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步履维艰
“看来朕真是太久没有过问后宫的事了随便一个虾兵蟹将都敢跑来禁地撒野还光明正大的偷听。嗯?”
李允负手站在月色之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半跪在地上僵直身躯被阴影遮盖而看不清容颜的娇小婢女。手窝紧锁着铁腕一股郁气打从刚才经过方菁菁那事儿之后就在胸口不停冲撞直堵得慌。
较之要在后宫里争夺一席之地从饿虎口中夺取鲜肉恐怕都还要容易些。那些女人为着一把凤椅拼得你死我活的丑陋模样总是和朝堂上面对龙位垂涎三尺的猥琐神情别无二致。李允手握成拳死死捏着。方菁菁要的也就是着权和利吧。
自己肯定是被她最后一段胡言乱语惑了心神。后宫里的女人就没一个是能信的。
陈菀感到那由上而下射来的目光仿佛可以在自己身上凿出几个冰窟窿身子不禁微微哆嗦起来迅低下头颅受了薄寒的喉咙嘶哑出声:“不不是的…皇上…奴婢只是…”
越是要想镇定下来死死按压裙面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剧烈心跳。不停在催促自己:快想出个理由!快想啊!!!不然就…
“啊…!”
陈菀惊恐地睁大双眸才来得及放出半声尖叫就被李允铁掌紧锁喉间生生提将起来腿脚离开地面吊在半空还不住踢腾。
慢慢收牢手指感受着鲜活生命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挣扎跳动李允绝美的脸上忽而转出温柔浅笑:“想说什么呢?你能在门外蹲了这么久必定是跟着方宝林来的吧是她随身侍婢?既然主子都已去了你又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不如朕今日就善心送你一程!”
陈菀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努力张大鼻翼和嘴巴都无法缓解体内浓重的虚空感。喉咙间的禁锢不但没有片刻放松反而愈加狠厉的不留点滴余地。
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纤细手指用尽了力气扣弄附在颈间的铁掌怎奈蜉蝣之力根本无力撼动这小小抵抗反而引起李允的趣味一笑更加享受猎物将死而在掌中挣扎扑腾的快感。
陈菀忽地觉得眼前渐渐模糊颈下也慢慢失去知觉而近乎麻木了。无力合上眼帘意识忽近忽远变得虚空漂浮起来。全身气力更如同流水般从体内泄去现在就是动动半白的嘴唇也是万分勉强。
一张张不该存在的熟悉脸孔接连从眼前掠过有二姐有爹娘有小哥甚至就连打小最是疼爱自己的老管家福伯也…不停挥动双手召唤着她随他们离去。
然而明烛光微易灭可在某些时候却依旧能吞噬万物。
陈菀脑中忽地一道白光划过努力将空气收进肺里。一双白玉小手更是死命的想把卡在喉间的铁掌向外拉扯。一向平波淡漠的琥珀瞳仁此时却再也没有余力压抑住暗藏的潮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憎恶不屈以及倔然都在刹那间喷薄而出直直对上李允的墨瞳凤目抵死不相让。
本来就出身将门又自幼聪慧无双从来没有受过点滴挫折。陈菀一介豆蔻少女自然不能完全脱去小姐心性。只不过突逢惨变凭着一身凌人傲骨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总想着进了宫讨回公道。本以为慢慢韬光养晦再靠着自己机智聪敏报仇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怎奈世事不可能都如意。遭遇许多事来本性被抑舒展不开内心更是惶惑不安而变得过分隐忍。
只是鱼目终蒙混不得明珠金子纵使粘尘也依旧光华不改。现在已经处在生死交界了又哪还顾得上许多骨子里头的刚烈登时一展无疑。
流光潋滟的杏目此刻显得莹亮逼人勾人心魄。李允全然没有设下防备左胸某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捣了进去极不舒服。喉咙间一下紧窒便不由自主地稍微缓了缓手劲恰好给了陈菀一个喘息的机会。
死死扳动喉间大手陈菀艰难地半张樱唇出音来:“靖靖顺二年秋原从三品醴原府尹董徽衡晋正三品门下宗正卿;靖顺三年春原从二品尚书左仆射萩宗沥晋正二品上柱国;原从三品归德将军慕容焕直晋二品光禄大夫原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庞遂却因朝堂出言不逊降泷平都督原….”
李允渐渐凤目微眯一直挂在唇角的讽消终于消去额上青筋更是一阵跳腾。不待听完便再次猛地收紧手指狠狠卡住掌中细弱的咽喉让陈菀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只是看到那双溢彩眸子骤然转黯却又还是不由自主的缓下劲道。
才在鬼门关前晃过一遭的陈菀脸上除开苍白疲累竟然没有一丝惊惧。一抹绝艳浅笑缓缓张开:“皇上是否需要奴婢继续说下去?明升暗降相互牵绊还有培植培植‘叛贼’诚远将军的旧部…”费力喘了口气:“要是国丈和萧大人得知这些情况就算不立即难却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醴原乃是天朝仅次于帝都的第二大重要都城且不论茶米油盐这些生活必需之物有三分之一是由此产出或者转运就是其余货物也有一半会在醴原停留买卖。说句难听的话醴原府尹就是握住天朝半壁财权董徽衡更是与吏部尚书萧琪铮私交甚密。门下宗正卿虽是京官听着是从地方直调中央却再也施展不出什么手脚挂名罢了。
尚书左仆射萩宗沥则是慕容涟的得意门生而且尚书仆射从先帝废后便一直未有人选。萩宗沥若一直待在那个位置上不但可以和慕容涟左右呼应更能插手朝廷和议。上柱国只是名头上是最高武帅却早就作为一类勋官而论了更谈不上什么实权。
泷平虽然地处边关既非富都也非繁城却偏偏地接三关两城:渠明关汝阳关定潼关和黔陵涢坊。架通西域南诏各国乃是兵家重地驻兵多达三十余万。
分开来看倒也还瞧不出什么名堂可以说是皇恩浩荡嘉奖功臣。可只要放在一块便都一目了然了。
“你这是在威胁朕。”语气虽模糊不清却是肯定而非疑问。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皇上啊。只是人命虽贱却也总有人会担忧一、二届时关心则乱谁又能保得定呢。要是做出些什么不太合皇上心意的事那可就…”
深深探进那双扰乱自己心绪的琥珀清目李允确信自己看到了浓重的不齿和蔑意。皱了下剑眉有些想不明白这般脆弱身子却哪里来玉石俱焚的勇气。
按捺心中腾起的异样李允才想松开手指却猛地感到一阵凌厉气道往身边袭来。脚步急转换位之间一道白绫突然如灵蛇般从箭袖下横穿而过牢牢缠上陈菀纤腰。收紧提拉整个人儿就腾空飞起直到完全脱离李允控制范围。
陈菀还没得缓下几口气来现在又被猛地勒紧腰腹。气息调适不当又再无精力应付这些突状况居然就生生晕了过去。只是依稀感到最后似乎是靠在一个馨香温软的怀抱之中。
李允怒意翻腾将方才接下的树叶运气钉入地里甫一站定便定睛望去目光牢牢锁住一旁矮树杈上那名宫装娇俏少女沉声问道:“茗儿这就是你给朕的冬元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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