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后(1 / 1)

废帝与宫女 Miang 274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3章 皇后

  魏王大张旗鼓地将自己收拾好了,换上了那一身淡竹色的袍子,摇身一变,有了几分正经文人的气韵。只可惜他正经不了多久,人一笑,眼底便流溢出桃花似的灼灼之意来,又显得轻佻了。

  很快,魏王领了欢喜,坐上銮舆,往皇上的御书房去了。

  朝烟领着一众宫人恭送他离去,等到銮舆消失在宫巷的尽头,他们才迟迟地起身来。朝烟想起方才魏王的话来,说什么殷将军给晚辈挑媳妇儿,就喜欢挑她这种类型的,便有些好奇了。她扭头问小楼:“那殷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没有?”

  她只知道这位殷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只在逢年过节时回来一下,还不曾当真见过他呢。

  小楼摇头,说:“我来宫里的年岁也不久,不曾见过。师父兴许是见过的。我只听闻将军与殿下处的不好,总能吵起架来。师父说,有一次殿下喝多了,人在荷塘边睡着,被将军逮了个正着,气的将军抄着鞋底追着殿下跑。”

  朝烟听着,小吸一口气,惊诧道:“还有这种事?”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感慨魏王心大,竟然能在荷塘边醉倒,还是该感叹将军胆大,竟然敢抄着鞋追着魏王殿下跑。

  好奇归好奇,朝烟手上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便忙忙碌碌地回去小厨房了。虽不知魏王会不会被留在御书房用膳,但午膳还是得备上,下午的绿豆银耳汤与一应茶点也不能落下。她才检查好了备下的食材,宫门外就传来一声通传之响:“皇后娘娘驾到——”

  听见这声音,朝烟就愣了愣。

  徐皇后?

  井水不犯河水的,她上长信宫做什么?

  朝烟忙洗干净了手,跨出厨房,沿着长廊向宫门行去。小楼领着两个太监,正在宫门前拦着,很腼腆客气地说道:“娘娘来的不巧,殿下被皇上召去御书房说话了。不是诓您,今儿殷将军回京呢。且您是皇后娘娘,还应当避嫌才是……”

  宫门前,徐皇后人正从銮舆上徐徐下来,一身宝光富贵,身侧随着好几个气派的宫女嬷嬷,瞧着颇为来势汹汹。但她一贯如此,不论去哪儿、不论见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凌人架势,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是因为魏王不在,本宫才好上门来呢。”徐皇后搭着大宫女的手,给身旁的太监使个眼色,立刻有人去拨开了小楼,清出宫门的道路来,徐皇后便这样大张旗鼓地踏进了长信宫。

  朝烟见她来势不善,心里略略不安。徐皇后连太后的寿康宫都敢直闯,更何况是长信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徐皇后无宠无势,自然就敢胡来。

  “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到访,所为何事?奴婢即刻派人去御书房与殿下说一声。”朝烟是掌事宫女,立时出来圆场子。

  徐皇后正眯着眼打量这长信宫里的金玉华贵,听见她的嗓音,面色便轻轻一冷。她勾了勾手指,对朝烟道:“你把头抬起来。”

  朝烟轻轻扬起了下巴,依旧垂着目光,避让贵人的视线。

  徐皇后拧紧眉心,视线在她脸上逡巡来去:“本宫听闻,你们宫中的掌事大宫女,一个名字叫做朝烟的,很是能来事儿,不仅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还赐下了好大一笔赏赐。不知道这位姑姑现在何处?本宫想见识见识她的本事。”

  这番话说的嘲意十足,酸溜溜的,让朝烟心底微微咯噔。她想起来了,先时皇上来长信宫时,确实与她多说了几句话,还给了她一点赏赐,但这一切只是因为皇上关切魏王,叫她好好伺候魏王。

  徐皇后怎么连这等微末事儿都要嫉妒?

  这简直不像是皇后,更像是乡野村妇。

  但想到徐皇后在宫中的境遇,她又觉得理解了。任是再贤良淑德的女子,被段太后那样一直打压拘束着,恐怕都会被逼成一个怨妇。徐皇后会如此,这也正常。

  朝烟暗暗觉得头疼,硬着头皮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正是朝烟。但娘娘所说的‘另眼相看’,却是没有的事儿。皇上来宫中是为了见魏王殿下,奴婢不过是恰好在殿下身旁伺候罢了。”

  她不抬头倒也罢了,一抬头,露出那张颇有清冷韵味的面庞来,徐皇后便眉心一绞,暗暗恼恨起来。

  她嫁给皇上许久了,但却被段太后压着,不得生子;且宫中诸事,一应被段太后压着,她什么也做不得,其余几个妃嫔也没好到哪里去。偶尔她与皇上对坐下来,便相顾无言,只觉得二人是般配夫妻,一个在朝堂说不上话,一个在后宫算不得数,两人都怨恨得紧。

