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盆景附近, 女人正在打电话。
“好, 我知道了,晚上会回去吃饭的,明天还要去欧洲,”她有些无奈地笑, “妈, 我对外国人不感冒,他追到你那了,你就帮我打发了嘛……”
面对家人,她还是那个会撒娇有主意的小姑娘。头发很长,已经及腰了, 还烫了大卷, 瘦了一些,但还是骨肉匀停, 气质极佳。她化了妆, 侧脸昳丽明艳, 穿了一条黑色裙子, 外面搭一件牛仔外套, 蹬着高跟鞋, 有些说不出的性感随性。打着电话,不经意撩起额前的碎发,又似能窥见熟悉的属于少女的风情。
景鲤和妈妈说话, 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那眼神让她有种被当成猎物盯上的错觉, 她假装不经意地回头:“妈,对了……”
她话没说完,剩下的都卡在喉咙里。
有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凭空出现,是不是因为她思念成疾了。
景鲤眼眶发热,听到心口嘭嘭嘭一声声惊雷般的心跳声,她不敢眨眼,在肖芳问她“怎么了”时,她还能笑出来,只是嗓子哑得像被烧坏了:“没什么。”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一走四年,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负心汉而已。
江景行慢慢走过来,手紧紧攥着手机,指甲用力到发白,指骨突兀得好像要刺穿皮肤,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景鲤身上,走到景鲤面前,都没注意到面前台阶,差点绊了一跤。
他看起来清癯很多,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眼眸比起四年前越发深邃,好像有一场海啸,正在他眼底酝酿,穿过他的眼睛,也好像能看到他的心,也一点不平静。
江景行慢慢张口,发现这个名字竟有些生疏了:“小鲤,我……”
空气都似安静了,下一秒,迎接他的却是狠狠一巴掌。
过来找人的服务员听到那啪的一声脆响,心头一跳,差点跟着一起偏头,脸部肌肉都好像跟着一起疼得抽搐了。
景鲤打完了,手掌又酸又麻,瞪了两秒,恨不得用眼神把面前人刮骨剥皮。她一把拽过江景行,拉着他塞进了旁边的包间。
服务员吓了一跳:“那个,景董?”
江景行像是感觉不到那一巴掌的力度,扭头冷淡问她:“有事?”
服务员慌忙退了一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她转身小碎步跑了。
景鲤把人推进包间里,推倒在门旁的沙发上。
江景行攥住她的手:“喝水吗?”
景鲤静了两秒,死死瞪着他,不敢置信地重复:“喝水吗?”
她眼泪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明明睁大了眼睛,可还是往下掉,她抓着枕头往江景行身上砸,手机也往他身上砸,有什么砸什么。
“喝水吗,你还敢问我喝水吗,见面就问我一句喝水吗?”
“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江景行要抱她,景鲤哭着挣扎,她就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堵得慌,眼泪完全控制不住,“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
江景行用尽力气困住她,从来不知道她能爆发出这么大力气。
景鲤揪他头发,推他,甚至挥拳头砸他,江景行都死死抱住她,把她脑袋按到怀里,护着她,一言不发,任她发泄。
好不容易,景鲤哭累了,也折腾累了,垂着头,被江景行抱着。江景行见她安静下来,动了一下,想看看她,却又被她猛地勾住脖子,一口咬在他锁骨上。
她真地想噬其血啖其肉。
江景行忍痛,安抚地摸着她头发。
景鲤尝到了血腥味才停下来,她太狼狈了,此刻大概像个蓬头散发的吸血鬼一样,嘴角边估计还有江景行的血。
她不想抬头,江景行却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景鲤只化了淡妆,钱花得多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此刻她并没有花妆,反而泪眼朦胧,眼眶泛着桃红,更添几分柔弱动人。
江景行低头吻她,轻轻一触,像做梦一样,下一秒他加重了力道。几乎景鲤施加在他身上的,他全都还在了这个吻里。
景鲤也撕咬着吻他,抬起身子跨坐到他身上吻他,咬他,尝到了血腥味也依然想要把他嚼碎了咽下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突然消失,突然出现,牵动着她的心。
江景行近乎温顺地任她施为,只是吻得并没有半点留情,甚至比她还凶,按着她后脑勺,在她想要退缩的时候,还死死不肯放开她。
景鲤尝到了嘴角的咸味,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她伸手去扯他裤腰,解他扣子,满腔愤懑无处发泄:“以后谁要是再喊你做什么,你就跟他说,你有老婆,有孩子,你不能随便离开,好不好?”
