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锦鲤少女走运记 刍不回 775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9章

  回到学校,这次期中考成绩也出来了。

  周末晚上就发了数学试卷。

  由于这次数学有点难度, 试卷发下来, 班上鬼哭狼嚎, 成绩普遍惨不忍睹。

  景鲤是这哭丧大军里唯一的异类。

  她数学比上次考得还好,136。

  胡意林考了一百出头,已经是班上顶尖的成绩了,看到景鲤的成绩, 顿时也想哭。

  孟柏这次的数学考了九十多,但班上只有他们三个及格了, 数学第四名才七十多分。

  其实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景鲤在144一马当先, 中间不远夹着胡意林孟柏, 后面远远坠着144班其他人。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143班月考成绩和期中考成绩都在年级垫底, 而144班甚至超过了139班。

  数学老师晚自习抽空简单说了两句这次的考试情况。

  “景鲤还需要加把劲啊,数学可以考得更好一点,122班江景行还有许卿,这次难度加大, 还比上次考得好,两个满分。”

  现在所有的老师都会下意识拿景鲤和122班的人比较。

  “不过,你这成绩放到122班, 也不算太差, 上次数学在他们班可以排第16, 这次进步一名。”

  景鲤数学一百三十多分都只能在122班排第十六,这次也只进步一名,可见122班竞争有多大了。

  景鲤拿到成绩的时候再沉稳都有些飘飘然了,听完数学老师的话,只觉得任重道远,甚至担心这次的年级排名。

  一直到第三天,所有成绩都出来了,学校的公布栏也贴出了这次的年级前两百。

  江景行赫然排在第一,除了语文一百二十六,其他的科目基本都接近满分,数学更是一个醒目的150,学校特地给标红了。

  许卿紧随其后,数学也标红了,其他的也考得非常不错,总分差了江景行二十一分。

  除了江景行遥遥领先,其他人的分数都咬得很紧。

  林为仪第六和莫宁宁第七只差了四分,金远第十一,和上一名也只差了六分。

  景鲤的名字在第一百四十二名,她这次进步最大的是英语,考了一百零三分。乔震在她后面一名,和她差了八分。

  中午吃饭的时候,乔震再次被疯狂鄙视。

  江景行轻飘飘说了一句:“不是很正常?”

  被超越,不是很正常,看不起谁呢。

  金远笑道:“就是,你们看不起谁呢,有我小白这一代名师从旁指点,景鲤超过咱们在座所有人都是正常的。”

  林翼眼珠一转,恶意挑拨:“超过小白也是正常的?”

  “对啊,小白,要是有天超过你了,你怎么办?”

  江景行还没说话,景鲤已经道:“放心,我能超过你们所有人,但肯定超不过他。”

  大家也都信了。

  林翼:“也是,大概变态才能超过他了,人家许卿数学也拿了满分,其他的科目除了他在班上排一排也是一二名的分数,还和他有二十一分的分差,说不定变态都超不多他,简直变态中的变态。”

  江景行吃完了,慢条斯理地擦手:“等那一天,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变态不如。”

  所谓变态不如,和禽兽不如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景行是变态都不一定能追上的人,那就是变态中的变态,其他人连变态都干不过,自然是变态不如。

  看不起景鲤,还敢说他和景鲤是变态,也要问他江景行答不答应。

  这护短护得众人无话可说。

  景鲤憋着笑,心想她的小白也会为了她和别人幼稚的斗嘴。

  晚上江景行下来教她做题。

  现在他们一天要见三面,中午和晚上吃饭各见一面,晚自习后还要见一面。

  晚自习后并不一定会在教室见面,除非景鲤有题。

  景鲤现在在做一套提升题,是江景行带给她的,市面上还买不到,是龙河即将出版的一套题。

  这套题和《龙河狂练》不一样,《龙河狂练》出的都是高考真题和模拟题,重在提升高考分数。这套题则重在提升学生思维能力,难度相对要大。

  景鲤几乎每道题都有不懂的地方,自己能琢磨出来的就自己琢磨,实在不行就只能问江景行了。

  这种题还算能提起江景行一点兴趣,他平时做的题比这个难度更大。

  他看了一眼就给景鲤讲,他现在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放慢语速,有时候还会跳步骤。

  景鲤听得很认真,因为听得有些吃力。

  等一题讲完,景鲤消化了一下才往试卷上写。

  江景行便等她,写错了告诉她一声。

  等好不容易写完,灯也灭了。

  景鲤借着手机的光继续写。

  外面刘主任拿着电筒晃进来:“你们俩干什么?”

