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都不念亲情了,我又何必看在他是曦儿的父亲份上对他网开一面?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些并不重要,曦儿若能理解那是最好,若无法谅解也就算了。若是这几日无法拖住这老狐狸,到祭天大典那日便是天大的麻烦。我必须先斩断了纳兰明轩的右臂!”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办……”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须臾之后便是脚步远离声。
苏瑾静静听着,眼神一暗。纳兰昊旸开始对付沐卿若了吗?想要置沐卿若于死地?
虽然沐卿若是沐羽曦的父亲,不是自己的,虽然明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还是个利欲熏心又凉薄之人,但听到纳兰昊旸要杀他,自己的心还是不怎么好受的,只是不知道这事他是要瞒着她还是会坦然相告?
若是前者,她便会更加怀疑他的用心,若是后者,那她就会相信他必然也是被楚华给瞒在鼓里,因为他爱她,所以就不会忍心牺牲她的命来救他的命……
外面静寂了片刻,脚步声又再轻轻响起,不多时便到了门外。苏瑾知道是纳兰昊旸要进来了,心跳陡然加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装睡还是起来质问他一番。正心思纠结中,纳兰昊旸已经推开了门,快步走近了内室。
“曦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苏瑾低叹了一声,缓缓地坐起身来,强作淡然地望了过去。
纳兰昊旸还穿着早上那一身衣裳,可是此时却是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一般,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那食盒却是干的。见她起身望过来,他一怔,随即笑道:“不知道你这么早就睡下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声吵醒你了。”
苏瑾的心里升起了百般滋味,脸上却是浅浅一笑,缓缓地说道:“不妨事,反正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倒是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听她这么一说,纳兰昊旸的心一荡,那疲惫和愤怒立时被一扫而空,满满的都是甜蜜,笑容更深了。她这话可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同了吗?可是一想到他方才和暗魃说的话,他的眼神又有些游移,借着去把食盒打开的动作来掩饰那忽然变得不自然的神色。
“回来时经过天香楼,下车去买这些的时候不小心被雨淋湿了而已,无需担心。”
纳兰缱凝今早主动向皇后认错,终于被皇后撤了禁令,今日更是乖乖地在皇后的安排下和宫宸煊游园去了。这本是好消息,没想到姬雪菱听到他突然大婚的消息急急赶到了皇城,还闯入了别院。怕被曦儿看到会误会,他唯有赶紧将她带离了别院,好不容易安顿好不愿就这样回去的姬雪菱,宫里却又传来了消息,说太后突然中了奇毒昏迷不醒。他只好带着楚华进了宫。
这毒极为棘手,要彻底解毒需要一两日时间,而沐卿若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宫里故意拦住他问东问西了好些话,还问他是否已和曦儿圆房了。他自然说已经圆房了。沐卿若看起来十分欣慰,又说沐老夫人前日已经回来了,心里惦记着要见曦儿一面,让他抽空带曦儿回沐府见一见。因为纳兰圣德和皇后都在场,他也唯有应下了,说明日便回。
待太后脱离危险天已入黑,纳兰圣德要留他共进晚膳,他自是不愿的,用记挂着沐羽曦的理由推脱了,可楚华却因为太后的病而留了下来。
回来时经过天香楼,想到沐羽曦这几日胃口不开,身子又未好,他便下车冒着雨为她买了这两样东西,怕食盒被淋湿了,他把伞都挪到了食盒这边,以致被淋得浑身湿透,还被奉命护送他回来的裴易岘给取笑了一顿。
哼,笑就笑吧,等那小子日后有了相爱的人他就知道什么是归心似箭和一日三秋的感觉了。
进了二皇子府后不久他便迫不及待地从地道里赶回了听涛阁,只是出来之时又遇到了暗魃,从暗魃那得知沐卿若打算于明日对自己暗下杀机之事,他怒不可遏,便决然命令暗魃实行原定的第二计划。虽然觉得自己也是为了自保而不得而为之,但此时看到曦儿,却还是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他不希望曦儿因为沐卿若的事受伤害,却还是得如此做,因为不希望再有人把她当成棋子,而威胁到她的性命。在他死去之前,他必须把所有会伤害到她的人和事都完全处理好,否则他会死不瞑目。
苏瑾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升起一抹寒意,她的脸上笑意淡去,整个人又变得云淡风轻了起来。
纳兰昊旸自是没有察觉她的不妥,把那食盒打开后递到苏瑾面前,柔声说道:“天香楼的名菜——当归炖鸡汤和锅烧河鳗,滋补又美味,不知你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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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是喜欢,只是,我久等殿下未见,便先进了晚膳,此时已饱得很,不想再吃了。”望着那尚还热腾腾的鸡汤,苏瑾双眼发亮,但随即却眸光微黯,有些可惜地说道。
没想到他如此细心,她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不免起了怜惜,但是想到乌冬的话,她的心又冷了。
纳兰昊旸本想和她一起共进晚膳的,见她这么说当然也有些失望,低叹一声把食盒放在一旁,想要坐在床沿却又因为自己那身湿衣而打消了念头,柔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无法脱身也没让他们回来通传一声,劳你空等了。”
他的语气饱含歉意和温柔,平时冷厉的双眸此时却是深如幻镜,仿佛被他看着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世上最宝贵最珍惜最易碎的宝贝。
在这样的注视中,心里那丝防备好似春日里河水中漂浮着的冰块,一点一点的融化,渐渐的软成一团,就快要消失不见。她咬了咬唇瓣,想要相信他是无辜的,可是却又有些犹豫。他的演技这么好,她深怕自己像纳兰缱凝一样被他给骗了於。
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心里在大声喊着:苏瑾,大声把你的疑问说出来吧,质问他!他不是承诺过要以诚相待吗?现在是他瞒骗在前,你怕什么?
可嘴唇却像是被神鬼控制了一般,抿了又抿,始终说不出半句质问的话来。
见苏瑾欲言又止,那双迤逦的凤眸中闪烁着深深浅浅的光芒,纳兰昊旸的心莫名地有些惶恐,以为她在生气自己晚归之事,又恐是今早自己和暗魈的对话真的被她听到而误会了,心念一转,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微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