  可纵是如此,仍旧有数不清的宫女飞蛾扑火,想着攀上富贵高枝,这又如何让皇后不恼怒?面前这朝烟,生的倒是出众,难怪能一眼引起皇上注意。可她倒也不是当真记挂朝烟与皇上说过几句话,毕竟这宫里与皇上说话的宫女多了去了,她记恨的是别的事儿。

  “朝烟,听闻你有个妹妹叫做兰霞,她如今上哪儿去了?”徐皇后挑了眉,冷冷地问道。

  朝烟愣了愣,心底立时便反应过来了。徐皇后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原来是为了兰霞的事儿。她与皇上说话,不过是个借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兰霞犯了些错,魏王殿下已将她赶出宫去了。”朝烟答。

  “赶出宫?怕是打点了银钱行囊,舒舒服服地送回了老家吧!”徐皇后怒道,“本以为长信宫有意与本宫交好,本宫才卖个面子,把那勾引皇上的贱丫头送给了魏王,谁知道,这竟是魏王与你联手起来做的局!”

  朝烟不慌不乱地答道:“娘娘误会了,殿下当真是想用兰霞的。只是兰霞实在笨手笨脚,经不了场面,这才被赶走了。”

  “你说这话,有谁信?倘若本宫知道你是兰霞的亲姐姐,你又在长信宫混的顺风顺水,本宫如何会答应将那贱婢交到你手里?”徐皇后恨恨道,“她勾引皇上的这笔账,本宫还不曾算呢!”

  兰霞已经出宫了,朝烟倒也不怕。她回话道:“娘娘息怒。兰霞已经不在宫中,再也不会碍了娘娘与皇上的眼。娘娘何必再为一个不会出现的人动怒呢?”

  徐皇后冷哼一声,“兰霞确实是不在了,可你是她的亲姐姐,你这眉眼,让本宫瞧见了就想到她。且你今儿早上才得了皇上的青眼,你与你妹妹相比,也不曾好到哪里去!”

  朝烟心一沉,知道徐皇后今日是非要发作她不可了。

  这也没办法,宫中正是如此,碰上不讲理的主子,根本没处说道理去。从前她在段太后面前还算说得上话,没人动得了她,如今可不好说了。魏王殿下人在御书房,恐怕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徐皇后目光一转,瞥见院中有一口池子,里头绽着盈盈碧荷,煞是养目。她蔑笑一声,便摘下了头上一支发簪,直勾勾丢入了那池中。

  “朝烟,本宫也不多为难你,你去将这支发簪捞起来,原原本本地拿还给本宫,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徐皇后勾起唇角,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朝烟侧头一望,那池子下铺满了淤泥,人要是下去了,怕是会沾的一身泥沙,狼狈不已。且这样在淤泥池塘中摸索半天,保不齐就会受寒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当真避不了,就只能照做了,省的给魏王惹麻烦。

  香秀、小楼等宫人站在一旁,都是一副欲出口阻拦的模样。可欢喜不在,他们便失了主心骨,脑子转不起来了,也不敢与皇后作对。皇后虽不如太后,但到底是名义上的一国之母,他们会如此,也是常事。

  朝烟叹了口气,道:“娘娘消消气,奴婢照办就是。”

  说着,她便脱了鞋履,卷起裤腿儿,摸索着下了池子。天热着,池水沁凉,水波及腰那么高,人下去了,倒也不难受。朝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淤泥里,摸索来去,寻找着徐皇后的那支发簪。

  只可惜,荷叶宽阔,遮挡了视线,令她没法很快地找到发簪,只能继续弯腰摸索着。她看着自己小腿上沾的泥巴,不由叹了口气。先时她还担心朝堂波诡云谲,殃及池鱼,但如今还没到朝堂上呢,她就被徐皇后逮着发作了。

  好不容易,她似乎是摸到了一支如发簪样的东西,正呼了一口气,忽听得宫外头传来急匆匆的通传:“魏王殿下回宫…殿下,您怎么走的这么急!”

  朝烟愣了愣,直起身来,当真看到宫门被人一脚踹开,魏王露着一张戾气满满的脸,大步跨了进来。

  徐皇后被吓了一跳,正想说话,魏王便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魏王,你……”

  不等徐皇后话落,魏王竟拎起了皇后的衣领,二话不说,便拖拽着她,朝着朝烟待着的荷花池子里走去。

  “魏王,你好大的胆子!”徐皇后挣扎起来,被拖得四肢乱舞。可荷花池子近,没几步就到了。只听“噗通”一声水响,魏王竟直接将徐皇后扔进了池水中。

  水花哗然四溅,宫女们尖叫起来,魏王冷冷地说:“听说皇后娘娘的发簪不见了?本王觉得这发簪还是当由皇后亲自来找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