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痛,也是快意的。
“若是先生不肯黄袍加身,出海之后,便不该上京师,不该入蜀,大明第一师,是大明的第一师,不是先生的第一师。先生这么做,可曾想过,弟子等人,如何自处?”
丁一叹了一口气,挥手教苏欸退开:“所以,你就背叛我?”
“汉昭烈能信重孔明,但后主却不见得就喜欢相父,所以乐不思蜀也不见得是托词。当今容得了先生,太子登基,不见得便待见先生。弟子总需要活下去,宫里来调档堪查,有太后的旨意,弟子总是学不来周亚夫的。”
丁一望着跪在地上的魏文成,后者并没有回避丁一的眼神。
“你养在京郊的几房外院,是宫里赐赏的吧?”丁一把玩着手里的宋代黑釉瓷杯,微笑着,对魏文成这般问道,“徐氏给你生的那个孩子,听说很可爱,你会上京师赴任,就是太后拿捏着这把柄,教你就范的,对吧?”
“是。”魏文成面上的笑意,渐渐地消散了。
丁一点了点头道:“这样才对,你原不是这么蠢的人。”
魏文成终于低下了头,他无法再扮演下去,正如丁一所说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为了信仰上的冲突,也不是因为丁一这么做,他身为弟子无法自处,所以才选择了背叛。他之所以这么说,是觉得这样可以让丁一下手时,生出不忍来,他太清楚丁一的手段了,至少,这样听起来,就算是背叛也背叛得高尚一些。
“说吧。”丁一揉了揉太阳穴,他显得有些疲累,就算在关外,雪夜战也先的时候,他也没有透出这种倦意来。
说起来很简单,权、色、财,无非就是这三样。
而引子,就是魏文成在南京时,勾搭上了大功坊徐家的庶出女儿。
大功坊那一家,就是连英国公府也比不过的。
那时丁一远远不是如今的模样,别说是魏文成,就算是丁一当时,对于张玉都只能感叹有缘无份了。大功坊徐家,再怎么旁枝庶出,也不至于要给魏文成做妾啊!而休妻另娶,魏文成提都不敢提,却怕是丁一会当场把他杀了。、
因为当时他和胡山等人的家眷都在淡马锡,休妻另娶,是要摆脱丁一么?再说元配又无什么举止有亏,又为他生儿育女,也无从休起啊!
“是太后说合,才教徐氏跟了弟子。”魏文成老老实实地说。
至于其他几个外室,也是宫中赐下来的。
主要是徐氏,这是宫里太后拿着魏文成的命脉。
“是弟子对不起先生,弟子今日,便把这命还给先生,只求先生念在这十年跟随的份上,留那孩子一条生路啊!”魏文成说着,拔出刺刀横在颈上,却是向着丁一这么恳道。
丁一听着拍案而起:“放屁!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为师凭什么去给你善后?自己的娃儿自己养去!把手上的事,移交给文胖子,自己去禁闭室呆着,此间事了,再行处分!”
魏文成几乎不敢相信地瞪大着眼睛,他从来没想到,被丁一识穿之后,自个还能活下来。
但随即而来的,是丁一突然毫无风范地跃过书案,扑过去将魏文成拳打脚踢:“你他娘的有脑子没有!跟了我这么久,你就这点出息?太后?太后她咬得着你卵么?徐家又怎么样?你都他妈的敢把命还我了,徐家又能怎么样?蠢货!”
一轮拳脚下来,直把魏文成打到鼻青脸肿,后者却挣扎起来,抱着丁一的腿,悲嚎道:“先生!弟子有罪啊!弟子错了!”
“滚!”丁一不耐烦地一记窝心脚把他踹翻了,对苏欸道,“把这蠢货扔去禁闭室,看着我就心烦!”
苏欸点头应了,却向丁一问道:“他也一并关了么?”他所指的,是刑天。
丁一摇了摇头道:“算了。”
苏欸本还想再说,但看着丁一意气索然地坐回书案后面,他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押着魏文成退了出去。
“先生……”刑天被按跪在地上,看着魏文成活下来,他自然也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丁一用木骨都束的方言对巨石说道:“我不想听这个人说话。”
让人闭嘴的方法有许多,但对于巨石来说,只有一种。
那就是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拧下来,还带着一节脊梁骨。
丁一并不打算问刑天具体的细节。
因为他知道所有的细节,不单有怀恩、万贞儿为耳目,宫中还有许多天地会和忠义社的成员,这些人并不归魏文成管,而是因关外的容城书院京师分院过来的两名学生柳满絮和金玉鹰在管理。
丁一仍是那个丁一,那是就算混混儿惹了他,也不介意拔刀杀人的丁一。
魏文成能够得以活下来,仅仅因为他是丁一的弟子罢了。
丁一最初的五个弟子之一,就如他所说的,这十年里,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为重要的,是他出卖丁一的度上,并不是全盘兜出,还在丁某人忍受的底线之上。
丁一走出了书房,仰头向天,却是秋高气爽,天边的浮云,已渐消散,正是骄阳当空。(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日久见人心(一)
京师在这数日之中,局势已动荡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
尽管并没有缇骑四出去金鱼胡同抄家拿人,也没有旨意下来要赐忠国公毒酒白绫。
甚至随后几天的朝会里,似乎不单是英宗,连王文也忘记了这件事,除了丁一没有上朝之外,这件事就仿佛完全没有发生过也似的。
但没有行动,很多时候,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一种大厦将倾的态度。
金鱼胡同的忠国公府里,愈来愈乱了,纷乱的根源,就在那些各大世家送入忠国公府的侍妾那里开始的,她们从那一天就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细软,然后企图要见丁一,企图要离府而去,企图趁乱在这府里捞点什么东西。
而每一天的过去,这种情况就愈加演变得夸张,渐渐的,连府里的奴仆也被感染了,开始有人在府中偷偷藏起一些古玩、金杯银盏之类,连厨房那边的猪油,据说半夜都被人偷了半盆去。
“曹公是掌过团营的人,祐之也是进士的出身,这其中来去何至没了主意,要来挤兑我说出几句话来?”张玉的体质不是太好,秋末深,她便已是一领白裘加身,墨黑秀发也没按着这时节的规矩风俗,挽起已婚妇人的发妆,而是披散着,很随意在颈后用一条缀着祖母绿的发带束起来,丝丝秀发在秋风里,舞起拂在白裘上。
黑发愈黑,白裘愈白。
只是白裘再白,终被她那吹弹欲破的肌肤比下去;黑发再黑。也不如那秀丽美眼中,如能看透世间一切的事的瞳孔更深湛。
她很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