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重生后我被竹马掰弯了 谢青吾 4732 汉字|28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6章

  沈琛的声音很克制, 陶恂听不出来那是在压抑着什么, 只能感觉到那声音离自己很近, 尾音擦过耳际,明明是讥讽的, 里面却又分明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陶恂不是个什么聪明人, 在对于沈琛的事上他一向把姿态放的低, 但他应该不会听错——琛哥是在心疼他。

  他不敢确定, 但他丝毫不敢求证,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一下一下的敲过去,他很久没有说话也不敢动弹。

  很久, 他稍稍抬起手, 把手放在了沈琛的肩胛骨上, 放的很轻,他十根手指头都被包的跟个粽子一样,几乎不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在抖。

  “还好。”

  他最终只是这样回答,声音嘶哑的很,在这漫长都秋夜里回答的轻轻巧巧。

  不管他过的怎么样,在琛哥这儿他就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没谁活的容易,他以前过的恣意妄为是因为身后有人给他兜着, 可他不能一直这样,也不能一直让琛哥给他收拾烂摊子。

  说出话来的那一刻,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沈琛。

  ——抱住了这些年心心念念的那点光, 恍惚的有点不像是真的。

  沈琛在黑暗里闭了闭眼, 心里那点隐忍不发的怒意几乎在说不清的气氛里消散殆尽。

  折腾了半宿,这时候凌晨四点多,深秋阴雨天天亮的晚,陶恂本来不想睡的,一直睁着眼睛靠着沈琛 ,他有点怕不是真的,睡醒了就没了,最后还是没抵挡住身体和心里双重疲惫熬了半个小时后才沉沉睡去。

  ——包的粽子一样的手抓着沈琛肩头的浴巾,攥在了手心里。

  攥的太用力了,眼看着有血水渗透了纱布,沈琛给他把手松开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被惊动了一般要醒,最后沈琛分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脊背,紧绷的人才终于稍稍放松,只是贴他越紧。

  沈琛强硬的给他把握紧的手打开了,可能是疼的,哪怕人睡着了受伤的手指偶尔还是无意识的颤抖一下,沈琛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这双手是怎么扒住车窗不放的。

  沈琛看了一会儿,把他两只手放进了被窝里,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突兀握紧,他怔了怔,却没挣开。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对任何人有什么不同的感情,他确实践行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栽了,把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楚自己什么心思了。

  ——他心软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捂了两辈子,他再怎么狠,到底还是不忍心了。

  他缓慢的回握了被窝下那只裹的严严实实的粽子。

  沈琛睡眠浅,但兴许是昨天太累,这一觉却睡的格外的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陶恂早已经醒了,窝在他怀里小幅度的颤抖。

  陶恂是被活生生疼醒的,他胃不好,动手术刚过去两个月,伤口愈合情况一直都不太好,昨天遭了那么一回罪,沈琛那一脚是结结实实踹上去的,气狠了没留半点情面,后来又——

  “疼的很厉害?”沈琛刚醒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低沉,少了几分凉意,多了几分温度,一只手还握着粽子,另一只手摸索着覆盖上陶恂的腹部,有点没太清醒的给他轻着手揉了揉。

  可能是沈琛体温偏低还是什么,陶恂哆嗦了一下,真的碰上去沈琛才发现他体温高了不少,像是在发烧。

  ——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天他们到底干了什么荒唐事。

  “疼怎么不叫醒我?”沈琛被手里的温度烫的一个清醒,皱眉想爬起来,“去医院。”

  陶恂用伤了的爪子扒拉住沈琛的手,又给他贴合回自己肚子上:“不去,”他缓了一会儿,才找回点力气,惨白着一张脸有气出没气进的跟沈琛开玩笑,“琛哥,我们去了怎么说?说我们俩头一回不知道轻重还是先打一架,然后打到床上来了?”

  陶恂吸了一口气:“传出去了,我能被我家老头子打死。”

  沈琛微微皱了皱眉:“药呢?”

  他胃不好肯定一直有药带在身上,沈琛起来的时候陶恂有点不舍但是没说话,也没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分不清时间的流逝,秋雨绵绵连白天的光亮在床帘的遮掩下都是微弱的。

  沈琛在散落在地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药,是止疼药而不是胃药。

  端着热水喂陶恂喝下的时候人挺听话,半靠着他的胳膊也没喊不舒服,额头上面密密麻麻一头冷汗,就着沈琛的手喝了几口就又窝了回去。

  他没经历过琛哥喂药这种事,有点无所适从,如果不是难受到一定程度他肯定不让琛哥做这些事,窝回去的时候像他这么不要脸面的人耳朵尖都有点发烫。

  陶恂一直是指纹解锁,现在两只手都解不了索性也不拿手机,麻烦沈琛给他请了一天假 。

  陶家什么情况他清楚,但他现在过去也是累赘没什么用处,说不定就直接被扭送医院了,还不如在这儿和琛哥呆一会儿。

  他有快两个月没休一天假了,他爹其实也心疼他,偶尔一天不去也让他爹能宽宽心。

  沈琛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微不可察的皱眉,伸手给他把额头上的冷汗擦了擦:“这种药少吃,下回去医院开点胃药回来。”

