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绝对的无赖（4K）
此刻，太始祭坛形象大改。
不要说是安然，就连白帝都呆在了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上一刻，太始祭坛绽放出恐怖气息，宛若要令天地回归本初，所有的物质与能量消散，就连大道也在暗淡，回归天地初开的那一瞬间！
太始，有形而无质，宇宙之始也！
而在下一刻，随着安然的法力消耗殆尽，顿时有无尽异象升腾而起。
分别为：
草屋。
鱼塘。
竹林。
农田。
金钟。
如此云云。
怎么说呢……
如果太始祭坛演化出的异象，是江河湖海各种惊天地势，亦或是先天神魔显威、仙宫仙阙镇压世间之类，他们还不会显得那么惊讶。
毕竟天下异象万万种，总有一种适合……哦不，当达到一定的层面之后，其实看起来都差不多了。
正因如此，天道才动不动就要磨灭，动不动又要重生。
金仙大战至天道都要磨灭了。
玄仙大战至天道都要磨灭了。
仙王大战至天道都要磨灭了。
etc.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帝面露错愕，不敢置信的喃喃：“安道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实在是安然以太始祭坛演化出的景象，太过于平凡朴素。
若不是祂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祂根本不会相信，眼前景象乃是先天五太祭坛所化！
——随便找一处凡人的小镇小村还差不多！
“啊这……”
不知过了多久，安然才缓缓的闭上了嘴。
只是他的脸色却愈发古怪了，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不是我二十五峰上的景象吗？我还以为太始符文能变成什么，结果……就这？”
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与安然记忆中的小院一模一样！
恍惚之间，他像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回到了自己还在二十五峰上，三天两头与飞凌道人斗嘴，苦恼于突破练气二层的时光。
眼巴巴的等着系统上门，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新系统原地去世。
尽管后来也发生了很多事，有的惊心动魄，有的如梦似幻，然而如今回想起来，竟然还是那一段时光，在安然的记忆中烙印最深。
“究竟是巧合……还是我潜意识作祟？”
安然一步步走上前去。
这里的一花一草，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当然，并没有颜青竹，也没有鱼小遥。
更巧合的是，现在的他法力耗尽，气血贫乏，就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初，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这里好像是……安道友的宗门？”
纵然是白帝，此刻也免不了神色怪异，如灯泡般忽明忽暗：“安道友，这番景象是你故意为之吗？不过，我实在看不出这究竟有何意义……”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他摘起一朵花，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而后又走过竹林，青竹摇曳，林影婆娑。
池水清冽，泥土柔软，池边是熟悉的茅屋。
屋后有一小块农田，种着乱七八糟的灵植，田边一口金钟，破破烂烂，悬挂在那里，也不知是好是坏，常人根本敲不出声响。
还有一个白衣书生少年，就在后院的桌边，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持著书本，月下诵读，神情悠然。
“安然……”
白月瑶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这一刻的安然，距离他们很近，又仿佛距离他们极远。
忽然，只见那个书生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白帝道友，还有月儿……”
他那些古代故事里，刚刚救回一只狐狸的书生，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一字一句的向他们开口。
“正面打我。”
“……啊？”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齐齐陷入呆滞。
安然刚才说……什么来着？
“正面上啊。”
只见安然放下手中的书本，满面笑意如春风，唇瓣蠕动，吐字清晰，再一次补充道：“当然，背面或者其他方向也可以。”
白帝和白月瑶不禁面面相觑。
安然以太始祭坛演化出一片山村小镇般的景象，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了。
而现在他提出的要求……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因此，两人在对视一眼之后……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咻——
两人一人是白帝新生，一人是原来的白帝退下的过去身，尽管不如巅峰时期的白帝，但他们同时出手，自然是威能非凡！
这一刹那，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远去了。
只剩下光芒，最为纯粹的光芒！
作为世间的第一缕光芒，白帝亦是最强大的先天神之一，出手的刹那，没有任何繁复的神通，唯有最为纯粹的光芒，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可是，他们的攻击还未来到安然身边，就已经受到了莫大的阻碍。
只见那些稀疏的竹林摇曳，明明还有微风拂动，却像是牢不可破的天幕一般，横在他们的去路上，轻易挡住了两人的神通！
“嗯？！”
白帝的眼睛猛然一亮。
果然，安然演化出的这些异象，绝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要知道，就算是寻常的仙王级防御法宝，也很难如此轻易挡下他们的进攻，偏偏这一片摇曳的竹林却做到了。
甚至于，安然都没有主动出手，依旧悠闲的坐在那喝茶看书！
“安道友，如果只凭一片竹林就想挡住我……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惊喜归惊喜，白大仍是瞬间加大了出手力度。
铺天盖地的光芒涌来，哪怕有形无质，压力却比山岳更加沉重，宛若荒古神山砸落下来，碾压得那片竹林轰然破碎！
竹林破碎，化作灵光消散。
但就在下一瞬间。
