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犊无畏<二>
绣房里一切刺绣用具本就是整理齐备黑漆木雕盘上整齐的码放着束束金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陈菀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人只要遇到性命攸关之时办事效率总是高得出奇。
坐在杨木凳上陈菀从头后圆髻细细挑出小撮丝握起剪子手顿了顿还是剪了下去。将缕缕乌列在金线旁边再细细查看那道领边裂口。
口子不长只约莫小指长短。可麻烦的是那似是被尖锐利器划破的痕路经纬尽断尤其丝和金线都极为脆弱稍有不慎非但难以齐全更可能变本加厉一不可收拾。纵使能勉强缝合也无法不露痕迹。想一件袄子爬上几道蜈蚣样疤痕就算稀世奇珍也要被毁坏了倒不如一刀割碎图个清净。
陈菀拈起长针将金线与丝各挑一根捋顺穿针结好。比较衣上平纹本顾绣起针是由套针将缝边勾好但套针一上却必会将针脚外显故只能在开针时用。心里暗想那便使滚针应就不会看到针脚。
可真要下手又觉不妥。滚针虽不显针脚但绣出的平纹又会略显疏松则完成后领口部分就会显得暗淡。看着无法收拾的衣痕心里焦躁再也耐不住这该如何是好。握针的手已满是汗意一不经意针顺手而掉跌在脚边。
“这刺绣讲究的是平、光、齐、匀、和、顺、细、密每一手都影响绣品的成败。着针之人必须心绪平和一心一意只看绣面方能做出精品。菀儿你天生聪慧自付没有做不到的事但有时处事却急功近利要知欲则不达。本以你之心性根本无法绣出精品可你却依靠极佳天赋强行弥补。此绣样可称完美但只得其形却无其神。别人或许不知但为娘如何能不了解?若有一日你碰到无法完成的绣记住娘的话:莫急莫躁你的技艺已臻纯熟慢慢想来手下自能如行云流水。”
想起那年初次尝试湘绣中一品绣图:百鸟朝凤时娘亲说的话。身处诚远大将军门庭不论子女都应有一身好武艺却唯独幺女不成器生来只爱琴棋书画。兄姐是武较场常客她却成天泡在绣房和书阁。
父亲多次抚额哀叹:菀儿你怎就这般不成器连持区区长刀都能将手腕子给扭了。唯有当年江东第一才女的娘亲淳淳言之:菀儿武士用躯体搏天下是为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文人用口舌搏天下是为相。唯至尊以心搏天下是为帝为后。莫逞口舌之能莫争手脚之胜方能上道。
当时淳淳之语尚在耳边可人已无踪可寻…娘你让女儿如何不恨!
突觉颊边一阵湿意指尖抚过竟是泪。合手正欲取腰间锦帕掌心蓦然一痛那根长针!慌忙拭干泪痕轻拍脸颊。我究竟在想什么时辰本就不多却还在这胡思乱想。让心静了静瞅着墨绿缎面突然笑了我已知道该怎么补这漏子:合针墨菊动天下真拟奇艳出谁家。
正当陈菀费尽心神为修补衣袄之时一隅偏房入夜了尚且燃着灯火。
“姑姑。”
“那丫头可还安分?”
“是婢子瞧瞧去看过了她专心得很愣头愣脑的。”一阵轻笑扬起颇为得意。
杜司衣却冷眼望去狠狠瞪了那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女一眼:“闭嘴。她若不这样还有得你我的好果子吃?”顿了下走去开窗朝外张望以防隔墙有耳。“娘娘方才召我前去倒是没什么失常林美人的事该无大碍你小心着点。”
玉妃燃上三根长香在佛笼前站了半响却不曾行礼。
“小德子。”
“奴才在。”
“杜司衣还是不够警醒啊。”纤手把香柱往米堆里一插。“传我的话下去杜司衣若是有什么不好了便由着去罢。”奴才若帮不得主子也就罢了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这柱香也算尽了主仆情分了。
“是娘娘。”
陈菀重重喘了口气终于把这麻烦的口子给补上了。正想收拾桌上四处散落的绣具却恰好传来了敲门声。
“菁菁?”方菁菁端着一方圆盘正站在门前上头置了几品茶点。“你怎么来了?”陈菀倒是有些意外前些时候打更响才起该有丑时了。
方菁菁踏进房来半天才找到个空处将手里端着的餐盘放下。“我这不是担心你挨饿嘛。从酉时起你就待在这个鬼地方半步都未曾踏出。更甭说晚饭了真是不饿那我就拿走了。”
“别别别好姐姐我就知道你心疼我。”虽然知道方菁菁不过是逗她而已陈菀也忙身后扯住衣角。心里一股暖意流过自己从来就有吃夜餐的习性可仿佛已过了许久再没人问一句:菀菀你饿不饿了…
“行啰我就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禁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方菁菁往门外走去。“真是的那些主子就不把奴才当人看。也不带这么累人的补个衣服嘛就直接让丢过来了…”
陈菀顿时脑子一懵:尖锐利器划破的口子顾绣衣袄皇上!是了这衣袄乃是李允所有却会被簪类饰割破还伤于领口。若说是不经意的那也太过勉强了罢。何况早晨是林美人遣人送来修补。
宫妃里头的规矩断不会是让人送来缝补只会召人前去。如此看来命令送袄子来的人一许是不知道后宫规矩;二么便是林美人寝殿生了什么既不能让人去看了也必须将袄子补得天衣无缝!
背脊一阵寒颤汗珠从鬓滴下陈菀双手紧扶椅背指节已然泛白。不论如何见着这袄子伤处的人怕都是逃不脱了…
杜司衣是那太监是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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