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妇容忍了多少。对宰相府,她又容忍了多少!
看着端木丽华长长的影子,那背后的苍老妇人只觉得身子不断发颤,冬日极为寒冷。
永福宫比以往都平静地多,宫门前的侍卫罗列一排,手中的刀枪在这雪白的世界里尤为森寒。
突地,侍卫长低头,高喊:“参见皇上。”
轿辇落下,皇上径直走了进去,江前荣低头跟着。
何故故刚走出来就见皇上来了,急急忙忙要行礼。
“无需多礼,丽妃呢?”皇上闻着满屋子的果香心里舒爽了些。
“丽妃娘娘抱了三皇子在后院子散步。”
皇上应了声,就往后院走去。这会儿雪停了,洒扫的宫女婆子也将地上的雪扫了开去,倒是不怕滑的。
亭子里,齐悦逗着慎儿笑,温柔细语道:“叫母妃。”
“呵呵,朕不心急,倒是有人心急了起来。”皇上的笑声传来,齐悦回头,笑道:“我日日在他面前说这两字,说不定哪一天慎儿就喊出来了呢。”
皇上笑了笑,想起立了太子之后,朝中不少官员进言,他叹了口气道:“过一段日子安排萨满给慎儿镇一镇精气神。”
齐悦的笑戛然而止,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笑了。
皇上顺手抱起慎儿,“这几日怎么不见安平侯夫妇来此。”
齐悦心里咯噔一跳,按说念青这时候应该会来,毕竟慎儿立了太子处境艰难,怕是……真去找药了。她笑着望向皇上,“念青身子不舒服,慎儿还小,怕是过了病气。”
若有所思的目光一闪而过,皇上笑了笑,却并不回答。
出了永福宫的门,皇上便对着身边一个内侍说道:“派人到安平侯府附近监视着。一有可疑的事立即回报。”
“是。”
齐悦见皇上离去,便唤来何故故,“去看看到底是谁向皇上进言萨满镇魂的。”历来萨满虽都有存在,但极少被请出来,皇上又怎么会突然唤来萨满?
何故故皱着眉头,退了下去。
大夫人回到安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小厮和奴婢见侯府到了,便笑着看大夫人下马车。“大夫人,我们快进去看夫人吧。”这一袋子补品可不轻啊。
大夫人笑了笑,朝着荔园阁的方向而去。不料侍卫们挡在门口,竟不让她进去。
“我是来看念青的,你去向侯爷通报一声。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大夫人看了看里头,好似念青最近病得不轻,都许久不见她进出了。
侍卫摇了摇头,“侯爷下令,谁都不能打扰夫人休息。”
大夫人皱起了眉头,话还未出口就被截了去。
“大嫂回来了啊,还带了这么多补品。”不远处,二奶奶缓缓走来,面上的笑却不是那般友善。
大夫人瞪了二奶奶一眼,不予理会。
二奶奶看了眼那紧闭的门,笑了笑,“二嫂这些日子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大病,都没见她进出过,怕是大嫂也不待见的。”端木念青究竟是怎么了?如今病了也不把府中管事的权利交出来,只听说日日都由芙儿看着账本。她拧紧了手帕,如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大夫人并未理会,只是疑惑地看了眼这门,心里头一阵突突,不会是真什么大病吧。她放下了药,只道:“等夫人身子好些了,我再来找她。”说着,她走了出去,路过二奶奶身边的时候,目光一冷,“你想和念青斗,我怕你是不够格。”
二奶奶握紧拳头,五官几乎都扭曲成一团,瞪大双眼说道:“她现在怀孕了,有句话叫心有余而力不足呢。”看着大夫人紧蹙眉头的样子,二奶奶猖狂地笑着离开。
留下大夫人发怔地看着荔园阁那紧闭的门。
待侍卫把补品送到侯爷手上的时候,尉迟烨闭了闭双眼,“可知道夫人走到哪儿了?”
侍卫点头,“说是离那岛就两日左右的路程。”只要这两日过去了,侯爷便无需顾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爷,这几日二奶奶和将军夫人过从甚密。”
尉迟烨眯起双眼,薄唇上勾出一道极浅的弧度,“密切关注石将军的动态。还有,让宫里的人机灵点,保护好丽妃和三皇子。”
“是。”
大夫人离开后,一个人影也悄然从安平侯府附近消失。
不久,养心殿中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站了起来,“今晚派死士夜探安平侯府。”
“是。”
皇上扶着龙座上的龙头,眯起了笑。尉迟同的夫人与念青交情匪浅,竟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此间必有蹊跷。
夜深了,空荡荡的房子,床的那头依旧冰冷,烛光打在那如刀雕刻的俊脸上,床上的人默默站了起来。
“来人,送一瓶牛乳进来。”丫头睡觉之前总要喝一杯牛乳,他张开双眼,从八宝阁里抽出一个卷轴。
那卷轴一打开,里头的俏丽女子顿时映入眼帘。他轻柔地抚摸着画上的女子,笑了笑,“丫头。”
小词送了牛乳进来,她不由得看了看这个房间,脚步却是顿住了,“爷,夫人何时能回来?”
尉迟烨的笑凝在嘴角,此时一个侍卫脸色凝重走了进来。“爷,抓到了一个刺客,却当场服毒死了。”
他静静把画卷收了起来,“下去吧。”
第二日早朝,皇上森冷地看着一边悠然转着太极球的安平侯,一边问道:“年祭就要来了,国库和军库所需的费用可是满了?”他看向户部侍郎,却见户部侍郎面露难色地朝安平侯看来。
石将军这会儿也发觉了问题的关键,便是日后要做大事,粮饷不足,怕是什么都成不了。
户部侍郎道:“皇上,国库因着前些日子蒙北和南疆的战事几乎用尽,以往这个时候安平侯都会上缴为数不少的银两充盈国库,可今年到现在还未见侯爷有动作……”
这会儿,皇上也好,石将军也罢,目光如狼一般直直盯着安平侯。
不想,安平侯却笑了起来,极为恭敬地拱手道:“皇上,臣最近无心这些经营之事,亏空了不少,实在拿不出。倒是朝中不少官员整日花天酒地,这百花楼差一点就被踏平了。”
一些人唏嘘了起来,纷纷低下头不敢看皇上此刻巡视的目光。
只不过环视下来,皇上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安平侯身上,“无心经营?所为何事?”
“微臣不过就是鼠目寸光之人,唯心所系就是我夫人一人。如今我夫人病重,将军夫人日日诅咒挑衅,昨儿个夜里有人入府要刺杀我夫人。微臣日日担惊受怕,何来的心思经营?”安平侯恭敬哀泣的声音顿时让大殿安静了下来。在朝堂上说着这番不着边际的话却依旧恭敬拳拳的样子,实在让人噎着了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青紫着脸死死盯着安平侯,昨晚他派人探查,那人一夜没有回来,定是死在了侯府,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