  江暮收了手机。

  景鲤:“刘主任来的刚好,麻烦刘主任帮我照一下,这一题我马上就写完了。”

  刘主任:“……回宿舍写,明天写也行,非赶着现在写?”

  景鲤:“我怕我回去忘了,而且等江景行走了写错了我都不知道。”

  她强行借着刘主任的电筒光写字。

  刘主任:“……”

  他没办法,走过去。

  这一照,发现景鲤是真的在写题。

  刘主任自己也带班,教高三数学,看到这题微讶,但是什么也没说。

  这题拐了十七八个弯,景鲤听得半懂不懂,写到后面快出答案了居然卡壳了。

  刘主任还没把她的过程看完,听到江景行提示:“变形式。”

  景鲤恍然大悟,连忙给手里的公式变形,再代入上一步算出的数字,终于得到了答案。

  她解题思路巧妙,将本来更复杂的答题过程简化了好几步。

  刘主任问道:“江景行教你的?”

  景鲤点点头。

  刘主任没见过这套试卷,借来翻阅。

  翻到前面,景鲤已经做了两套了。

  这题有难度,刘主任指着上一卷最后的题,问:“这是你做的还是江景行教的?”

  “这题是我自己做的。”

  刘主任没说什么,将试卷还给景鲤:“早点回宿舍,还有你,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带手机,这次先警告。”

  江景行没理他,倒是景鲤道了谢。

  俩人出了门,刘主任又什么都没逮到,心里不甘之余不免心想,难道这两人真是每天都在交流学习?

  然而出了门,见刘主任肯定追不上来了,景鲤轻轻揪着江景行的袖子,笑眯眯问道:“小白,你今天中午那话,是不是认为我可以超越你?”

  江景行牵住她的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景鲤便当他默认,又问:“那要是我真的超过你了怎么办?”

  江景行:“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景鲤啊了一声。

  江景行低低笑了一声,几不可闻。

  景鲤红着脸甩了下他的手,小声嘀咕:“咱们这么熟了,还要跟我斤斤计较。”

  “你可能忘了,我跟我女朋友都不好说话,斤斤计较,还要每天收利息。”

  景鲤:“……”

  江景行拉着她站在树下的阴影里,低眸问她:“你和我有我和我女朋友熟吗?”

  景鲤:“……”

  夜色如水,进入十一月份后天气越来越冷,刮在脸上的风像要夺走行人所有的热量,但俩人面对面,却仍然像要烧起来。

  江景行低下头。

  景鲤有些慌乱地闭眼。

  那个吻却落在她嘴角边,只是离她的唇越来越近。

  景鲤回到宿舍的时候脸还烧得慌。

  于欣问她:“你怎么了?”

  景鲤摇摇头,想到他刚才送她到楼下,再离开,背影清俊挺拔,如一株白杨。

  脸更红了。

  他耳朵肯定也红了。每天收利息,便宜死他了。

  、

  肖芳晚上下楼遛狗,沿着小区最外围的小路走,第三次在靠近小区门口的栏杆处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肖芳牵着小白出了小区。

  景山躲在阴影里,看到肖芳终于出了小区,本以为是发现自己了,却看到她站在路边。

  路边很快有人开了车过来。

  小区内不让非业主停车,胡老板下车后和肖芳打了声招呼,摸摸小白的脑袋:“又胖了,得控制一下饮食了。”

  “他现在三十多斤了,医生说再胖就不行了。”

  小白似乎听懂了胡老板的话,嗷呜咬他。

  胡老板好笑,起身顺手接过肖芳手里的牵引绳,道:“那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胡老板这次过来就是来看房子的,肖芳帮他打听到一户,还不错,也帮他看过了,但是胡老板之前没空,现在终于有空了,那房东却只有晚上有时间。

  “还可以,就是两个小孩子住,可能大了点。我楼上其实还有一户,但是又有点太小了。”

  “大点怕什么,到时候把爷爷奶奶接过来,一边养老一边带他们俩。我本来就想接他们来市里,他们嫌我那房子小。”

  俩人说着话,进了景鲤家前面的那栋楼。

  上了二楼,胡老板敏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肖芳问:“怎么了?”

