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兴衰
“小弟弟，这么多年了，怎么心机还是这么重啊。”
九尾抬着广知尧的下巴，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中，说出了让在场众人无不惊愕的话来。
“是你...”广知尧声音有些发抖，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是她！
“当年你饲养的那只小狐狸，可不就是刚才那个丫头。”
九尾眨眨眼，“不过，那可不是我哦。”
广知尧还是一个散修的时候，在紫霄仙宗建立前，曾经救下过一个妖狐。
人呢，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的一个善举，会影响到什么。
“我念你心善，引你到这琼华峰下面的古冢禁地，看来时间亦能改变一个人。”
九尾看着他，声音微微有些冰寒，“我一尾渡世，你广知尧别说猜不出来是我。”
九尾妖尊，渡世化凡，一世一尾，最终凝聚九尾，一朝成仙。
她散尽修为，将自己的九尾重新化凡，只为了感悟人世悲欢离合，因为妖要成仙，与人相比，太难太难。
它们所缺少的，正是修士为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
“而你当年救助的那只小白狐，恰恰就是我的最后一尾。”
九尾缓缓侧过头，看着场中的叶小白，一字一句地道：“她的名字，在这一世，叫...”
“言如玉。”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随着无缺的时限一到，原本合二为一的叶小白与苏景元，散开伫立于空中。
只是叶小白的眼眸中，已经近乎于呆滞。
言如玉，自己的师傅，不是妖，只是这九尾妖尊的其中一尾！
“她为了这一日，拒绝回归本体，我曾经好奇之下，并未强求她回来。”
“所以我派我的另一尾，找到了她。”
“叶小白，你不该感谢我么？”
九尾一双眸子带着戏谑地看着叶小白，“好啦，游戏到此结束，你也跟我走吧，广知尧。”
她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广知尧连忙摇头。
“嗯？”九尾微微有些诧异，“还有一个小家伙在里面。”
星语真人此时顿然醒悟过来，“妖尊大人，那是我家掌门，祁道远！段君与，不，广知尧夺舍我家掌门的肉身！请妖尊大人救救我观星楼掌门吧！”
九尾耸耸肩，“救？拿你们的星决来换，完本星决。”
这，这是赤裸裸地敲诈！
可面对这种情境，星语真人未作丝毫犹豫，便点头同意。
“好！”
广知尧眉宇间隐隐有些怒意。
此时虽说是被九尾以轻佻的动作扒着下巴，可她的杀意，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你若动，则必死！
没人知道九尾的用意，没人知道九尾为何留下广知尧。
只是从气息上看，九尾的修为，已经与欧阳真相差无几甚至强过他些许。
她没有刻意散开威压，这是顶尖强者的从容。
“我师傅，在哪。”
空气中，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叶小白张着嘴，再次问道：“她，在哪。”
九尾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泛起笑意，“你说的是这个么？”
她随意抬起一尾，“还是这个？”
“不好意思，我也分不清。”
叶小白表情不悲不喜，“九尾之尾，是我叶小白的师傅，我不觉荒唐。”
“我只是问你一句，她，还会回来么？”
九尾嘴角的笑意收拢，声音微寒，“你以为一块仙石，就有与我对话的资格了么？”
“我就是言如玉！但是，言如玉不配为我！这么说，你懂了么？”
叶小白缓缓闭上眼，“九尾妖尊，请你，请你将我师傅，还给我。”
他这是第一次，向着强者低头。
没有人觉得，这是对叶小白的屈辱。
反倒是九尾，似是被人触犯了尊严一般，只一掌，便将叶小白拍落在地面。
“呱噪！”
九尾懒得理会他，身前启灵镜浮现，手掌化作虚无，透过广知尧的身躯，轻轻一抓，摘取出一个元婴，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那元婴就是祁道远，饶是如此，还是躬身向九尾缓缓说道：“多，多谢妖尊出手相救。”
九尾撇了一眼祁道远，“观星楼数代掌门，属你最窝囊，别忘了答应给我的东西，一个月，我亲自上门去取。”
苏景元面色有些微青，自己拼了老命，换得如今这个局面，他知晓此事已经无力回天。
正欲离开，突然撇见地面上被众人抬起的叶小白。
眼中寒芒一闪。
“也好，送你一程！”随即破空之术化作无声的一道波动，径直朝着叶小白所在攻去。
哪知九尾还未动，她九条尾巴其中一条，竟然疯狂颤动起来。
九尾一怒，出手便拦下了苏景元的攻击。
隔空一拍，苏景元倒退而去，而后御空而散，不知生死如何。
“言如玉！”九尾面色阴沉。
“不能让此子留下，影响我心神！”
“你徒弟的命，是你害的！”
她再次挥出一掌，“能活，算你的本事！本尊没那么多心思陪你玩！”
先前随意一掌就将叶小白拍的昏迷重伤。
这一掌下去，那还不要了他的命！
“师尊！”张云之第一个冲上前去。
柳亦如连忙紧随其后。
丹主，顾笑痴此时大吼一声，“退开！！！”
血仙宗数名元婴长老，此时统一冲向那一掌妖力范围内。
不为别的，只为了保护张云之，叶小白最心疼的弟子！
他要是有什么闪失，叶小白能做出什么来无人知道。
可正是如此，一掌之威，大半部分被血仙宗众人挡下。
却唯有一道细微不可察的妖力波动，轰中了昏迷中的叶小白的脑部。
叶小白原地被轰了起来，身子一个颤抖。
“少宗主！”
众人身受重伤，一个个望着叶小白。
九尾一声冷哼，随即抓着广知尧径直朝着启灵境里走去。
“累了。”
空气中只留下九尾这么一句话。
顾笑痴一只手捂着胸口，突地喷出一口血箭，显然是受伤不轻。
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拳头，恨声道：“九尾...”
