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为何而修行？（5K2大章，修改完毕）
神母的状态，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好。
正如安然此前所言，充满了无尽凶险的古战场，对于旁人而言，是必须要小心的大凶之地，稍有不慎便有陨落之虞。
可对于神母来说，古战场无疑是一处绝世宝地！
无论是那些残兵断器，亦或是古之大能者的神通烙印，在神母的眼中，全都是能够助她恢复伤势，甚至于更进一步的无上圣药！
后面的一系列经历，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此前她在寂灭劫中遭受的可怕创伤，正常情况下，几亿年都未必能够彻底复原，可在进入古战场之后，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
哪怕太古禁区中，时间的流逝并不明显。
神母也依然能够确认，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年。
如今她不仅伤势尽复，一身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已然超越了此前在乌有乡时，借助太素祭坛强化的自己！
然后她遇到了安然。
看起来柔柔弱弱，势单力孤，毫无反抗之力的安然。
以及……
安然身后如狼似虎的那七个猛男……好吧，七位道君并非都是猛男，也有女性道君的存在，亦或是如先天道君一般，根本不存在性别的生灵。
神母虽然诞生于第十六纪的末期，对于太古禁区的了解却一点也不少。
追随在安然身后的七人，明显都是道君级的存在。
不仅如此，她还能认出其中几人的身份，乃是太古禁区中最为古老的存在，几乎能够代表整个景区的历史，实力强大莫测，堪称屹立在道君巅峰、诸世诸界诸纪顶点的人物！
偏偏这样的存在，全都跟在了安然身后，对其口称前辈！
“神母道友，你怎么不说话了？”
安然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神母脸色一沉，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现在的她可算是刚神功大成，谁知还没来得及威震天下，就被安然带着七位顶级道君堵了门！
“呵呵呵呵呵……”
忽然，这位妖艳的女子银铃般笑了起来，妩媚地扫了安然一眼，随即视线一一扫过张百川道君一行人。
笑容忽然收敛。
“诸位道友，你们大约是被这小子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前辈，而是第十七纪土生土长的土著，原汁原味，如假包换，根本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来历！”
安然笑而不语，七尊道君面面相觑。
神母则继续笑着说道：“更何况，此子最擅长花言巧语，装神弄鬼，诸位常年在太古禁区深处闭关，想来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为他所欺骗！”
开口的依旧是张百川道君。
他上下打量了神母一番，流露出丝丝忌惮之色，随即才小心翼翼道：“神母道友，你能让我们抵达大道尽头吗？”
神母的气息一窒，险些当场笑出声来。
“诸位，你们也都是太古禁区有名有姓的巨头，该不会是因为常年困顿于瓶颈上，而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大道尽头若是那么容易抵达，千亿年来又岂能无人成功？”
“但是前辈他可以。”
张百川道君淡淡的说道，打断了神母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神母的笑容再度一窒。
“什……什么？”
“前辈他可以。”
张百川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尽管常年在太古禁区闭关，不问世事，可是如他们这般道君级存在，想要调查仙道宇宙发生过的一切，根本不存在多少难度。
在仙道宇宙大魔神消失的那段时光里，他们又岂会没有调查过安然的出身？
可是这一切，当鸿天道君打破桎梏，晋升更高层次，一击重创先天道君，甚至胆敢向那位道尊发起挑战时，就又显得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从前的大道尽头，不可望，不可即。
而如今，大道尽头就仿佛近在眼前！
正所谓大道可期，不外如是。
“原来如此。”
神母深深的看了一眼安然，面孔上再度绽放出笑容：“那么诸位，你们是打算要与妾身为敌吗？刚好……”
她猛地咧嘴，露出数不清的尖牙。
一身气息更是如暴风雨时的沧海般疯狂涌动扩散。
“妾身神功大成，还未真正与人交过手，几位道友送上门来，莫非是有哪一位……想要成为妾身的垫脚石？”
现在的她，即便没有太素祭坛在手，实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前高高在上的道君，对于现在的神母来说，也已不是难能力敌的强敌。
“诸位可要想好了，妾身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什么禁地，也没有什么同胞弟子，你们若是要与妾身为敌，那就要做好准备……”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话中的冷冽已经相当明显。
