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你寄吧谁啊.jpg

　　在看到安然的一刹那，玄心突然陷入了沉默中。

　　安然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他之前还在疑惑，玄心长老为何会突然反叛？

　　毫无理由，无法理解！

　　但是此刻听华清松和南郭老道的意思，他忽然之间又理解了。

　　域外天魔！

　　在很早以前，玄心长老就已经被域外天魔所取代。

　　只是和常人想象之中略有不同，被域外天魔取代的玄心长老，并未发疯入魔发狂，而像是有着清晰的意识一般，选择了继续扮演玄心长老的角色，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尽管听起来不可思议，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你是域外天魔？”安然略显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是又如何？”

　　玄心哼了一声，神色渐渐地放松。

　　从前他就觉得安然有问题，现在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能够与仙王平起平坐，隐隐间身份还更高一筹的存在，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何况哪怕没有安然，一大群仙人和金仙，还有玄仙和仙王在场……

　　若是他们联手封锁天地，当真是插翅也难以逃出昆仑山！

　　一来二去之下，玄心突然平静了。

　　“说一千道一万，左右不过是一死罢了。”他的面容平静，语气波澜不惊，从在场诸仙的面孔上扫过，“作为既得利益者，你们大可以高高在上的审判我，宣读我族的罪状，嗯，那种事情，那些操作，你们应该都非常熟练吧？”

　　“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的这一番话，反倒是把安然等人说懵了。

　　你寄吧谁啊？

　　不就是一头域外天魔吗？

　　我虽然入侵道心，占据肉身，为祸世间，无恶不作，但我却是个好天魔？

　　偏偏玄心如此大义凛然，要是不知道他一年前引来过魔神部众和魔门残党，造下了一场惨重的杀孽，不知多少剑宗弟子出现伤亡，安然简直快要以为自己才是大反派了！

　　“你寄吧谁啊？”

　　默片刻，安然终于还是爆了粗。

　　玄心呆了呆，旋即冷喝：“事到如今还想要装傻吗？可惜事实早已摆在那里，为了谋夺我族初祖的道台，连功臣也难逃毒手，被你们剥夺了一身大道，彻底炼化了道台而亡！”

　　“你丫不是域外天魔么？你族初祖又寄吧谁啊？”

　　安然简直快要被气笑了：“都说域外天魔乱人道心，结果你们只是把自己先弄傻了，别人就无法再把握住你？只有你能握别人的把？”

　　玄心继续义正辞严，声色俱厉：“装！继续装！但无论你们如何道貌岸然，我长垣太衍一族的仇恨，纵使跨越了时光，此恨绵绵，永无绝期！”

　　“长垣太衍一族？”

　　南郭老道几人面面相觑。

　　长垣，便是长城。

　　通常情况下，指的是横亘于宇宙尽头，镇压混沌海的北冕长城。

　　作为宇宙第一道生圣地，北冕长城上确实诞生过一尊八面神，不过据他们所知，那尊古老的先天神近乎孑然一身，虽然有过后代，也没有掀起过多大波澜，在那尊神圣死去之后，一切痕迹更是随之烟消云散。

　　哪怕其后代真的还活着，并且还想要发起复仇……

　　可是这和你一个域外天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玄心的眼神，免不了带上了一丝怜悯。

　　好好一个域外天魔，怎么就傻了呢？

　　“难怪被域外天魔侵蚀之后，一个个都陷入了疯狂，原因是出在这里！”

　　南郭老道摩拳擦掌，上下打量着玄心，颇有跃跃欲试之意，心道：“一个虽然傻，但意识却很清醒，可以与之交流的域外天魔！简直就是万古难见的标本，若是能将这家伙解剖了……”