突破了竹林防御的二人，眼前卷起滔天巨浪，赫然是那池塘中的水卷起，化作龙卷风暴，再一次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白帝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安道友，你要小心了！”
祂高喝一声，神能全面爆发。
水幕随之破碎，整座池塘炸开，那座小小的茅屋摇动，像是瞬间变做了万丈仙宫，巍峨无边，挡在了白帝二人的去路上。
白月瑶轻叱，裙边摇曳飞舞，裙裾飘飘，如同一口光芒所化的剪子，将茅屋剪成了灵光碎片。
“安然，我们要进来了！”女孩笑得阳光灿烂。
屋后农田中，那些灵植突然之间疯长，变得比山岳还要巍峨，高耸入云，竟是分别向着两人缠来，分而击之，试图将白帝二人留在原地。
“这些东西，好麻烦！”
再一次将几株仙藤荡开，白月瑶忍不住皱了皱眉，口中不满地咕哝着：“它们怎么老是想缠我的腿……该不会是安然这家伙……”
女孩抬头扫了一眼安然。
只见那书生少年依旧端著书本，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视线仿佛根本没有看过来。
“应该只是我的错觉。”白月瑶放心了下来。
比起之前的被动防御，这些灵植还会主动进攻，有些像是神母的一条条触手，演化出安然掌握的一种种神通，因此还要更加的难缠许多。
更重要的是，安然身旁的一整片田里，到处都是类似的灵植，数量之多，还要超过先前的总和！
一番激烈的纠缠之下，他们终于将所有灵植打碎，漫天灵光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而白帝和白月瑶终于杀到了安然面前。
那书生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抬手摘下身边的金钟，那金钟迎风见长，顷刻变作擎天巨栋，无数金色的符文流转，将安然笼罩其中，钟声轰然震荡扩散开来！
“安然道友，你以太始祭坛演化的防御手段确实不错，但在真正交手时，依旧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白帝若有所思地点评道：“更何况，催动太始祭坛会耗干你的法力和气血，如此一来，你反而让自己落入了下风，得不偿失。”
白月瑶没有说话，只是唔嗯的点着头。
显然，她也是同样的意思。
尽管这一路上，他们二人确实受到了不小的阻拦，乃至一度被灵田里的灵植纠缠，好不容易才将其彻底摆脱……
然而说到底，他们并未将安然当成敌人，在出手的时候，自然就留了几分余地。
“若是如神母那般的敌人，被她看出你的虚弱，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尤其她还有来自太古禁区的手段，你的这一重重防御，能挡住她几个呼吸便是不错。”
白帝开口，素来直言不讳。
在祂看来，安然这一连串的防御神通，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还会令自己陷入被动，只能站在那里乖乖挨打！
不过，那个白衣少年依旧是轻笑：“等两位攻破了我的先天不败之地再说。”
“先天不败之地？”
白帝皱了皱眉，随即扬手，道光化剑，撕裂天虚！
金钟护体的安然，瞬息即被淹没。
“安然道友，世上从来不存在什么先天不败之地，更何况你的这些手段虽强，却也只能挡得住仙王，若是仙王之上的威能……”
咔嚓！
白帝怒目圆睁，发丝如剑，轰然切向那口金钟！
“轻易便可打破你的防御！”
金钟哀鸣，防御寸寸破碎。
所有的防御，被尽数攻破！
白帝与白月瑶先后攻入金钟内，正欲把安然痛打一顿，忽然眼前竹影婆娑，一片苍翠的竹林，从金钟之中跃出，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竹林之后是池塘。
然后便是茅屋、农田、金钟，依次从破碎的金钟里跃出，变作了另一片二十五峰！
而安然依旧坐在灵田旁，石桌边，悠闲地翻着手中的书本。
“嗯？”
白的眼中露出一丝错愕。
稍一迟疑，祂与白月瑶再度同时出手，撕裂竹林，蒸干池塘，轰碎茅屋，将灵田铲平，最终，安然再次一抛手边的金钟。
不久之后，金钟轰然破碎，竹林、池塘、茅屋等等，从破碎的金钟里跃出！
“这这这这……”
白帝看得眼角一阵乱跳。
白月瑶亦是惊呼连连。
他们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并非是被他们击碎的一切复原了，而是此地有一股奇异的造化之力，当他们击碎安然的护体金钟时，这股造化之力便会随之发动，演化出一片全新的二十五峰！
如此一来，无穷无尽。
除非他们能够瞬间撕裂所有的防御，将安然击杀，否则，就只会陷入无尽的循环之中，永远也无法真正的靠近安然！
“两位，我将这一片领域称之为道场，身处道场之中，我便是道主，道君，纵然是仙君来了，也无法攻破我的道场。”
书生少年摇着折扇，面含笑意的说道。
“安道友，你对道君境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我已经找到了你的破绽，那口金钟，恐怕是造化之力的关键！”
白帝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锁定了安然身旁的金钟。
祂的目光微微闪动着，而后毫不犹豫的第三次出手：“若是将那口金钟先行打碎，其他的防御便不足为虑……不能给他催动的机会！”
竹林，水波再次袭来。
只是这一次，两人都果断的绕开了它们，丝毫没有纠缠之意，不给安然催动金钟的机会，可怕的威能爆发，直接将那口金钟粉碎殆尽！
“安……”
白帝的声音之中，罕见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还不等祂开口，只见破碎的金钟里边，竹林、池塘、茅屋、灵田等等次第跃出，并且，依然还有一口金钟！
“我知道了，关键根本不是金钟，而是你身旁的那张石桌！之前的一场场造化中，它始终没有参与进来！”
白帝神色再变，想也不想就再次出手。
这一回，两人杀入安然的道场，将那张石桌击碎。
飞溅的碎石之中，又有竹林摇曳跃出。
哪怕他们击碎了石桌，横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是那片竹林，那口池塘，那座茅屋，那块灵田！
灵田旁，石桌边，少年书生悠然而坐，桌边还有一只金钟微晃。
白帝看得目瞪口呆。
白月瑶张大了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帝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安道友……这就是你的道场，你的先天不败之地？”
安然微笑着起身，走过茅屋，路过池塘，穿过竹林，重新回到了两人面前。
“这便是我用太始祭坛炼成的道场。”
少年阳光灿烂的笑容，刺痛了两人的心神：“不知两位怎么看？”
白帝忍不住一阵摇头：“你这与其说是先天不败……还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无赖……哪有这种先天不败的？先天无赖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