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发作自己,立时也不敢废话,老实坐好。
“什么脑子?为师便不说你,跟一个败军之将、阶下囚,置什么气;汝没事插自己大腿干什么?当自己是街头的混混?还是评书里的大侠?要不要为师教人给你刺上什么‘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还是说我教过你自残?你脑子进屎了是吧?真是蠢不可言!”丁一越骂越激动,开始还“为师”,后面都直接喷了。
陈三所能做的,也就是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让丁一喷了。
所幸丁一身体还没恢复回来,喷了几句,就顶不住咳了起来。
“师兄,认错。”刘吉在边上用耳语的音量,提醒着陈三。
“先生训诲,弟子铭记于心不敢或忘,这事体,确是弟子莽撞无当。”
“只是再来一回,弟子恐怕还得这么干,因那当口,杀那厮总归不是道理。”
“爷娘生了陈三的身,却是先生,才教陈三晓得,做人是可以抬起头,直起腰的。
“碎了身子方报得师恩的好听话,陈三说不出口;但凡敢对先生不敬者,必以血洗之,非彼之血,即我之血!”
丁一被他气得手指都颤抖了,一时用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踉跄过去,抢着巴掌就劈头盖脸地抽:“你现在给我搞个人崇拜了是吧?你这些年还真长进啊!都音部落,就是你支使去干那杀人掠夺的事吧!你一天到晚想着要让我黄袍加身是吧?给你信里写的东西,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刘吉跪在丁一跟前,死死抱着丁一的腿劝道:“先生息怒、息怒啊!”又对陈三说道,“师兄快跑啊!小杖受,大杖走啊!”小杖受,就是小的惩罚要接受;大杖走,就是父亲用大棍子来抽要跑,要自己没出息不禁打,万一被一棍子抽死了,岂不陷父亲大人于不义?
他是个真会来事的,他知道陈三是真把丁一当爹看,所以搬出这句来,以劝说陈三至少表面上不要跟丁一扛着。但陈三苦笑着撑起站直道:“先生,三儿不孝,这瘸着,着实走不了,您抽吧,想来还扛得住。”
丁一被他这么一逗,一时也绷不住脸了,冷啍一声道:“坐好!谁叫你起来了?”说着挣开还抱着腿的刘吉,没好气地骂道,“你叫他跑?他那条腿不想要了么?还真是计谋过人啊!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刘吉倒是不尴尬,起身扶着丁一坐下道:“那是在恩师跟前,稚子之心,陶然无机嘛!”
“三儿关外的事体安排好没有?你自己把握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在京师呆上一个月吧。嗯,祐之把刚才那堆东西给三儿,你们两人合计着办,三儿拿主意,祐之出具章程细则。”丁一直接把那堆事务交给陈三去处理了。
觉悟如何不说,陈三是有这份本事的,关外之地,就是丁一给他提了一下后世的管理模式,他鼓捣成这样,远比丁如玉在密云前卫时,强得多了。
不过陈三却不太乐意:“先生,您这回要是离京,能不能带上弟子?这关外,教邢师兄看着也没差,不行让老曹去管着也可以的,现在这样,三五年,乱不起来。您要出海,弟子总盼着能跟去看看!”
“只怕不成。”丁一摇了摇头,他是知道陈三的心意,只不过手头真的无人可用。
当然把丁如玉放在京师,管理关外的军队也不是不行,但一旦有事,丁如玉那种旧式军队的思维太严重了,严重到胡山都接受不了的地步,关外无事则可,如是乱起,只怕第三师在她手上,是很难得到充分的发挥。
不过想起陈三这弟子,当初听着朝廷要给自己封郡王,还搞了一出什么草原兵变,这真的是忠心耿耿,丁一也不忍看他一脸的失望,斟酌了一下道:“看看调魏文成回来接替你吧。”
“我想问你的是,扫平建虏,以大明第三师的军兵,得多久才能完成?”
丁一的眼光,从来就不曾在这什么投毒案上纠缠。(未完待续。。)
第三章 立储(十四)
“至少得五年,如果在建州临鲸海处,设立一个补给点,时间应该可以有所缩短。”陈三并没有大包大揽,而是想了一会才回答,说着又站起来,在书房里挂着的地图上指点着,“这里,还有这里,如果朝鲜那边,可以协防守备这个供给点,问题会简直一些。”
不过他摇了摇头道:“穷山恶水,不好治理,一旦遁入山林,黑山白水之间,我们很难发挥出火器的优势。所以剿清建州者易,只要武装齐备,我军从密云前卫这里出发,再沿着鸭绿江,若能说动朝鲜一同出兵断其退路,将其逼在建州,那么炮火齐下,不过数月战事就可完结。”
丁一由刘吉扶着,起身走到地图边上,端倪陈三所说的进军路线。
“徐元玉有个关于修铁路的折子,你替我批复一下,我的意思,是从广东到京师,再从京师到鸭绿江,这样一旦有事,运兵会方便许多。你和祐之商量个方案,到时我呈给皇帝,让沿途官府配合一下。”丁一想了想,没有提剿清建州的问题,而是提出修铁路。
因为要在建州敌后,维持一个大型的补给点,实以供给大明第三师给养、弹药的补给点,海上是没问题,到了陆上,就很不安全了。至于陈三说让朝鲜那边出兵帮助维持,丁一心里,是信不过朝鲜人的,特别这种把生命线放在朝鲜人手里的事,他不太愿意干。
“是,弟子尽量把军报看完。再与祐之商量出个章程,拟成节略呈与先生。”
当陈三和刘吉退下去办事之后。丁一就坐在这院子里,看着那轮凄凄清清的弯月。不知怎么的,心头又生出几缕悲伤来:“我他娘的怎么这样!”连他自己也郁闷了,“竟伤春悲伤起来了!”
柳依依教着府里的下人搬了椅子,坐在丁一的身边,琐碎地说起许多云贵那边的生意,说起从埃及运来的阿拉伯马,和滇马、蒙古马配种;说起织布厂已不再使用风力驱动了,而是用烧煤的蒸汽机来提供动力,而工业化革命的产物。单是布匹这一项,基本已占据了大明的中上层市场九成的占有率。
丁一静静地听着,他并不太懂这些贸易上的东西,正如说起军略,就算柳依依如何用心,也很难达到可以和丁一讨论的水平。但他能感受到,柳依依对他的关怀,所以他拥着她,如此的紧贴。他颇有些惊怕,大约是疑心着,会不会某一天,连她也将离去。让自己独自去面对漫长的岁月。
柳依依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这让她感觉到年少时青春,那时的丁一。还没有天然呆,还没有雪凝。也没有张玉,更没有莫蕾娜。连丁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