　　玄心猛然间打了个寒噤。

　　“这尊仙王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还是那个白衣少年的眼神。

　　安然不知沉默了多久，才终于叹息一声道：“我上次和你说，让你去仙秦的皇室走上一遭，那里有一个叫太衍衡的家伙，很有可能是你仅剩的同胞。”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玄心义正辞严的打断：“我仅剩的同胞？哼！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不过，你的目的早已被我看穿，太衍一族早已举族尽灭，化作了所谓的域外天魔，放眼当世……又哪里来的第二个同胞？”

　　这个叫安然的小子，满嘴鬼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谁曾料到，安然的眼神变得更古怪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位同胞……也是个域外天魔？”

　　尽管有许多不同之处，但如果仔细分析一番又会发现，纠缠了灵家上百年之久的的恶灵太衍衡……其行为模式，确实和域外天魔，和玄心非常的相似！

　　“域外天魔恢复自主意识，万古罕见，有了第一个……你还想要有第二个？”玄心嗤笑。

　　“那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安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那么，从前的你是哪路天骄？又或者是盖世人杰，太衍一族举世无双的人物？光耀千秋，才盖万古，以至于天上地下都是你，除了你之外……便无人能够恢复意识？”

　　玄心号遭到重击。

　　玄心号哑口无言。

　　玄心号即将沉没。

　　他很想反驳安然的话。

　　奈何一时半会儿间，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诚如安然所言，在太衍一族还未灭亡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族人。

　　或许对于更多后天生灵来说，他这等神魔后裔掌握了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但若是放在太衍一族内部，他实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可以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意识。

　　那么在他之外，就没有其他太衍一族的族人，能够恢复意识了吗？

　　“我……”

　　当安然再度提及这个问题，被满腔复仇怒火充斥的玄心，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太衍衡……太衍衡……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好像……”

　　突然间，数不清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将他的思维淹没。

　　那是一道光芒万丈的身影。

　　在曾经的太衍一族中，他只能仰望那人的背影，苦苦追寻，却又难以跟上那人的脚步。

　　同为神魔后裔，彼此之间的差距，也可以天差地别。

　　曾经，那人被誉为太衍一族有史以来最强天才，甚至有望打破神魔一族的桎梏，容纳神、仙两家之长，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无上大道来。

　　即便是老祖宗，也对他寄予了厚望。

　　只可惜，毁灭到来得太过突然。

　　战事爆发，清算到来，太衍一族被彻底覆灭。

　　亲眼看着那位光芒万丈的天骄人物，为了保护他们这些普通的族人，血战而不倒，哪怕是死后，依然有执念入主肉身，战斗至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那一幕，深深的烙印在玄心的真灵中！

　　哪怕他变成了域外天魔，有从域外天魔夺舍成为玄心，这一幕依旧不曾被抹去。

　　唯此不敢忘。

　　“他……他他他……”

　　玄心突然抱头痛呼，太过古老的记忆，连他也有些难以承受。

　　剧烈的痛楚之间，他咬牙挤出一个名字：“衡……衡！”

　　“哟呵！”

　　南郭老道捋着胡须，啧啧称奇：“道兄，你这套说辞把他忽悠得不要不要的，可别说还真的有效！这头天魔好像被你一刺激，现在想起来了更多的东西！”

　　若不是还有安然在场，说不定他当场就会扑上去，把玄心当场细细切片解剖！

　　如此古怪的域外天魔，哪怕他是仙王，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尤其是玄心所说的一切，让他隐隐间有了联想。

　　长垣长垣，并未说是哪一座长城。

　　“如果说，这家伙口中的初祖，并非是北冕长城孕育的长垣星君，而是更加古老的史前宇宙中，那座史隆长城孕育的先天神魔……”

　　纵然南郭老道是仙王，在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神奇。

　　此前他在北面长城之下，一方面是为了等候安然到来，另一方面，正是为了探查破碎的北冕长城下，暴露出的另一段古长城。

　　史隆长城。

　　史隆长城，很可能是史前宇宙的遗迹！

　　若是能够好好探察一番，说不定可以获得史前宇宙的大道，亦或是史前宇宙覆灭的线索。

　　而今，安然成为了他的道兄，连他也不得不忌惮的人物，而关于史隆长城的线索，一个疑似来自史前的域外天魔……简直像是主动送上门一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过听他的意思，所谓的域外天魔……全都是太衍一族所化？”

