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果土木堡之变如期发生,那么王振必定身死,被打上权阉印记的丁一,日子会怎么样呢?
细节丁一不记得,但几个王振的党羽,在朝堂上活活被一众文臣打死的事,丁一却是知道的。那么他这个叫王振做世叔的小秀才,到时又将如何自处?这些东西,他一句也无法说与他人知晓。
他只能默默去做,默默承受。
人生在世最为艰难的事情不外就是保守秘密。
不必当死亡的威胁到来时心理的崩溃。
只是秘密。
那么保守一个没有任何同志的秘密,便更为艰难;
而保守一个没有任何同志、后援,并且就算自己愿意吐密也没有人相信的秘密,就是丁一现在的处境。如果说刑警的生涯让他学会了各种推理和犯罪心理学,那么特种部队里的日子,让他学会了这件事:保守秘密,完成任务。
丁一挤出了笑容,向前而去。
若从宅院的前门出去便是金鱼胡同,顾名思义便是卖金鱼的,往前头走出十来步,便能见着许多买卖金鱼的缸子摆在小院门口,这年头金鱼胡同算是宽街,要不小生意也没法营生,胡同前面的路段各家各户也打理得干净,总归没有人愿意在垃圾堆里买金鱼。
但从后门出来,东头过去便是御河桥西岸,四夷馆比邻着翰林院都是斯文人物,谁也不曾想便在这左近有着一道如此阴幽霉臭的窄巷,这后巷的味道着实有些不太好,夜香污物都是从这边出的不提,又有些流浪狗在翻找着垃圾,看着有人出来便四散奔逃。整条后巷的墙根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极阴潮生了许多苔藓一类的东西,发出一种类介乎于恶臭和发霉之间的怪异味道,使人恨不快点逃离这狭小的巷道。
丁一他们行在这巷子里,不觉步子也渐渐快了起来,只是快到巷口时,丁一突然停了下来,以致于雪凝毫无防备整个人撞到了丁一后背,可谓温香软玉,但丁一却无半点心思去回味,反手揽住雪凝把她推给如玉:“看着她。”
此时却听身后忠叔说道:“退……”然后那声音已到了左侧上方,“……回……”待得说到“……去。”字,忠叔已经站在丁一身前,却是巷道太窄,忠叔在墙上连蹬数步“走”了过来。
丁一在看得清楚的,虽然哪怕是刚刚回复了一小部分体力的他也可以做到,但要知道忠叔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这身体还真是没得说。这时如玉伸手来扯丁一,却被丁一扭动手腕脱开了,只对她说道:“取我刀来。”
如玉直到拖着雪凝奔入府内方才觉得惊讶,她怎么说也是见过血的江湖儿女了,怎么危急关头被少爷随口一说,却便不假思索往回跑呢?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少爷那话,能带给她莫大的信任,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能解决问题?
当如玉犹在发呆的时候,雪凝提着裙裾已向丁一书房奔了过去,这便是实心人的好处了,她自然是极害怕的,但丁一吩咐取刀,她便奔去取刀,却不会去想丁一是否抵挡得住?连个鬼影也没见到取什么刀?为什么要取不去喊人帮忙……
她只知道丁一要刀,她便去取刀
第三十六章 刺杀(二)(求收藏求推荐!)
等到如玉回过神来发觉雪凝不知去了何处,只听着远处花盆迸裂,抬头望去只见雪凝灰头灰脸爬了起来,素白裙子已变得灰扑扑、膝盖处也已多处擦破还渗出血迹,看怕这来回一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
“天爷啊!这不到二十息,你便取了刀来!”如玉连忙迎上去,虽说雪凝也没缠脚,在教坊司也常被使唤干杂活,但毕竟教坊司不是培养粗使婆子的地方,而是培养明星的所在,后世的董小宛、李香君、顾横波、陈圆圆这些明末清初绝对天皇巨星的角sè就是教坊司出来的,二十息从这后门跑到书房再奔回来,对于如玉来说自然还嫌太慢,对于雪凝真是一个奇迹了。
只不过雪凝这时已经一瘸一拐了,如玉忙对她道:“你快憩着,奴把刀送去!”说罢也不管雪凝,持着连鞘长刀便向外奔去。若是换成刘铁,大约会想着如玉是要抢风光去邀功,但雪凝这实心人却没这么多花花肠子,看着如玉出了后门,便挣扎着一瘸一拐往前院而去,这后院是不教那些奴仆进来的,便是她想喊人也没人可喊。
恶臭的味道幽yīn的小巷是丁一和忠叔所处的位置,而巷头透shè的阳光被一具极其雄壮的身躯所遮掩,阳光从他肩上透过,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如天神般轮廓映入眼中,也许在这个巨人一般的存在背后还有其他人,但这已不重要,他的对手视野中的全部,便只有他。
“刑天。”老管家低低从喉咙里发出这两个字,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没有胆怯也没有躲闪,只有困兽而斗的决绝。忠叔自然是不屑去玩江湖下九流请神上身的把戏,所以在这一刻他并不是企图召唤远古的刑天大神附体,他说的是身前敌人的名字。
刑天姓刑名天,他就叫刑天,刑天不需要什么绰号,刑天两字便已足够。
当听着忠叔只说出刑天两字,丁一的心便沉了下去,江湖上当一个人没有绰号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绝对是极为可怕的,这在历史上是有明证的,三国的王越,大汉的郭解……乃至后世的霍元甲,他们不需要绰号,不需要什么八步赶蝉、千斤神力王、天下第一腿之类的名头。
“阉狗,汝祸国殃民,某今rì便要为国为民,除此一害。”刑天的言语并不粗陋也不激昂,但那低沉的声线如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便是浩然正气立地而生,他说出来的话,只教人觉得,便是山岳于前也无法阻碍他的前进。
忠叔右袖滑落一根黑黑沉沉约莫尺半长的铁钎:“刑天,你可记得当年与金顶活佛战于藏,谁助尔一臂之力?”那时刑天只有十八岁,便如忠叔此刻身后的丁一年纪,而忠叔正值壮年,刑天的xìng子极合忠叔的口味,所以便伸出援手拉了他一把,却没想到江湖契阔却于此时相见。
刑天一时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原来是史前辈当面,刑某失礼。当年确是欠前辈一条命,某不敢自贱吾身,然阉党弄权挑起边衅以至生灵涂炭,此为大非。今rì待某诛除阉邪,自当还前辈一命便是。”
“好,你便来取老夫xìng命,然后自刎。”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