神母一旦决定动手，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并不存在常人的道德观念，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得到足够的利益，无论是与人为敌还是瞬间化敌为友，对于神母而言，都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七尊道君纷纷皱眉，一时间大感头疼。
“这家伙……”
一个孤家寡人又充满疯狂的敌人，的确是最让人感到头疼的。
尤其是神母的实力，或许还无法与他们相媲美，但是看她如今的身躯强度，在吞噬了古战场的诸多原始材料后，已然达到了惊天动地的地步。
与大道纠缠、与灵光纠葛，各种惊世骇俗的材料糅合在一起，最终，化作了神母这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她的实力未必有我们强，但是其身躯的强度，恐怕比先天灵宝还要强横，我们顶多将其击伤，而无法真正结果她的性命……”
先天灵宝讲究的是纯粹，以无瑕的大道灵光构成，而神母虽不是先天灵宝，可她身躯的强度，已然比先天灵宝更强！
七尊道君互相对视了几眼，心头倍感沉重：“一旦被她逃出去，发疯作乱，结果只怕会不堪设想！”
那等后果，他们难以承受。
“神母。”
就当众人陷入沉默时，安然忽地一敲手中折扇，似笑非笑道：“你可能忘记了一件事，你我之间，可还有着混沌契约的约束呢。”
只是这一次，神母的脸色丝毫不变，依旧是笑意盈盈：“公子，你有办法规避混沌契约的约束，而妾身确实没有。”
“但是现在，你觉得妾身还怕混沌契约吗？”
伴随着她的哈哈大笑声，神母毫无征兆的暴起，一条条触手如利刃，灵光碎片肆意地喷薄着，竟是毫不犹豫地对安然痛下杀手！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她胸前一枚玄奥烙印浮现，混混沌沌，衍生出缕缕混沌之气，那是混沌契约的效力爆发了！
然而，让无数人谈之色变的混沌契约，此刻尽管在弥漫弥漫疯长，厚重无边，让神母胸前传来嘶嘶的腐蚀之声。
可也仅仅如此了。
但凡稍有眼力便能够看得出来，这等程度的侵蚀，根本无法真正伤到神母。
那样也就意味着，混沌契约的效力……已经无法遏制神母！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笑声中充满了疯狂，神母猛然逼近至安然身前，亿万灵光碎片爆发，就要将那个白衣少年吞没：“没有了混沌契约的辖制，公子，你现在还能够拿出什么来呢？！”
“葬。”
千钧一发之际，安然面无表情的开口，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
神母一愣，本能的就要回避。
可是紧接着，她又满是狐疑的转过视线：“公子……你的攻击好像并没有起效啊？莫非到了最后，公子你依旧只能装神弄鬼吗？若真是如此……”
“那你便去死吧——”
“待到公子死后，挖出你身上的秘密，妾身自能问鼎大道尽头，成为统治诸天寰宇，古往今来第一女帝！”
“神母，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安然却像是看懂了什么，淡淡的叹息一声：“从你踏入这座古战场的一刻起，大道尽头，就注定与你无缘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的妾身，前所未有的强大，哪怕没有太素祭坛，寻常道君也不是妾身的对手——”
“那么现在的你，为什么还没有成就道君？”
安然继续一声悠悠叹息：“你是那么的强大，强大到连寻常道君也非你敌手，可是，你为什么不是道君？”
一听安然的话，张百川道君等人也愣住了。
他们再一次仔细看去时才注意到，尽管被各种灵光碎片遮掩，又被诸般可怕材料所铸就，然而神母本身……依旧是天君之境！
她只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天君，强大到可以战胜道君，然而从境界上说，她依旧被困顿在天君境界中，难以跨入道君的层面。
如此咄咄古怪的情形，连他们也是见所未见！
“一尊前所未有的天君，强大到连道君也不是其敌手？那这样还能够算是天君吗？又或者说……”
“妾身的境界，已经不是公子所能了解。”
对于安然的话，神母的动作顿了顿，只是脸上笑容丝毫不减：“妾身已经做到了身在道外，所谓的境界，对妾身而言只是笑话，根本没有关注的必要。”
身在道外的概念，源于圣魔的记忆。
现如今神母实力膨胀至空前的程度，以天君之身横击道君，自然而然，也就让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心！
“已经做到了身在道外？”
安然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神母能够说出这句话来，便意味着你从来不懂什么是道。”
“仙道宇宙的仙君，太古禁区的天君、道君。”
“从本质上说，其实都是道境九重天的范畴，只不过这三个层次每进一步，都可谓是千难万难，有些时候，认为是不同的境界也不为过。”
他就那样平静的诉说着，让神母一时间也忘记了攻击。
先天道君等人下意识的竖起耳朵，聆听着安然接下来的话语。
“但是归根结底，道境九重天对于大道的掌控只有一种，那就是不断向先天灵光转化、蜕变，以求有朝一日，自身便代表着大道的一切，那便是所谓的大道尽头。”
“仙君、天君、道君，皆是如此，并无本质差别。”
“那便是公子你不懂了。”
这一回，又轮到神母冷笑着打断安然的话：“境界划分那是用来限制庸人的，只要妾身的力量到了，天君道君又如何？都不过只是一出笑话罢了！纵然是大道尽头，迟早有一日，妾身也能够轻易战而胜之！”