　　也就是在此时，玄心长老终于再一次起身。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安然的身上：“你所说的一切……当真？”

　　“自然为真。”

　　安然不紧不慢的摆了摆手，淡淡道：“更何况，你的接受能力要比太衍衡还差劲一些，上次我便同你说过，如今横在宇宙尽头的是北冕长城，而不是孕育太衍一族的史隆长城。”

　　玄心的眼皮再度跳了跳。

　　上一次见到安然时，是在天阴星君的行宫中。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胸中只有复仇的怒火，而无暇去分析安然的话语。

　　现在？

　　现在就算他有再多的怒火，被在场道门诸仙一人瞪一眼，也得强自冷静下来才行。

　　南郭老道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挥了挥手，将华清松之外的人尽数隔绝开来。

　　“呵呵，有些事情……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面对华清松诧异的眼神，他双手抄在袖中，呵呵笑道。

　　“距离你所知道的那个时代，很可能已经过去了一个宇宙纪。”

　　安然现编了一个名词，老神在在的笑道：“两个宇宙纪，天地确实很相似，却又有着诸多的不同，只是你一直执着于太玄剑宗，困顿于一隅之地，因此并未发觉这些差别。”

　　“这个宇宙纪的长垣圣地是北冕长城，比史隆长城更加宏伟。”

　　“这个宇宙纪的天阴星君是个男子，为人高调，树敌无数，最后遭到了清算。”

　　“这个宇宙纪的火德星君，忠义无双，满腔热血。”

　　“这个宇宙纪……”

　　一字一句之间，玄心的脸色再度惨白：“不……这……我……”

　　安然所说的许多差异，确实与他的记忆大不相同，若是要验证，其实也没有多少困难。

　　只是迄今为止，他都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愿意去关注罢了。

　　此刻这些信息蜂拥而至，如同狂暴的万古洪流，瞬间将他的心神吞没殆尽！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相信了安然的说法。

　　潮水有起落，星辰有生灭。

　　那么……

　　宇宙同样也在轮回。

　　一次轮回，便是一个宇宙纪。

　　他心心念念想要完成复仇的对象，其实属于上一个宇宙纪，随着史史前宇宙的灭亡，无论是他的仇寇还是故人，早就随着天地一同烟消云散！

　　在这个宇宙纪，哪怕他谋划再多，到头来，也只会是一场空！

　　“这些年来……我……究竟在复仇个什么劲？”

　　噗通一声。

　　玄心跌坐在地，神色惨然。

　　“这大概就是NullPointerException吧。”

　　安然颇为感慨的摩挲着下巴：“满心复仇，却发现复了个寂寞，确实是个悲伤的故事……”

　　他又扫了一眼系统界面。

　　在灵宠百变系统的界面上，此刻正显示着玄心的相关状态。

　　【域外天魔（太衍一族残灵）】

　　【状态：啊我死了】

　　【特征如下……】

　　“原来，域外天魔也是可以当成灵宠收服的？”

　　安然研究了一下发现，灵宠百变系统对于灵宠的定义……似乎特别的宽泛！

　　就好比当初的剑道独尊系统，除了剑什么都可以御的御剑术……这个灵宠百变系统，似乎随便盯上一个目标，就能显示出对方的弱点与破绽，更给出建议与方针，好让安然轻易地攻其弱点，然后再将对方收服！

　　此时此刻，在安然的视野之中，一个精灵球模样的图标，正在左右的晃动着。

　　“就是这收服的过程……未免有些太衍熟了……”

　　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安然这才将注意力转回：“玄心，虽然史前宇宙纪已经毁灭，但是，我却可以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可愿意试试看？”

　　心若死灰的玄心，眼睛忽然明亮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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