息却相当整齐划一，彼此相连，简直像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随着道神的一声令下，那些灰衣人接二连三的散去。
很快，道神身旁就只剩下了唯一的身影。
神母。
只见神母的一条条触手挥舞，穿过虚空，似乎冥冥中与什么相连着。
“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神母凝视着道神，一字一句开口道：“这些年来，妾身一直跟随在你身边，最初你说是要助穆摧毁仙道宇宙，可你非但没有那么做，反倒还屡次为难于她，阻止她摧毁一切的大计！”
道神没有被仙道宇宙清算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于此。
然而神母却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看不懂道神！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本座是为了摧毁仙道宇宙？”
道神双手背负，平平淡淡的一笑，迈步向虚空中走去：“一开始，就连本座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后来本座却发现，如果只是简单的毁灭，对于本座的修行无益，更难以抵达毁灭大道的尽头。”
“毁灭大道的尽头？”神母的心头一寒。
听道神此番话中含义，莫非其实在很早之前，祂就有能力摧毁仙道宇宙了？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道神认为即便摧毁仙道宇宙，也无法让祂抵达大道尽头，所以才会一直游走各方，而不曾真正的为祸世间。
“在第十六纪的末期，本座只是简简单单随手为之，就能在寂灭彻底爆发前，将整个宇宙纪回灭。”
道神的下一句话，让神母的一颗心沉入谷底：“你说本座从前有没有机会，彻底就仙道宇宙摧毁？”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道神继续前行，神母忙不迭地追了上去：“妾身追随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不说死而后已，起码也是鞠躬尽瘁，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告诉妾身真相吗？”
“真相？世间哪有什么真相？”
前方的道神脚步一顿，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转过身来：“真相从来都是相对的，你知晓的未必是真相，本座知晓的也未必是，更何况很多时候，世人想知道的也并非是真相……”
祂摇了摇头，走入虚空。
“喂——”
神母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
仙界边陲。
一道黑衣身影焦躁的踱着步子，仿佛是在等待着某种结果。
飞仙教教主——步天歌！
曾经的步天歌，一度位列八大第一仙人之位，惊才绝艳，修行的劫运之道更是独步天下。
然而自从安然回归，以一己之力镇压仙道宇宙局势之后，步天歌的日子就着实不好过了起来。
毕竟劫运之道的修行，须得靠操控众生劫运，左右天地命运来进步。
偏偏在安然的镇压之下，后来的许多年里，仙道宇宙不是没有小摩擦，可足以让步天歌继续进步的大战……
那就是真的一点也没有了。
因此许多年过去，当年的步天歌是金仙巅峰，实力之强，足以威胁到仙王级存在。
而现在的步天歌，则是金仙无上巅峰半步仙王绝巅究极大圆满……
好吧，总而言之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没能突破，还是憋在金仙的绝巅之境。
连带着当年如日中天的飞仙教，也因此而逐步衰落了下去，比起昔年的巅峰之景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步天歌又怎能甘心？
“终于……终于被我等到了机会！”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步天歌的情绪显得愈发焦躁，不过，他眼中的期待之色，也在一点点变得越加浓烈。
无数年的等待，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一个翻身的绝佳机会！
“你来了。”
直至某一刻，步天歌忽然间转过身去，看向前方那道灰雾凝聚的身影：“我们之间的交易，可以继续进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