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天
外面早就被夜幕占领, 临近十二点，连带着门口的小摊小贩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李牧赫在书桌前写了一晚上的卷子，搞得他脖子都有些僵硬, 他站起身子活动了下身体, 下一秒房门就被推开。
“我给你发信息你为啥不回？”门口的李牧语凶狠狠地，她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李牧赫，又看了一眼在床头的手机，“哦，充电。”
她站直身子，吩咐道：“我要吃排骨面, 中辣。”
李牧赫皱起眉头，看了眼时间, “这都马上十二点了。”
“那又怎样, 反正我早上九点才睡。”
“……”
“去吧去吧, 跑腿费五十，顺便带哥布林出去上个厕所。”
李牧赫不太想出去, 他写了一晚上卷子, 已经很疲惫了, 打算洗漱完直接睡, “我明天还要上学。”
站在门口的李牧语压着唇角道：“你不差这一个小时好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中午吃完饭后睡了一下午。”
“……”
“好啦，跑腿费再加五十, 去吧。”
“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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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瘫开肚子睡觉的橙子动了下耳朵, 下一秒自动喂食器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还在睡梦中的橙子立刻跳下床, 甩了甩身子抖擞一下精神, 之后便迈着步子冲到喂食器前。
躺在被窝里的赵希听到橙子嚼猫粮的声音后, 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了那些声音。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用功了，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五个小时，白天在学校困得要死，只能靠浓茶强撑着，也就只有周天能让她休息一下。
赵希早上背完单词后就一直睡到了现在，连饭都没有吃，恨不得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
等到橙子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赵希才从被窝伸出手，去开台灯。
明晃晃的灯太刺眼，赵希闭着眼睛适应了一阵，被窝里的她哈欠连天，俨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赵希揉了揉眼睛坐起，看了下在那儿回味的橙子，“……真好，希望我下辈子也能当个家猫。”
看到赵希醒了，橙子甩着尾巴就跑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喵啊喵呜的叫着，赵希顺势抱起，“带你到外面转转吧？”
橙子沉迷于蹭赵希的下巴，没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但不要紧，只要赵希说话，它就会喵喵叫。
赵希到阳台找出推车，刚把它支开，就听见客厅传来了响动，她探出头去看，发现是爸爸回来了。她这段时间忙着上学，每天累得倒头就睡，她爸白天得开出租车赚钱，晚上还得去医院陪着，赵希差不多有快一个月没见到她爸了。
那个女人那边应该是挺严重的，她妈跟她婶婶还有联络，平时一起吃吃饭什么的，估计就是从她婶婶那儿得知了那个女人生病住院的消息。
知道后她妈还给她打了电话，咒骂了几十分钟，又幸灾乐祸的几十分钟。
“活该！叫她破坏别人家庭，最好死在医院，赵希，要不是她，我跟你爸也不会离婚！”
她爸妈之间的事，她也知道不少，全是她妈愤诉给她的，甚至她当时因为已经四、五岁了，还记得一些事。
记得她爸妈吵架，在家里摔东西，之后爸爸拿着手机就走，也不管坐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的妈妈。
记得妈妈在深夜凌晨将她叫起，让她给爸爸打电话催他回来，还带着她在深夜里一起到各种地方找人。
也记得她爸妈离婚后，妈妈搬出家里的那天，她在地上哭闹，被爷爷奶奶拽住不让找妈妈。
后面就是她爸搬出去住，而她留下来跟爷爷奶奶住。
她跟那个女人来往的不多，之前是她跟她爸在外面租房子生活，后面就是搬到这个小区后，她跟爷爷奶奶住，即便她爸就住在隔壁楼，赵希也很少去那边。
后面跟爷爷奶奶有了矛盾，她才搬过来，只不过那时因为已经上高中了，每天早出晚归，在家待的时间不长，跟他们就更没什么交流了。
他爸烂泥扶不上墙，没什么上进心，她妈事业心强，脾气火爆，就算那个时候不离，现在也会离，当然，这些都是赵希长这么大后才明白的。只不过明白后她的心境也没发生什么变化，依旧怨恨爸爸和那个女人。
因为她妈在离婚过后性格更激进了，再加上一个人住在这个城市，没有安全感，渐渐就有了囤积癖，这些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她的性格原本也不是这样的。
抛开那些不谈，赵于国对赵希还是挺好的，要钱会给，学费也会想办法借，也不会让赵希干些什么家务事，赵希有时候也和心疼她爸，但这些心疼只是一瞬间，因为这些生活是他的选择。