“到了那时，谁还敢说妾身不是大道尽头？”
她的一番话，乍一听去的确无懈可击。
可是，安然的嘴角扬的更高了：“那么神母你……真的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了吗？”
“公子，莫非你是真的失心疯了不成？”
神母嗤笑一声，终于不再多言，而是再度爆发杀机：“妾身现在的力量有目共睹，货真价实！你若是有任何不服，大可以与妾身一战——”
“葬。”
安然又吐出一个字来。
神母又愣了愣神，只是这一次，她依然没察觉到任何问题。
“看样子是妾身多心了，公子，如果你战胜不了妾身的话，那便……”
“葬……葬葬葬！”
安然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有寒光弥漫而起，如光似电，竟是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母，罕见地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也就是下一刻，她终于知道了那股心悸感的来源。
轰隆隆——
从神母的体内，忽然传来可怕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像是晨钟暮鼓在震响，她的一条条触手突然崩断，灵光碎灭，顷刻之间四散飘零！
她的气息急剧衰落！
如此惊变，不仅惊呆了神母，也惊呆了其他人。
“你……你对妾身做了什么？！”
神母面露惊恐之色，失声惊叫：“妾身的力量在流失……该死的，这股气息难道是……”
一瞬间，她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也就是这一刹那，她体内孕育出一场惊世骇俗的劫数，空前绝后，将她的诸多大道吞噬摧毁，彻彻底底地还归混沌虚无！
原本难以伤到她的混沌契约，突然间也孕育出灰暗的光芒，劫波爆发，化作比星系更粗大的劫光，肆意摧残着她体内的一切！
“寂灭劫！！”
神母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恐。
随着安然的葬字落下，她体内的大道借二连三的枯萎，天人五衰的气息连绵，最终化作了一场寂灭劫！
一场只属于她自己的寂灭劫！
安然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这幕画面的上演。
“神母，你终究只是一件人为打造的法宝，尽管拥有了可怕的力量，然而你没有道心，也无法理解大道，吞噬的大道越多，你就离大道尽头越是遥远。”
“自始至终，这些大道都不属于你。”
“它们所属的纪元早已经毁灭，纵然残留至今，多少也沾染了一丝寂灭气息，我将这些大道葬掉，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场针对你的寂灭劫。”
“该死的，妾身明明已经吞噬了那些大道，怎么可能——”
神母尖叫，再也顾不得安然等人，周身灵光爆发，疯狂镇压体内的劫数。
可她越是爆发力量，自身气息就衰落的越是迅速，构成了她力量的无数大道碎片，这一刻像是成为了投入烈火中的燃料，点燃劫火，点燃了属于神母的劫数！
七尊道君看得惊心动魄。
举手投足葬掉他人大道，这究竟是何等的神通？
“寂灭劫的存在，是为了回收所有天地因果。”
而安然则是双手背负，似乎并无继续动手的打算：“哪怕你是第十六纪最强大的存在，你所承担的也只是部分因果，然而，你却将整个宇宙的生灵吞噬一空，那么，你原本就要承受整个宇宙的因果。”
“这还没算完。”安然嗤笑一声，就那样摇了摇头，“这还不算完，你为了修复自身伤势，乃至于更进一步，主动接纳古战场的残兵和大道烙印，等若是将史前一个个宇宙纪毁灭的因果……也一并纳入了你的体内。”
正因如此，当她体内的大道崩塌毁灭时，才会形成一场可怕的风暴，寂灭的风暴愈演愈烈，直到将神母的一切摧毁殆尽！
这是属于神母自己的寂灭劫！
“你们放心吧，她的力量乃是吞噬而来，大道不完整，灵光碎片残破，本质上并不属于她，所以才会被我葬掉。你们的大道是自己苦修而来，属于你们自己，因此我葬不掉。”
似乎是感应到先天道君他们的情绪变化，安然转过头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先天道君的神色有些茫然，祂沉默了不知多久，当神母的惨叫声都渐渐小下去时，祂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所谓的境界划分，所谓的大道尽头……”
祂有些说不下去了。
神母以天君之身，吞噬无数大道，如果不是遇上了安然，那么即便是他们，也几乎不可能拿下神母！
第十六纪打造出的这件渡劫之宝，本身就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劫难之一！
神母的话，也许对安然毫无影响，可却撼动着他们的道心！
“我们一直以来追寻的大道尽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莫非真的只是一场笑话？”
“是不是笑话，还要取决于你们自己。”
安然顿了顿，忽然露出笑容：“你们可还记得，自己为何会执着千亿年岁月，苦苦追求那大道的尽头，只是为了无上的力量吗？”
“当然……”
先天道君下意识的开口答道：“不是。”
现在的他们，就是太古禁区中最强大的存在。
若只是为了力量，是不是大道尽头，根本就不重要！
“若是有朝一日，我问鼎大道尽头，必要轰开混沌，回溯时光长河，逆转宇宙的大寂灭，拯救所有人——”
不知是谁年轻的声音，回响在他们的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