江景行通红着眼眶,哑声回她:“好。”
……
景鲤趴在江景行身上,很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景行抱着她,手指一遍遍描摹着她五官。
景鲤垂着眼皮,昏昏然,过了会江景行伸手,捉着她的手按到胸口。
景鲤打起一点精神,抬起眼皮觑着他。
江景行嗓音微哑:“四年,不动了,小鲤。”
景鲤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大四的时候撩他的那句土味情话。
江景行抱着她上来一点,让她紧贴着自己,像取暖一样,像抱着绝世的珍宝:“我出来都不敢联系你,我怕见到你,可是看见你的时候,它又开始跳动了。”
他低头亲了亲景鲤:“我们结婚吧小鲤,以后再也不分开。”每天好像死过去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没日没夜忙碌,努力不去想她,把她藏在心口最深处,沉甸甸坠着,某一天突然发现心口平静得再也掀不起一丝涟漪。同事说他像个机器人,每天都没什么生气,冰冰冷冷的。
没有感情的人,不是机器人又是什么。
他什么时候这么直抒胸臆过,他只是所有的感情积压在心口,不拿出来一点,就要挤炸了。
景鲤眼泪掉下来,她想起自己要回国和他领证,结果被工作绊住,她回头处理工作,等处理完了,再回国找他,却发现他凭空消失了。她那时候还是冷静的,到处找人打听他的消息。上面知道她背后经济势力庞大,牵扯太多,还是派人和她打了声招呼。
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景鲤才放心,回到美国,可是第二天就在外出时遇到暴、乱,中了流弹。
躺在医院里的那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些都是假的,是梦一场,她醒来后可能依然会在那间逼仄矮小的出租房里,希望能梦到一个像他一样的男生,出现在她身边,对她与众不同,关注她,点醒她,照顾她。
景鲤后来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她中流弹那天,正是她前世猝死那天,可是这次,没有江景行陪在她身边。
命保住了,可她越来越思念那个在她生命里与众不同的少年,那个一直陪伴着她,理解她尊重她的爱人。
可她不知道,他哪天才能出来见她。
她每天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晚都不能安眠,脑子里是他,梦里全是他。
她是有钱有势,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可陪她一路走到今天的,只有一个江景行,没了就永远都没了。
俩人没回大厅,直接离开了。
景鲤打了电话给助理。
她的助理依然还是大学那个,看到江景行,板正的脸也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很快整理好情绪。
景鲤问江景行:“你住哪?”
她好像又恢复了冷静,只是眼眶还红着,身居上位久了,语气不自觉像在发号施令。
江景行目光柔和,静静注视着她。
景鲤像只脆弱的蜗牛,只是背着的壳好像是坚硬的,触角又缩回去一点,语气不自觉也柔和下来:“你住哪啊?”
“B大附近公寓。”
景鲤知道了,叮嘱司机开车。
她直着腰坐着,旁边伸来一只手,揽过她,往身边搂了搂,这动作,莫名有点像小白小时候,叼着自己心爱的玩具,霸占着,给自己占地盘的感觉。
景鲤绷着的身体,又软化两分。
俩人保持着一个有些僵硬的依偎姿势,到了楼下。
景鲤突然想起什么:“你哪天回来的?”
江景行:“一周前。”
景鲤沉默下来。
一周前,她在B大开讲座,开完后她其实有想过来这边看看,后来到了门口,却又忍不住怯步。
她怕见到他,又想见到他。见到他该说什么,要不要打他,要不要干脆直接扑倒他,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有些事一人之力不可违。可最怕的是,根本就见不到他。
江景行把她脑袋按到胸口,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景鲤轻声问他:“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江景行声音很沉:“我怕。”
他不怕她和他生气,打他,他怕她掉眼泪,更怕的是他会控制不住心底汹涌的情绪伤害她。他自我冷却了一周,每天全靠网上与她有关的消息支撑度日。
景鲤以为他怕她会转而喜欢上别人,不等他,想了想,忍不住笑了,抬起头:“你怕是应该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少人追。”
她拍拍江景行的俊脸,又摸摸他脸上的指印:“知道戴安娜王妃的弟弟吗,他儿子正在追求我,从去年追到今年,国外追到国内,我没答应。人家一代皇室成员,甚至还愿意入赘,你一介平民,哪来的本事让我等你这么久,还妄想娶我?”