  胡老板摇摇头。

  这边的房子在二楼,住老人倒是挺合适的。因为窗前的树没有景鲤那栋楼的密集,因此光线也还可以。

  房子住过一年,房东发了点财,想把这边房子卖了,买市中心的新房。

  胡老板买过一次房了,对买房有经验。

  这房子虽然没有景鲤家那么漂亮,但是装修得很符合老年人审美。

  比如实木沙发,深色的木质地板,老人爱睡的大木床。

  房子虽然住了一年,但是还挺新的,显然房东很爱好。

  胡老板也想过买新房自己装修,但是他一老大粗,买新房装修很麻烦,而且又不能时时盯着,到时候又要麻烦肖芳。

  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其实也是套二手房,住这么久也挺好的,因此对二手房没什么偏见。

  和房东约好下次看房的时间,胡老板和肖芳出来。

  “还逛吗?”胡老板把绳子还给肖芳。

  小白走这么久早累了,一屁股坐地上。

  肖芳好笑:“不逛了,再逛等下他耍赖还要我抱回去。”

  “这小家伙还挺会偷懒,”胡老板轻轻踹了一下懒货小白,“行,那你就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肖芳牵着小白回家,路上小白果然偷懒,走两步就停下来坐着,冲着肖芳摇尾巴,肖芳摸他脑袋哄他,他就讨好地舔肖芳的手。

  “等你再大一点,我哪还抱得动啊。”说是这么说,肖芳还是将小白抱了起来。

  一人一狗上楼,小家伙却冲着楼道口叫。

  肖芳摸摸他的脑袋,扶着栏杆上楼:“叫什么?这么晚了别吵到人家。”

  小区里人情冷漠,彼此关上门来都不会管别人家的事,肖芳住了几天才知道三楼到四楼除了401都住满了。

  因为位置好,整个小区,她这栋楼是入住率最高的,其他楼大部分都空荡荡的。

  肖芳回到家门口,正要开门,却听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一道人影一晃而过。

  “谁?”

  没有人回答。

  但她脚边的小白却窜了出去,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草你妈的跟踪狂,你大晚上跟着人家想干嘛?”

  肖芳将门带上下楼,就见胡老板去而复返,手底下压着一个人。

  小白冲着趴在地上的那人汪汪直叫,龇着自己刚换的门牙,一副凶相。

  “救命救命啊,老婆救命啊,是我景山啊,我不是跟踪狂啊。”景山奋力想起来,却被胡老板猛地一摁,差点把他手给摁折了。

  他痛得鬼哭狼嚎。

  胡老板:“报警?”

  肖芳摇摇头:“放开他吧。”

  景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肖芳问他:“我看到你在外面逛了几天了,有事?”

  景山想说什么,被胡老板瞪了一眼,扶着自己的手:“我,我就想来看看你们母女,过得好不好。”

  肖芳笑了:“我以前住在胡老板那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看看我们母女过得好不好,现在买房了,你倒千里迢迢跑过来了?”

  景山嗫嚅两声,讪讪道:“我,我就是工作忙。”

  肖芳好笑地撇开头,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你又不是真心悔过,还装什么呢,我十月份的时候下班回来还看到你和冯寡妇在一起。既然早就想和别人在一起了,就好好对别人,一心一意的,别让老太太为难。她年纪大了,你随便气一气说不定就撒手人寰了。”

  景山抬眼:“你,你看到了,不不,我,我没有和她在一起,我就是和她说了两句话。”

  “你爱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吧,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肖芳抱起小白,“我就是有点心疼老太太而已。你走吧,不走我就报警了。”

  她向胡老板道了谢,转身上了楼。

  胡老板押犯人一样推着景山往楼下走。

  景山被推得一抖:“你,你干什么?”

  胡老板冷笑一声:“干什么?带你去保安处认个脸,免得以后再让你混进来。”

  、

  许卿回来的那天是星期四,她情绪稳定,不像难过但也没有开心就是了。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她父亲去世,说话都不敢大声,许卿也变得更加寡言了些。

  星期五下午去快餐店的路上,景鲤和她提了一下买房的事。

  许卿却笑着摇摇头:“外公让我转学。”

  “转去哪?”

  “二中。”

  “你不能和你外公商量一下吗,二中肯定比不上一中,为什么让你转?”