  ——但止疼药见效快。

  这话陶恂没说出口,他腾了一个地方,特别听话的样子:“好。”

  琛哥不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陶恂胃里不舒服,喝了几口热水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就缩在被窝里等着沈琛,看得出来疼的有点厉害,沈琛拿手给他按着,声音微沉:“再过一会儿还是疼就去医院。”

  流言蜚语再厉害总不能一直疼着。

  沈琛体温一直不高,贴在陶恂滚烫的身体上莫名的熨帖,陶恂往他身边又缩了缩,靠近着他心脏的位置,把这个地儿占牢固了:“等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个药他清楚,起效很快,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起来的,他靠在沈琛怀里,本来以为这种想了好些年的事儿真的发生他肯定激动的不行,但事实上他非常安静。

  沈琛身上的味道始终清新冷淡,包围住他整个人的时候却莫名让人觉得舒服和满足,有什么东西把心脏填的满满当当。

  外面还在下着雨,滴滴答答的敲了一夜,他想他这辈子大概从没有感受过这么安静的氛围,如果有可能他真挺希望这辈子就这样过去。

  电话是在中午十二点来的,陶恂依然昏昏沉沉的靠在沈琛怀里睡着,沈琛闭目养神着梳理着这段时间以来混乱的思绪,电话接起来的时候陶恂还抱着沈琛,手里的触感温热的体温透过一层一层的纱布,像是一场不太真实的梦境。

  “阿恂,你尽快来医院一趟。”陶知行的声音匆忙,像是在快速行走,身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陶恂起来的时候太慌,腰上疼的他一下又摔了回去,几乎快一下子磕在了床沿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攥紧床单勉强起来的时候抓住了一只手。

  沈琛的胸膛贴在他背后,没说话,只是在他腰部撑了一把,然后把手放在了他肩头。

  陶恂突然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安定下来,哪怕他的手一直在抖,但还是紧紧回握住沈琛的手:“没事......”

  陶恂昨天的衣裳早被撕扯的稀烂,临时穿上的是沈琛的衣裳,他瘦的很厉害 ,骨架撑着笔挺的西装看着莫名有些萧索。

  沈琛开的车,路上开的非常快,陶恂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放在面前一直颤抖,颤的太厉害,夹伤的部位渗出血丝来把干净的纱布染成一片赤红。

  下车后早已经有人等在医院外,是陶知行的秘书,看见沈琛的时候怔了一下,但也没有多做迟疑,领着两人坐专用电梯直接上了顶楼,ICU窗口旁守着四五位医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能在报刊上露面的专家,此刻正压低声音同陶知行说话。

  ICU里有床边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多功能呼吸治疗机......里面还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在记录数据,随时看护,旁边就是心电图机、起搏器、输液泵、气管插管......

  当初健朗的老人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枯槁的脸上是呼吸器,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还在输液,如果不是这一个病房的医疗器械几乎看不出什么活人的迹象。

  陶恂哆嗦着拿手隔着玻璃碰了一下,嘴唇颤动着却没说出任何话来,看样子刚刚的危急关头已经过去了,只是能过这一劫谁知道下一劫又能怎样?

  陶夫人身边坐着陶器,看见陶恂过来想伸手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医生同陶知行说了一会儿就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态度还是很客气,但隐隐有些小心翼翼和惧怕的意思在里面。

  “我们会尽力而为。”

  陶知行把发冷的手收回袖子里,回过头却没有来得及安抚陶夫人,目光略过了他的长子落在了次子陶恂身上。

  然后不可避免看见他身旁的沈琛,在那一刻陶知行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少见的干涩起来:“陶恂,跟我出去。”

  这个时候沈琛明智的没有开口说任何话,陶家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还陪着说话,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老人 ,几乎看不出来这个老人家几个月前的强势明睿。

  陶家家大业大看着欣欣向荣,但事实上支撑起陶家的,还是老爷子积攒的地位威望。

  陶知行不是庸才但首都里哪一家不是聪明过人,陶家这些年势大树敌颇多,眼馋的不是一个两个,多少人对这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只等着他露出疲态,然后扑上去将之分食殆尽。

  墙倒众人推,陶家或许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可是上辈子这个时候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还是硬朗的,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太好 ,也住过两回医院,但还有力气逮着陶恂教训,无论如何也不是现在这个奄奄一息的样子。