完全蔑视生死，全凭喜好，在九尾眼里，杀与不杀这些人，没有什么差别。
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而被击中头部的叶小白，此时地面已经殷出一大片血迹。
奇峰，少了一截，琼华峰四周，已经残破不堪。
紫霄弟子，死伤殆尽。
昔日的中镇洲三巨头之一，在这一日，灭宗...
风元子早已带着残余的紫霄弟子离开了这里。
整个紫霄仙宗，处处残垣断壁，萧条不已，一场战火，只留下了几百名的观星楼与血仙宗众人。
一场争夺，一场厮杀，待得阳光透过云层，重新显现于此处时。
只留下了一种莫名的哀凉气氛。
一个观星楼的弟子，满脸泪痕的坐在诸多尸体中央。
拾取着同门的断肢断臂，鲜血浸透了衣衫。
血仙宗的众人默默地打扫着战场，有的人，终于是崩不住情绪，无声地哭泣。
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唯有顾笑痴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星语真人。
“顾笑痴，恩怨已了，今日莫再战了。”
星语真人捧着气息微弱的祁道远的元婴，身旁有百名弟子守护着。
顾笑痴冷哼一声，“观星楼与我血仙宗的恩怨，永远不会了结，今日，不死不休！”
“掌门，不要打了...”
张云之抱着叶小白，气息虚弱，面色苍白。
苍暮云，叶晓白望着这个青年，再看看他怀中的那个人。
一声叹息。
惺惺相惜的三人，如今落下一个人，生死不知。
“你师傅待你一定很好，他的储物戒，都给了你。”叶晓白看了看张云之，轻轻开口道。
张云之没有答话，而是再次朝着顾笑痴说道：“不要打了...”
顾笑痴侧着脸，低下头，撇见张云之。
后者微微摇着头，双眼通红。
顾笑痴终究是一声长叹，“散！！！”
当年之辱，我顾笑痴，他日必定奉还。
今日看在我宗少宗主的面子上，“走，一炷香时间，顾某不想再看到你们！”
“多谢...”星语真人微微躬身，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我辈修士，本是逆天而行，应同心协力，互帮互助，却为何，在与天斗的路上，还要与人相争...
因一人之念，引得宗门元气大伤。
星语真人亦是长叹一声，随即看了看身旁的叶晓白。
还好，你没事。
徒儿...
观星楼的人走了，处理完同门弟子的尸体，带着这里的记忆，离开了这里。
苍茫巍峨的琼华峰，依旧沐浴在阳光下，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与它无关。
它依旧耸立于群山之巅，云海之中。
它依旧是这连绵不绝的琼华山脉中，最让人瞩目的一峰。
是道一句，山河在，而故人...不再。
顾笑痴望着这座峰，久久沉默不语。
“掌门，该回去了。”丹主在身后走了过来，递出一枚丹药，“受伤弟子均已救治，死亡五百余人，皆为筑基弟子。”
顾笑痴轻轻地点点头。
他转过身来，对着丹主说道：“着沙阙速回宗门，带领剩余弟子，包括外门弟子，护宗灵兽，悉数前往琼华峰。”
丹主微微一愣，随即面色惊讶地道：“掌门，你...难不成？”
顾笑痴伸手一指，朝着琼华峰最高处道：“以后紫霄大殿，更名为，血仙大殿！”
兴衰有度，不过是，几经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