  “不是市二中,而是县二中,离我外公家近。”

  “一定要转吗?”

  许卿坐在公交车上,捂着脸哭起来:“我不想转,我和他说我可以寄宿,我周末可以去做兼职,我成绩好,学校可以免我学费还有奖学金。我说我想留在一中,他说如果我留在一中,他以后就再也不会管我了。”

  景鲤气道:“你成绩这么好,留在一中有什么不好,又没让他怎么操心。”

  许卿埋着头:“他本来根本不用管我,他有孙子,有孝敬他的儿子媳妇,他的孙子学习成绩也很好,已经考上交大了。他根本就不指望我,帮我不过是看在我妈的份上。

  “他让我都听他的,不回去就自生自灭。”

  “那你自己留在一中行不行?”

  “不行的,我不能一辈子住在莫宁宁家,我家的房子也被他收回去了,说要卖掉不让我住。”

  景鲤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你家这房子,在你妈还在的时候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

  “我妈啊,是我妈婚前买的房子。”

  “但你妈去世了对不对?”

  “对啊。”

  “你妈去世了,那房产证上就应该没有你妈的名字才对,那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许卿茫然地望向景鲤。

  景鲤给江景行打电话,在电话里说明了一下情况:“小白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律师问一下。”

  江景行挂了电话,很快回了一个电话号码过来。

  景鲤忙打过去,这才知道这是上次江暮找来帮她看商铺的律师。景鲤在电话里再次说明了情况。

  “如果是婚前个人财产,在她死后,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她的丈夫、孩子还有她的父母,房子就是这三者共同继承。现在孩子的爸爸也去世了,如果孩子的父亲长辈尚在,那房子,就是她、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共同继承。但前提在,孩子的母亲在死前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但如果孩子母亲明确表明了,孩子是房子唯一继承人,那其他人就没有任何权利,可以动用她的房子,即使是作为监护人。”

  景鲤开了外放,听完了看向许卿。

  许卿怔怔地,好一会:“我妈死前好像是说过要把房子给我什么的,但是我那时候太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了我,就隐约有点印象。”

  “这种情况建议姑娘回去检查一下房产证,以及找一下当年你母亲留遗嘱时的在场证人,如果有遗书作证就再好不过了。”

  但普通人家,口头留个遗嘱就够了,谁家还留遗书,又不是命丧他乡见不到家人。

  景鲤道了谢,挂了电话,对许卿道:“你回去查一下,和你外公好好说,好歹是亲人,不会那么绝情的。”

  许卿出神地点点头,过了会,像是想起来了:“谢谢你小鲤,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是拿到房子了,就一切好说。”景鲤拍拍她的肩,“有事找我。”

  许卿心神不宁,景鲤帮她请了快餐店的假,让她直接回去,但一定要冷静,和外公好好谈。

  许卿都答应得很好。

  景鲤第二天上班也没见着许卿,收到她消息又给她请了个假。

  下午快收工的时候,江景行突然来了快餐店。

  元圆揶揄笑道:“哟,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们还挺能忍的吗,之前还秀恩爱秀得飞起。”

  景鲤懒得理她,拿了钱:“走了。”

  “晚上一起吃饭吗?”景鲤问他。

  江景行在景鲤工作的时候,通常都是在阅览室,会等景鲤下班,但不会一起吃晚饭,这还是景鲤第一次提出来。

  江景行想说什么,就听景鲤语气轻快道:“我请你,不可以拒绝。”

  他想了一下:“好,我定地方。”

  “那你想去哪吃?”

  江景行挑了个景鲤完全没听说过的餐厅,等跟着他去了,才发现在老城区。

  “定这么远干嘛?”

  餐厅倒是挺大的,一共有三楼,相比上次的古风,这家就显得很现代化。

  俩人进了餐厅,由服务员带领去往包间。

  “为什么还要定包间?”

  “舍不得?”