  哪怕一直到最后的时候,他和陶恂穷途末路之际,老爷子都能冷静的给陶恂安排退路,安排他远走他乡,这中间到底还是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变数。

  ——

  老爷子的病房一直安排在顶楼,再往上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陶知行一路走到医院阳台,陶恂就跟在他身后。

  这对平时并不怎么对付的父子见面就得吵起来,现在却安静的可怕,外面大雨未停,医院的顶楼是一层有一半被遮挡着,能看见外面枯黄的落叶被秋雨冲刷坠落,大雨滂沱。

  草木枯荣,春来秋去。

  “爷爷他到底怎么样了?”陶恂开口的声音沙哑的可怕,陶知行回头看着他的次子,眼眶通红,眼里尽是血丝,两只手不知道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什么,哪怕被包扎的严严实实都能看见染红纱布的血迹。

  陶知行眼里有心疼一闪而过,却到底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这回不是一个意外。”

  老爷子一开始是因为战友突然去世引发急症,但到了现在恐怕就绝对不只是一个意外。

  陶恂僵了一下,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在这儿?”

  第六医院是陶家的私人医院,就是为了老爷子的身体建起来的,过去二十年辛辛苦苦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其中有顶尖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物资,甚至为此专门开辟了一个与国外合作的医疗器械的运输渠道,陶家根本没有想过,竟然会在自己的地方里出事。

  老爷子就算病着,外面得不到确切的消息,积威仍在,只要老爷子还活着,哪怕病重不能做事外面就还暂时忌惮着。

  “我已经在胡院长开始清查医院里的监控了,”陶知行缓了一口气,眼里却越来越阴沉,“有了第一次就说不准还有第二次。”

  自己家都不能信任,转院恐怕更加不行,老爷子原本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经过这么一遭,后面却是未知。

  陶知行顿了顿,目光往陶恂的手上瞥了一眼,声音略微缓和:“现在外边儿还有我,你有时间就好好在医院陪着老爷子 ,把医院全部清查一遍,你手不方便有什么事就让你哥去做,他的研究所暂时关门了。”

  陶家如今这个情况,能收缩的产业早就已经收缩,陶器的研究所经费高也已经迫不得已关闭,自家大公子的研究所都关了,关停其他产业时倒也少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外面情况不可能好,但看陶恂这情况陶知行最后还是心疼了。

  “爸......”

  陶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说出口,自己在外面沾了那些陶家已经明令禁止的东西,还是说他和琛哥——

  陶知行没让他说下去,只是看着他,缓缓露了个笑,可能是熬了几宿的夜,神态里尽是疲惫:“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做事之前好好思量思量,我毕竟还是老了,以后这家里还是得靠你。”

  谁能想到呢?当初这一辈里最混账无事生非的混小子,到最后才是要一力承担起这所有责任的人。

  不知想起什么,陶知行缓和起来的嘴角又绷直了,陶知行的忙碌让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留在医院里,从顶楼下来甚至只是握了握陶夫人的手,就把陶夫人交给陶器看着,自己快步流星的离开,秘书在后面拿着伞,匆匆忙忙的跟上去。

  离开的时候目光略过沈琛,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瞬。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而后飞快离开进入电梯,那一眼饱含探究和锋利,沈琛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善,但也只是一眼,快的让他无从分辨。

  老爷子的病情在半个小时后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听见消息的时候陶夫人腿一软就要摔下去,幸好陶器一直在旁边扶着才没落地。

  沈琛在旁边等着一切落定才领着陶恂去了另一边的病房,陶家的私人医院在郊区,平时入住的病人并不多,旁边空着的病房一直都是为陶家人预留的。

  到现在时候已经折腾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沈琛给陶恂把手上已经彻底脏了的纱布换下来,里面的伤势几乎算得上触目惊心,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甚至显得可怕。

  陶恂不太想去看找医生看,刚想挣扎一下就看见沈琛的眼睛,阴沉沉的像是外面将落的大雨,但牵着他手的动作却刚好避开了他的伤处。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伤的很有些严重,其实不仅仅是手,他腹部缝合的伤口也有些问题,唯一还算好的是挨了一脚的腿骨,只是青紫了一大块,医生还想详细检查,他没同意,毕竟还是他自家的医院,他叮嘱了不能跟沈琛说实话,那医生盯着他看了许久没说话,半响才叫护士给他上药。

  门是开着的,陶恂抬头往外看过去,走廊却上空无一人。

  陶夫人被陶器好不容易劝回去歇一晚,刚刚进来时琛哥还坐在走廊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往后靠了一靠,心里像是突然空空落落。

  护士瞪了他一眼,看着那双差点被夹断的手让他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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