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语焉不详,可明显在告诉他,军统手里已经有了真凭实据,如果他再不知好歹的话,对方就要跟二战区摊牌,以阎司令长官的性子,肯定不会承认此事是他在背后主使,届时谁会被抛出來当替罪羊,谁会被绑缚刑场枪毙以平息全国上下的愤怒,压根儿不用细想。
“呵呵,我是不是在信口胡说,赵师长你自己心里头明白。”光头将脑袋向后看了几秒钟,然后转回正面來继续大声冷笑,“赵师长,我劝你做事还是留点儿余地,别一门心思光想着往上爬,不看看自己的脚已经踩在了什么地方,如果你再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恐怕不用我们军统动手,你也活不过今年秋天,杀人灭口的这事情,某些人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孙某沒猜错的话,你手里的那份电报,可只说了叫你接应九十三团,其他东西,一个字都沒落在纸面上。”
“你,你胡,胡说八道。”赵瑞颤声回应,握着喇叭的手抖个不停,冷汗也顺着鬓角滴滴答答往下淌,他手里的电令,的确只是说要将九十三团接去净化,论功行赏,只字沒提如果九十三团不肯跟他走,骑一师该采取什么手段,那些只可意会的东西,阎司令长官从來不会留下证据,如果过后想要杀人灭口的话,光是擅自攻击友军这一条,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只能任由自己被宪兵绑缚刑场执行军法。
“别听他的挑拨,咱们阎司令长官不是那种人。”看到赵瑞神不守舍,参谋长邹占奎一把抢过高音喇叭,大声喊道:“姓孙的,你休要再瞎咋呼,我们师长行的正,走得直,不怕你们军统找麻烦,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否则,今天老子绝不会给你留下全尸。”
“我呸,我就不走,有种你就下令进攻。”光头冲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大声回应,然而硬气话说完了,却突然想不出接下來该怎么办,习惯性回过头,向着自家身后寻求指点。
这下,先前所有辛苦全都白费了,狡诈如狐的参谋长邹占奎立刻明白此人压根儿就是个傀儡,哈哈大笑了几声,举着高音喇叭喊道:“不用往后看了,别人拿你当抢使呢,绝对不肯自己站出來,人群里头那位,邹某说得对不对,,你还想说什么麻烦自己说,藏头露尾的,算是什么好汉,。”
“呵呵。”光头身后立刻传出一阵大笑,彭学文分开人群,策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邹处长好眼力,彭某只是路过这里,顺手帮着孙队长出了几个主意,居然就被你给发现了,军政卫的名头,果然不是虚传,彭某佩服,佩服。”(注1)
注1:军政卫,阎锡山麾下的特务组织,负责监视军官们日常动态,并且铲除异己,在三八年到四八年这十年当中,秘密残杀了四千余人,其中仅有一部分为共产党员和左翼人士,另外几部分则为对晋系不够忠诚的军官士兵,以及与重庆方面有联系的人员,军统安插在晋系的特工等,甚至曾经试图对傅作义下毒,以免傅部脱离晋系单飞。
第四章 重逢 (十 中)
“哈哈,我当是谁,原來是军统察绥站的彭副站长,最近吹得是什么风啊,怎么把彭副站长给吹到我们晋军的防区里來了,。”被彭学文一语道破身份,参谋长邹占奎丝毫不觉得尴尬,微微笑了笑,迅速发起反击。
军政卫是阎锡山的私人特务武装,在晋绥系中的地位,恰恰相当于重庆方面的军统,最近两年,为了限制戴老板的势力在山西这一亩三分地上发展,军政卫沒少出动力量,对军统的隐秘人员进行重点打击,而军统方面也毫不示弱,动辄还以颜色,两支秘密力量在明里暗里已经交手了无数回,损失都非常惨重,双方的核心骨干之间,对彼此的底细也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什么风,当然是春风。”已经不是第一次军政卫过招,彭学文应对起來驾轻就熟,想都不想,大声回应,“古诗中不是有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么,这里毕竟还是察南,距离玉门关还有好几千里地呢,彭某身为军统察绥站的副站长,少不得要经常到处走动走动。”(注1)
“噢,这么说,彭站长你是奉命到此公干喽,。”皱占奎故作恍然大悟状,歪着头,目光阴冷如冰。
“当然。”彭学文笑了笑,理直气壮地回应,“最近这一带日军调动频繁,大汉奸蔡雄飞的警卫团前一段时间好像护送什么人从这里往南边去了,我们军统担负着防微杜渐之责,当然要全力追查他到底护送的是谁。”
“哈,哈哈哈哈,彭站长的工作,真是细致到家了,邹某佩服,佩服。”邹占奎放声大笑,借此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大汉奸蔡雄飞原本为晋军六十八师副师长,于去年春天率部投敌,立刻被日寇委以重任,前一段时间,前來联系的日本特务正是由蔡雄飞派兵护送入晋,然后又被阎锡山派遣心腹接上,一路送到了晋军的总司令部驻地克难坡,(注2)
此时此刻,勒马站在邹占奎身测骑兵师长赵瑞心中,更是巨浪翻滚,他万万沒有想到,军统对晋军和日本人之间的勾结,已经了解到如此详细的地步,更是万万沒有想到,自己一向信任并倚重的邹参谋长,居然是军政卫的大头目,监视着自己平日的一举一动,而自己又替阎司令长官做了那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如果哪天阎司令长官要杀人灭口的话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一颗弃子,赵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全身上下的寒毛都倒竖了起來,参谋长邹占奎是军政卫的人,一团长何琨是参谋长的连襟,二团长史润生毕业于阎司令长官亲自主持的晋绥军校尉级军官集训团,三团长是阎司令长官的同乡,四团长天哪,骑一师里边,还有谁不是军政卫的人,阎司令长官想除掉谁,哪里还需要寻找理由,。
正惊惶得六神无主的时候,耳畔又传來了彭学文充满诱惑的声音,“不过呢,彭某手中力量过于单薄,如果真的与蔡雄飞的人马遇上,实在有些麻烦,所以听说有两支得胜归來精锐打这路过,就想找他们帮个忙,如果赵师长和邹处长能给彭某行个方便,军统上下,将永远记得赵师长和邹处长的人情。”
“好,好。”仿佛溺水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根稻草,赵瑞赶紧一把抓住,连声答应,“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们骑一师,原本也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