  “怎么可能,”景鲤有钱底气足,说话语气铿锵有力,“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我养的起。”

  江景行笑了下,竟没有抓住机会逗她。

  俩人进了包间,景鲤点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江景行。

  江景行只点了一个菜。

  吃的时候,江景行会偶尔看向楼下。

  景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竟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被套着麻袋趴在墙角。

  包间下面是一处死胡同,平时没什么人过去。

  套麻袋的应该是几个年轻人,头上戴着帽子,脸上都戴着口罩。

  那两个警察被几个年轻人一顿狂踢,还能隐约看见那些人嘴唇快速翻动,仿佛在咒骂什么。

  如果景鲤坐在一楼,就能听到他们口中咒骂的内容。

  “让你他妈的出警慢,人命关天你他妈还不紧不慢,我让你不紧不慢,我让你喝茶,老子弄死你丫的。”

  但坐在二楼的景鲤什么也没听见,吃了一惊,但也只是坐在包间里看,没有下去。

  她扫了一眼江景行,发现他在吃她点的香芋地瓜丸,面色平静,那模样就和他平时看书一样,不管遇到简单的还是难的都一个表情。

  景鲤隐约猜到什么,但也没问,又看了一会,服务员来上最后一个菜,等上完菜,再看下面,两个警察躺在胡同里也没人管,那几个打人的年轻人却已经走了。

  两个警察好一会才爬起来,互相搀扶着,丧家之犬一般踉跄着离开了胡同。

  景鲤埋头吃饭,完全没有问一句的意思。

  江景行比她还沉得住气,她不问,就不说,最后吃饱喝足,景鲤笑道:“小白,你早知道这里有好戏看了对不对?”

  江景行却问她:“什么好戏?”

  景鲤瞪他一眼:“你装吧。走了,去结账。”

  她走到前台,把账结了,转身就对江景行笑道:“我忘了和你说了,今天这顿饭就算利息了。”换言之就是你今天不能再占我便宜了。

  江景行没说别的,甚至回道:“好。”

  这么好说话?景鲤不敢相信。

  俩人出了门,路过隔壁小胡同,景鲤正想去路边打车,就被他拽了过去。

  等被他堵在墙上,景鲤就知道,他果然是没那么好说话的。

  江景行还牵着景鲤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划过。

  她的手永远那么温暖,以至于这段时间他的手都不那么凉了。

  景鲤气哼哼道:“你说话不算数。”

  江景行却笑了:“没有不算数,只是……”

  “只是什么?”景鲤警惕地望着他。

  “我想催一下明天的利息。”

  “……”景鲤,“你耍赖,我到底欠了你多少,每天要交这么多利息。”

  他不回答,只是低下头来。

  景鲤以为终于要亲到嘴了,但吻仍然落在唇边。他亲完,只是离开了一点,温热的呼吸都扑在她唇上,他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以至于声音都哑了:“没欠多少,但我是放高利贷的,至少,你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景鲤没说话。

  江景行:“我还要靠你的利息养活自己。”他说完就笑了。

  景鲤却一只手抵住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不远处:“小白,情话待会再说。”

  江景行:“……”

  景鲤推开江景行,慢慢走到路旁的香樟树下。

  马路对面的路灯下,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对面一男一女,正在起争执。

  女的:“你他妈说好了和她离婚就接我进门呢,你说话当放屁啊?你妈死了你还敢在这和我拉拉扯扯,你他妈有脸吗?”

  男的:“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接你进门,少在这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女的:“呵,知道你老婆现在发达了,想回去重归于好了是吧,我告诉你个老赌鬼,这世上除了我这样瞎了眼的没人看得上你,你他妈上剑不学学下贱,活该被人往死里弄,活该丢了老婆孩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日你奶奶的……”

  男的扬手:“你个老娼妇说什么呢……”

  女的却突然喊了一声:“你女儿!”

  男的猛地回头。

  景鲤远远看着他,互视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吐,她拉过江景行的手,邀车。

  出租车还没过来,景山先跑了过来。

  但是他过了马路,反而远远看着,不敢近前。

  出租车到了,景鲤上了车,景山见她要走,终于敢顶着江景行杀人的目光跑过来:“你今天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小鲤你听我解释小鲤!”

  景鲤将头扭到一边,将车窗升上去。

  景山扒住车门,又大喊:“小鲤,你不能跟这个人走啊,你相信爸爸,这个人就是害得爸爸妻离子散的那个人啊,他不是个好人,他也赌博,小小年纪比爸爸还赌得厉害。你是我闺女,我怎么可能骗你!”