站在阳台的赵希叹了口气，刚想开口问问阿姨在医院怎么样了，就听见他爸在门口喊她，“赵希！”
“在阳台。”赵希说着，把推车搬了出来。
“吃饭没？”
“没呢。”
“炸酱面吃不，我下点炸酱面。”
“都行。”
赵希费力地将推车抬了出来，还在腹诽，早知道推出来再支开来。
在沙发上换衣服的赵于国看了一眼那个推车，又看了眼赵希，“这是啥？”
听他问起，赵希给他展示了一下，“我给橙子买的推车，要不然每次下楼转我都得背着包，太沉了，橙子现在都快十一斤了。”
说的时候，赵希脸上还带这些分享的喜悦，家里好久都没人了，平时跟她聊橙子的就她爸，现在他一个多月没在家，赵希还是积攒了一些想要分享的内容的。
正脱袜子的赵于国看了一眼在赵希房门口探头的橙子，又看了一眼赵希，“你阿姨下周三回来。”
在一旁摆弄推车的赵希抬头看过去，“……哦。”
“你去问问你同学，看谁想养猫，先把猫送出去，等你以后工作了，怎么养都行。”赵于国一边说一遍整理脱下的外衣，他回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赵希，还补到，“你阿姨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好，而且她还有鼻炎，猫毛会让她一直打喷嚏。”
赵于国说完就抱着衣服到了卫生间，他在那儿忙碌着，一点也没注意到僵在客厅中央的赵希。
“喵啊——呜旺喵！”橙子踩着自己的爪垫，一颠一颠地跑出来，在赵希周围打转。
蹲在那儿的赵希因为身体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离，现在瘫坐在地上，连带着大脑都跟着一起空白。
她想说些反驳的话，愤怒的情绪就在她胸腔前打转，但晕眩感阻止了她的动作，所有的感官与肢体都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还不等赵希挣扎着起身，眼泪就先自己砸了下来，这滴眼泪来得太莫名其妙，却像个领头军一样，后面紧跟着就是一串自由降落的泪珠。
赵希撑着起身，顾不上空白的大脑，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带着橙子出去，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在卫生间研究洗衣机的赵于国探出头看了一眼，“不吃炸酱面了？”
回应他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她连鞋都没换，就这么穿着睡衣和拖鞋出了门，连推车都没带，就这么抱着橙子。
赵希就像是那坠海的人，唯一的救生圈就是怀里的这个。
电梯的失落感加重了赵希的不适，泛酸的鼻尖让她忍不住皱眉，眼泪更是顺着往下滑落，落到她的手臂上，落到橙子的毛上。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一层，赵希抱着橙子就往出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这么往外走着。
寒冬的冷风击破单薄的睡衣，很快就引起一片颤栗，赵希的大脑这个时候才开始重新启动，她瑟缩了一下，依旧抱着橙子往外走。
橙子也没反抗，也没挣扎着要跳下来，它抱着赵希的脖子，喵喵呜呜地叫着，像是感受到了不安，又像是在安慰不安的赵希。
漫无目的的走着，赵希就这么走到了小区外面，外面不少摊子都收了，只剩孤零零的路灯在这里坚守，昏黄的灯打在赵希身上，没有温暖，衬得她更显落魄。
她像个流浪者一样，就这么抱着橙子坐在路边，冰凉的水泥和吹在她身上冷冽的风都帮助赵希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
没了大脑的保护，绝望的情绪彻底席卷赵希，滑落的泪珠也有了意识，下降的速度更快了。赵希皱着脸吸了几下鼻子，本想忍住，但打在手背上的泪珠带着温热，直接让她的情绪决堤。
“橙子……橙子……”她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橙子的名字。
刚才明明说的只是让她把橙子送走，但那话听在她耳里，就像是让她也一起离开这个家一样。
赵希早就在父母的来回踢皮球之间知道了自己没有家的事实，但真当有人撕破那层布后，赵希还是难以面对。
她一直觉得自己起码还有住的地方，不用担心冷暖，不用担心花销，但她错了。
坐在路边的赵希将头埋在橙子怀中，努力压制着哭声，但决堤的情绪没放过她，她越哭越喘不上气，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了。
忽然，她感觉后后背一阵温暖。
赵希挂着泪抬头去看，看到了穿着短袖提着塑料袋的李牧赫。
作者有话说：
橙子：呜呜呜呜妈咪呜呜呜呜呜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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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晚了许多，最近作息实在是混乱，真是抱歉，还是给大家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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