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刘吉的声音
万安也在边上急急道:“晋公慎言!”
徐珵也是开口劝道:“使不得啊先生!”
听着他们三个的话,丁一却也就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拿自己钱出来修水利,当这天下是自己的么?若丁一不过是江湖豪侠,还是地方士绅,倒也无妨的,少不得官府还要表彰一下,发个匾什么的。但丁一不是,他本就是名动天下的丁容城,凭着丁容城这三个字,都可以让徐珵拿去拖欠民夫工钱了!
再掏钱出来修水利,是要养望么?还是要收买民心?
若丁一是地方官,一方父母,那倒也罢了,只要地方不出乱子,自己出钱把官声搞好些,也有富家子这么弄的。但他又不是地方官,没有任何官职的一个举人,收买民心,丁某人想要干什么?
“是我想差了,多谢诸位。”丁一很坦然地对他们三人如此说道。
三人连道不敢,丁一望着刘吉和徐珵,却就低低笑了起来。
无他,这两人确是脑筋活络,入得门来,已经在不断试探丁一叫他们来的原因,甚至已猜测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则徐珵不会说什么“便是位极人臣,学生在先生面前,也端得了茶,倒得了水”。
位极人臣还端茶倒水,除非丁一是皇帝!
刘吉却说“这关节不当如是”,那么过了关节,就可以这么干了?过了这关节,凭什么丁一这样干,就不会惹人猜疑?除非那皇帝绝对信得过丁一,若是丁一把英宗从南宫救出来,加上先前的功劳,的确,丁一足够成为英宗绝对信任的臣子,就算再怎么撒银子,也不会招来猜疑。
“今日教诸位前来相议,有一句话说在前头的,那便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无论今日聚首之后,你我是否转眼便成路人,今日所议之事,都必须按着章程来,若是有人泄漏出来,必族诛。”
丁一微笑地说着,模仿着他记忆里的首辅仪态。
但三人听在心里,却只觉极为阴森。
丁一此人向无虚言,而且街头混混他也一样抽刀的。
如何能教人不害怕?
只不过赌性最重的万安,马上就有了决定:“此间消息若有泄漏,便皆算是安所为,愿受天打五雷劈!”他真狠啊,直接把自己置于最不利的地步,这跟赌钱看准了,一块全下一样,要不赌光,要不赚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其血玄黄(十)
雪光与阳光透过窗格,照亮得了这书房,却照亮不了书房里众人心头的阴霾。丁一下面将要说的话,将要跟他们议论的话题,将会让他们的前程和命运,添上许多的风波,尽管这些风波也同样的包涵着收益,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万安一样那么具有赌性。
但不论如何,这个时间点上,是不可能不做出选择的。
徐珵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紧接着万安开口:“学生本是先生门下走狗,恩主所命,安敢不从?若事败,珵只求先死而已。”他本来就有一份要谋请英宗复辟的血书在丁一处的,单是那份东西拿来,他是必定被景宗族诛无疑的事,所以死上一回是死,死上两回也是死,想通这一点,倒也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等得先生看重,安敢他想?吉当依先生所嘱。”刘吉就笑得有点苦涩,不过他说的也很清楚,他被丁一唤了过来,虽然不象徐珵一般从正门进来,但这玩意就算在刘铁的安排下,能瞒得过厂卫一时,还能瞒得过一世?只要接着参与进来,尽早被划入丁一的派系,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一旦泄漏出去,万安和刘吉都这态度,换谁是丁一,都是第一个怀疑到他头上来的。再说,就算他不答应,想退出的话,他可不认为丁一就会这么放他离开。丁一的手段,奉天殿上杀马顺,长街之上杀混混,这种不论身份毫不讲究,只要被踩了尾巴,就要咬上对方咽喉的习惯,也是很多人不愿挑明了跟丁一作对的根本。
丁一听着,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火盆旁边,招手教徐珵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在徐珵面前展开,却就是在南京的时候,徐珵写下谋请英宗复辟的血书,丁一的角度很讲究,刘吉和万安是可以看得见那血书,却不太可能看得清上面写着什么。
但于徐珵来说,他却就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不知道丁一在这时候拿出这东西,是想要做什么。丁一微微一笑,伸手把那血书凑到火盆引着了火,那火焰便在纸上漫延着,丁一等着火焰渐掩过了纸面。才把它投入火盆,看着其化为灰烬。
“你们都可以选择退出。”丁一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烬。直起身来对着他们三人说道。“某绝不怪罪,也不会因此去对你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某没那空闲,故之,尔等若是能做到,便直接答复出来。不能做到,便走就是。”
徐珵这会第一个就答复了:“学生必能做到!”面对丁一把这随时可致他于死地的血书,付之一炬的时候,这种信任当然让他感动。但可惜他这种人。感动是不会影响他的决定。他之所以这么快速地答复,是因为他害怕。
在徐珵的认知里,他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丁一必定有着更多为犀利的办法来对付他,所以才会这样随意的把这封血书就这样放弃掉!他不知道丁一有什么犀利的办法,但他觉得,必定是有的,也许自己家里的花匠,就是丁一埋下的暗棋也说不定!
为了害怕丁一对自己生出反感而发动某种可怕的手段,徐珵不单作出了徐珵答复,而且还对刘吉和万安说道:“先生方才焚去之物,乃是徐某拜入先生门下的盟誓,若是泄漏出去,徐某必族诛无疑。”
万安倒很镇定,赌徒嘛,认准了就闭上眼推下去,不到揭开是不会改的:“学生必能做到,便如前言。”想想他认定了攀附万贞儿能让自己权势得益,连认亲都能干得出来的,别说丁一现时还是于谦弟子,士林中名望也是极高,他现时也远没有后来跟万贞儿认亲时的权势,他有什么不敢赌?何况丁一焚书,感觉更是赢面极高的事情,为什么不接着下注?
“先生正人,吉失言了,先生所嘱,学生定能做到。”刘吉其实和徐珵所想的,没什么区别,一个四品的左佥都御史所写的血书,可以教徐珵族诛的血书,丁一就这么烧了,他觉得丁一必定是有什么更可怕的手段在等着他们。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国家大义,什么民族情结,什么热血、自由、荣誉……得了吧,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