  景鲤深吸口气,扭头看他,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你说他害得你妻离子散是吧,我没跟你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设的局。我早知道你出轨了,不想我妈白白受苦,托他帮了个小忙而已。

  “你不用觉得害怕,比起你做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我觉得,你还是祈祷,别真的有一天你发的那些毒誓,都一一应验了。希望你出门,不会真的天打五雷轰。”

  她在猜到景山早就出轨的时候,其实想过花时间跟踪他,找到证据,再让妈妈和他离婚,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抓住了机会,直接让俩人离婚了。既然都离了,她也懒得再管他是不是真的出轨。现在看来,狗男女果然早就勾搭上了。

  冯寡妇不愧她自己说的,瞎了眼。

  景山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瞳孔放大,眼里都是恐惧,手慢慢从车门滑落。

  景鲤再次摇上窗户。

  出租车终于能离开,景鲤回身,抱住了江景行。

  江景行抬起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景鲤靠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才苦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恶毒的人?”

  江景行的声音从头上飘来,听起来那么不真实:“我是始作俑者。”就算她是恶毒的人,他也好不到哪去,那他们也是天生一对。

  景鲤倒是笑得有几分真心了:“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才是原罪,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到我初中,天恒院的人都在说我是扫把星丧门星,让我被所有人排挤,让我在同辈面前抬起不头来。但你知道是谁最开始说我是扫把星的吗,就是他。就是我爸,就因为我在过年时靠在他身边,让他在那些亲戚朋友面前打牌输了,他一气之下将我推到地上,大骂我扫把星,晦气。大家都安慰我,说爸爸只是脾气上来了,没事的。我那时也信了,直到大家都开始传我是扫把星丧门星,他也毫不阻止,甚至跟着一起这么叫我时,我才知道,他心里,就如他所说一样,一直都是那么想我的。”

  江景行将她抬起的脑袋又按回去,在她头顶亲了亲,笨拙地安慰:“谁家扫把星丧门星能让男朋友平白无故中大奖,我收了,好不好?”

  景鲤靠在他怀里,只觉得眼睛酸涩,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有些事其实已经有些久远了,可蓦然回想起来,过去的一切仿佛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只是铺上了一层灰,轻轻一吹,那痕迹就鲜明得仿佛刚刻上去。

  、

  许卿又请了三天的假,三天后再回来,她面上终于轻松了些许。

  许卿母亲的确在死前将房子留给了她,那时候许卿爸爸还没有每天喝酒喝到神志不清,就去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了许卿的名字,这件事许卿外公也是知道的,并且主动放弃了房子的继承权。现在许卿回去提起这件事,并明确表明自己不会同意把房子卖给其他人,如果要卖,也一定要把卖房子的钱给她,因为房子是她的,那钱也是她的。她不答应卖房,许卿外公也没办法,只好让她继续住在那套房子里。只是想卖了换钱或者买新房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卿得以继续住在这套房子里,也能够继续留在一中,只是和外公关系比以前僵了不少。她以后可能得靠自己兼职挣钱,好在学费不需要太操心,每年还有奖学金。

  能够争取到这些,许卿很感激景鲤,回来的时候就想请景鲤在食堂吃饭。

  景鲤之前说每天请她吃早餐,感谢她对自己学习的帮助,后来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只一周就没继续了。景鲤就帮了个小忙,也不可能还让她请吃饭。

  景鲤直接拒绝赴约,和江景行吃饭去了。但晚上回到宿舍,许卿还是托走读生从外面带了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进来。

  景鲤在宿舍里分了,问她:“你晚上会不会害怕?”

  许卿笑了笑:“还好,我妈也是在这房子里去的,要害怕也不能今天才害怕。”

  “就是你一个人住,让人担心。”莫宁宁说了一句,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许卿笑道:“没事的,楼上楼下都是人,不行我喊一声就好。”

  景鲤想了想道:“不然你去我家吧,周末跟我回家,反正也就住两天。”

  莫宁宁忙道:“对啊,去小鲤家也行。”

  “还是不了,好了,你们相信我,我自己一定可以的。”

  景鲤之前一直没开这个口,就是担心许卿会拒绝,她体会过寄人篱下,肯定不会再想过第二次这样的生活。虽然景鲤有把握肖芳肯定不会给许卿脸色,还会在知道她家里情况后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但许卿敏感,会觉得大家同情她,可怜她。

  景鲤曾经的处境没有比她好多少,外人稍有怜悯的目光都让她耿耿于怀。

  她有时候很能理解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