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诸兄如此激愤?”
那些行到街尾的士子回过头了,有人脸上全都露出不屑至极的冷笑,有人冷哼了一声,但都决绝而去了,总之二十来人,竟无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丁一苦笑起来,这叫什么事?他摇了摇头,看着一地的袍裾,禁不住捡起一角来看,却见断口十分整齐,可是方才明明没有人拿出剪刀还是刀子来割袍的,看来却是在家里割好了,便捏在手中到此而来。
这是一场编排好的剧目么?
丁一决定不去管他们了,绝交就绝交好了,反正绝交了,自己夺舍的事正好不用担心露馅,也是好事。现在有宽敞院子,又有功名在身,先回家看看,把到手的东西拿稳再说。
谁知方才走入院子里,就听着院子里有人在大声咆哮,:“你们混蛋!少爷是这样子的人吗?再说二狗子,当年你在城根下冻僵了,要不是老爷,你都被拖去埋乱坟岗里了;许锤子你一家老少借印子钱,人拐子都上门要把你家大丫领去倚红院了,谁给了你们活路……”
“忠叔,俺、俺不是人!”被叫做二狗子的年青仆役蹲在院子里那颗龙眼树下,抱头哭了起来,“可他娘的,村里捎信来,说俺不回去,他们就连祖坟也要给扒了……”
“是啊,忠叔,小的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啊。俺们知道,少爷肯定不是外边传的那种、那种人。可、可家里头,还有左邻右舍,都、都不知道啊!”
“忠叔、忠叔,您老就行行好,放我们走吧!欠了丁家的,小的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
.........
丁一站在门口听了半晌,却也能弄明白事情的大体走向。原来家里头雇佣的仆役们都不干了,宁愿不拿工钱,也要另寻他处谋生。看样子还是属于被自己这个主人的名声所累,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个个都哭得满脸是泪,让人不忍继续再听。
“算了,忠叔。”丁一推开门,走到管家模样的老人面前,长叹了一声,对老管家吩咐道,“忠叔,行了,不用说了,强扭的瓜不甜,让他们走吧,把这个月的工钱,都结算清楚吧。”然后丁一对那些要辞工的下人说道,“拿了工钱,好好过日子。”
丁一前世里,职场辞工,除非闹得很僵还是涉及商业秘密,否则人事部门总会说几句好听的,大家好合好散。丁一退役后当刑警,五花八门的人接触多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不至于就手足无措。
但那些下人,听着却流下泪来,主家有难,自己就做猢狲散,在这个年代,这些下层民众还是很纯朴的,心里感觉到愧疚。想不到丁一不单把整个月工钱结给他们,还好言叮嘱他们得过好日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由得他们不感动啊。
要做就做得漂亮,丁一上辈子在都市里,物价高涨,那份工资又要凑着交首期,生活极窘迫,这辈子可不愿意再让人觉得自己寒酸。
第二章 割袍(二)
丁一犹豫了一下,按着武侠小说中学来的知识,却又补了一句:“算了,一场主仆,一家口,给发十两银子的遣散费,免得他们找不到下家,生计没了着落。”
“这......”管家忠叔愣了愣,脸上明显露出了犹豫。
没等他把劝谏的话说出口,底下人已经“噗通!”、“噗通!”跪了满地,低下头就朝青石板上磕,血水混着泪水从脸上一起往下流,“少爷,您的大恩大德,小的,小的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即使做牛做马.....”
“行了,好生过活吧,唉,可不许还没找着新东家,就把钱吃喝光了,弄得要卖儿当女,那我可就找你们说话了。”那些下人不迭地抹泪点头。
丁一说罢,便对老管家说道,“忠叔,给他们结完了帐,您到我书房里来一趟。”谁也不是全知全能,让居里夫人去跟同时期的华夏乡村老太太比手织毛线衣,保准小脚老太太甩这那大科学家三条街。毕竟不是经济学家也不是历史学家,丁一感觉也就一家口给个十两银子而已,加起来也就三五十两,都不够郭靖大侠给黄蓉点一盘子菜,至于这样么?
带着几分终于豪气了一把的自得,他转身往书房里走。毕竟那些士子带给丁一的冲击,还是极为强烈的,他便准备在书房里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与这身躯死因有关的遗物,看看这秀才公是怎么弄到自挂、那伙士子又是为什么来上演这一出活剧。
匆匆翻看之间,门“吱”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
硕大的铜盆先进了门,而后却见扶在盆缘的雪白小手,虽因劳作显得有些粗糙,却另有一种健康的活力,接着方才看见那张瓷人儿般的小脸,十三、四岁的模样,颇是清秀。只是这盆水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为了不洒出来,她紧张地抿着唇,小心地挪动着脚步,让人看见只觉极为可爱。
她入了门刚刚侧过身来,却看着丁一用惊诧的眼光瞅向自己,那本就雪白的小脸,顿时吓得几无血色,手上一抖,满盆的洗脸水全泼在了地上。还没等丁一开口,她便“噗通”往地水渍里一跪,从袖里摸出一把剪刀,竟顶住了她自己的喉咙。
“少爷,别赶玉儿走、求求你别赶如玉走!玉儿不要银子……玉儿从小便是少爷的贴身丫鬟,从老爷把奴从人拐子手上救回来,玉儿就没打算离开过。若是少爷一定要赶走玉儿,奴也不知该去哪里,那就......”
说着话,就把剪刀往雪白的颈上按落。
“住手!”丁一的声音响起之时,手掌已切在这小玉儿的腕关节上。虽说这身躯羸弱,但丁一的意识还在,何至于让一个未成年少女在自己眼前捅断了喉咙?
“啊!”这是那小萝莉的失声惊叫,那把剪刀脱手飞出,扎在窗棱上。
小萝莉被丁一单臂扯进了怀里,夹在腋下无法动弹,又惊又羞,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看着这怀中,前世应在初中班级里念书的清纯面孔,丁一实在不忍继续吓唬她。
轻轻将胳膊松开些,丁一皱着眉头问道:“你便是如玉?是我的贴身丫鬟?谁说要赶你走?我何时提起,要赶你走的?”
“少爷!你怎么了,连玉儿也不记得了?玉儿的名字还是你从《诗经.白驹》里取的呢!少爷,刚才是下令散尽家财,也是乱命对不对?奴这便去说与忠叔知晓,让他.....”自称叫如玉的小萝莉,显然并不清楚此丁一已非原来的少爷,她又是害羞,又是欢喜,说出的话令丁一非常难以理解。
像她这样无亲无故,在丁家长大,又从小被派来伺候少爷的,早就该被收房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