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于右手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鞠躬四十五度。这就是揖手了,因为丁一品级比广州知府高,所以后者右移之后行了两次揖手礼,丁一本来点点头就算答礼,但他却是很客气地还了一揖。
这玩意,大家都绷上脸,那是一回事,丁一就这么不温不火有理有节的,揭稽如果死撑着不起,看这样子,丁一是会叫他一声前辈的,但是相形之下,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死皮赖脸,连揭稽自己都觉得不是滋味。
而揭稽一起身就后悔了,因为他愣住了,他没想到先前说好的同盟,这时节竟能无节操到这地步!都指挥使行参拜上峰大礼,口称:“末将陈某,叩问公爷安好!”倒也罢了,这真的还是揭稽可以接受的范围,丁一在军中的凶名,他是有所耳闻,这都指挥使,一落座听着剑慕是丁一的书僮,就不停地抹汗嘛。
问题是,巡按御史也是行顿首礼,即就是跪下四叩头,称道:“学生见过总宪,先前仰慕先生已久,恨无缘当面请安,终盼得先生南下,前番想去登府造访,又恐扰了先生清静,今日得见,生平无憾哉!”
这太无节操了吧?不是说好秉公办理的么?不是说好京师大佬也有意思下来,要给丁某人一个好看的么?怎么这御史这么不要脸?还管丁一叫总宪!他都致仕了!他都不是左都御史了,总宪个头啊!
揭稽气得胡子颤动,但似乎他今日的打击,并没有到此为止,三品的按察使,居然还冲着丁一行顿首礼!揭稽感觉要疯掉了,凭什么?这按察使可是三品啊!就是丁一没退休,也就是二品的左都御史,差两级而已,又不是该教上峰,凭什么这按察使要冲丁一行跪拜礼?
也正因为三人一齐拜下,所以丁一才不知扶谁才好,只听那按察使称道:“ 下官有罪啊!求先生怜悯,实在是情不得已,才惊扰了先生!”揭稽听着,几乎就要跟他那幕僚一样,当场昏厥过去了。
这叫什么同盟?这叫布好局来陷丁一?三品的按察使冲人行跪拜礼,开口就是“下官有罪”!揭稽是不知道有“粉丝”这么个说法,要不知道他可能会问:这到底是构陷丁一的局,还是丁某人的粉丝见面会?
万幸按察使接下去的一句,教着揭稽总算稳住了身体没倒下去:“然后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先生的仆人,仗着忠国公府的声名,强抢民妇、殴打他人、勒索财物等事,下官却不得不秉公办理,为免污了先生清名,故之教人请先生前来听审,以显此事实非先生唆使。”
揭稽听着,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不错,这按察使果然是从京师下来的,把礼数做得齐全了,后面才来图穷匕现,也叫丁某人无话可说。揭稽在公案后面,此时也抬手一拱道:“看着忠国公康健啊,老夫倒也就放心。”
丁一听着微微一笑,揭稽不称他的字,也不称他致仕前的官衔,就是不与他述士林的情谊;也不总他现时的实职,只是称他的爵位,这就是一种态度,挑衅的态度。要知道土木堡前后,勋贵已经势弱到不比当年了。
国公又怎么样?赐姓又如何?王振把驸马都尉都下诏狱了;后世张居正还没把握相权,只是阁臣,还不是排在第一位的阁臣,就能把辽王弄残,弄到什么程度?弄到王爵削了,然后在狱里蹲到死。
这声忠国公,就是一种蔑视的态度。丁一能感觉得到这种态度,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一一扶起地上跪拜的三人,方才对揭稽拱手道:“前辈客气了,学生诸事烦多,南下之后没来谒见前辈,是学生失礼。”
不过丁一身后的曹吉祥,就没那客气,嬉笑道:“揭江渊,咱家那天听着有人说了个对子,颇是好玩,唤作“替如夫人洗脚”,怎么样?揭江渊你也是中过进士的人,好玩吧?哈哈,逗个趣儿,犯不着较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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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远航(十八)
揭稽是知道曹某人这厮的,他要陷的是丁一,却不是曹吉祥,一时也意去树敌过多,就跟曹吉祥点了点头算是见礼,就开口向丁一说道:“如此,还请忠国公安坐,此案便由老夫来审吧!”
“真的要审么?”丁一依旧维持着他面瘫式的微笑,向揭稽问道,“江渊兄若是要审,便升堂就是,不过学生奇怪的是,此案苦主是谁?”丁一看着那跪在地上发抖的成屠户,行到他跟前问道,“他可曾触碰到汝家眷的衣服肤体?”
成屠户原本是听着人说,剑慕调戏他老婆,一口气上来,什么不管不顾的,打完之后被拘来府衙,却是有胥吏来跟他说,叫他诬陷剑慕,他那时心中愤慨未平,被那胥吏一激也就应下,此时看着按察使、都指挥使、巡按御史向着丁一行跪拜礼,知道这位也是大人物,气势本就弱了三分,听着丁一问,头也不敢抬地应道:“回公爷的话,甘就没沾到小人老婆!”
丁一点了点头道:“彼可曾阻着贵眷行路,逼迫欺身?你老实答就是,不用怕。”
“都没,他系二楼,小人老婆行系街度。”成屠户被丁一气势所摄,当下倒也不敢胡说。
“彼可曾以言语调戏,或口吐秽语以污清听?”
成屠户咬牙抬头道:“条友仔吹口哨!系二楼度,冲着小人老婆吹鸡啊!故之小人先挞他一锅!”说着他还模仿了几声剑慕的口哨。
“嗯,那打也打了。你还要告他什么?”丁一面色就渐渐冷了,他不护短,剑慕真犯了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听起来,真的跟那位姓谢的经历说的一样,根本就没剑慕什么事,至少也不值得布政使和按察使、都指挥使、巡按御史来同堂审理的案件啊!
成屠户也是个有性子,听着丁一问,一时也忘记了害怕:“小人打左他几下。他就威胁说要小人赔他汤药钱,还说自己是忠国公的书僮,打出伤来。就要小的偿命!他冲小人老婆吹鸡,纵要拿忠国公出来吓人,小人条气唔顺!”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却用广东话向成屠户问道:“你平日骂不骂粗口?则系妈妈叉叉那些。嗯。都会说粗口是吧?”丁一顿了顿,笑道,“贵眷被人吹口哨,兄台气愤不过,饱以老拳也罢了,总不致于要打死人吧?他是我的书僮,是我管教得不好,在这里我给兄台陪个不是。”说着丁一却是扯起成屠户。然后向他作揖,吓得后者又跪了下去。磕头还礼。
“你想告,便接着告吧,我只是来给你这苦主陪个不是,现时已致了歉意,却就先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