江景行捉下她的手,嗯了一声,拉着她下了车。
景鲤一心不甘:“你嗯什么嗯,说话。”
江景行:“是吗。”
景鲤:“……你这样我走了啊。”
江景行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紧紧攥着她。
景鲤吃痛,却又莫名高兴了一点,但她不显露,过了会还问他:“你回来发现,我要是真嫁给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江景行攥着她的手,指节发白,手背青筋鼓起,眼底郁色一闪而逝:“你不会嫁给别人。”
景鲤嗤笑:“那可不一定。”
江景行:“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到了楼上,景鲤嘲讽地道:“你管得着吗,你自顾不暇,出都出不来,不过也刚好,这样也免了尴尬,我要是真和别人结婚了,也不用给你发请帖了……”
进了房间,她还是丝毫没察觉到江景行危险的目光和仿佛要决堤的情绪,只是吃痛:“你别攥这么紧了,手要断……”了。
景鲤最后一个字音没能吐完,门啪嗒合上的那一刻,江景行猛地堵住了景鲤的唇,眼眶通红,眼底全是危险压抑的情绪。
他微凉的手指从景鲤轻薄的颈项血管上划过,用力扣住了她后颈,逼她不得不仰头。
他声音缥缈,极度不真实:“我是管不到,但是你不可以……”
尾音消失在俩人唇齿间,景鲤尝到了嘴角处的咸味,她确认自己没有掉眼泪,那这苦涩的味道只能来自另一个人。
四年,不止她一点点在崩溃,当年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困在怀里,圈在心底的那个人,只比她更痛苦。
……
景鲤在公寓躺了三天,期间家里医生来给她打过针。
肖芳来了两个电话,知道她在江景行这,只是感冒,放心了。
肖芳并不知道景鲤对江景行的归期完全没数,只是漫无目的地等,她还以为江景行只是去了类似部队的地方,放假还是可以见面的。
胡意林也来了两个电话,其他的全是助理、秘书以及商业合作伙伴、商业对手,还有一个是某伯爵儿子,被江景行拉黑了。
第四天下午,助理送来了户口本。
晚上,景鲤发了一条微文:“江院士说,他愿意。”并附图,是两本红色结婚证。
长草了千年的01微文,终于死而复生,转发:“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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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行在看到景鲤腰上的疤后,在知道发生什么后,睡觉搂着她都爱抚摸那个地方,情动也总爱亲那,好像摸过了亲过了,景鲤就不会觉得疼。事实上景鲤确实不疼了,毕竟这伤已经过去几年了,疤都是陈年老疤。只是他心疼而已,也许他不会说什么,但是他都记在心里。他恨自己没能守在景鲤身边,如果可以,他宁愿这子弹打在他的身上。
他不敢想象,等他完成工作出来,景鲤要是真出了意外,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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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婚后如胶似漆,是圈内有名的模范夫妻。江景行从国家秘密基地出来后,就一直是受保护的状态,不能出国。景鲤出国的时候他就回校讲讲课,景鲤回来的时候,景鲤秘书团的人便时常能看到江景行坐在景鲤办公室里,要么看书,要么写写算算。有晚宴、有应酬、有会、巡店等等公务相关活动,也能看到江景行陪在景鲤身边的身影。
要不是不能出国,江景行估计也能跟着景鲤,把自己当成助理,随身照顾。他现在身份地位非凡,除了出国,再也没了别的限制,连上课时间安排都随心所欲。
热恋中的情侣突然分开这么久,如此形影不离完全可以理解。
秘书团的专业性毋庸置疑,但是他们表面上公事公办,一个个内心还是会忍不住吐槽,这么相处总有一天会腻歪够的吧?
但是没有,他们分开四年,也腻歪了四年,直到有了孩子,江景行才没有这么时时刻刻陪着景鲤,偶尔还要回去带孩子。小小白生下来六斤八两,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有了孩子,俩人还是一如既往,也因为有了孩子,有了更深的羁绊,俩人感情好像还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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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白是个男孩子,不符合江景行想要个女儿的期许。生孩子景鲤遭罪,江景行也没想过要第二胎。
小小白成了独生子,身价千亿美元的钻石富二代,出生便含着金汤匙。
所有人都觉得,小小白将来肯定要继承锦鲤集团。可没想到,景鲤没有培养小小白的打算,江景行也是任儿子自由发展。
最后小小白成了一位著名漫画家。
景鲤六十岁的时候正式退休,捐献名下资产百分之九十九,给自己留了百分之一,小气巴巴地分了儿子零点一。
江景行退休时,两袖清风,比景鲤还小气,送了儿子一本高数。
江景行是有怨气的,他数学这么好,景鲤数学也不差,小小白数学却差到令人发指,从小不及格,小学甚至还打过零分。
送一本高数,是告诉儿子,就算老子退休了,将来死了,你也得把数学给我学好了,否则出门别跟别人说我是你爸。
景鲤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江景行只和她差三天,夫妻俩合葬于源市祁山墓园。
他们六十岁后就回到了源市,江景行不声不响花了十年建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式的宅子,送给景鲤,庆祝六十大寿。
俩人后来便在此养老,死后这里也成了景鲤、江景行夫妇故居,每周日开园。
在门口的牌匾上,记载着夫妻俩的毕生成就。
景鲤是著名企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美食家,推动了IT科技的发展,为中国美食文化在世界上的推广与流传做出了巨大贡献,捐献名下资产达上万亿美元,为山区修路建学校,资助了数不清的贫困学生。
江景行是著名数学家、计算机逻辑学家、教育家、慈善家,中国第一位获得菲尔兹奖的数学家,当时菲尔兹史上最年轻获奖者,为中国航天事业和计算机领域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和妻子共同创立的锦鲤基金救助了无数贫困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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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鲤死前,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飘在半空中,审视着她自己。
多年后的源市早已大变了样,骤然回到过去,场景有些陌生,但是景鲤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回到了自己转世的那一刻。
前世的自己出门兼职,丝毫没有要好好学习的想法。
她走到天恒院外,被麻团的香味勾引,想要去买点吃的,她一路往早餐摊走,走到那了,被一只小狗绊了一下。
前世的小景鲤停了下来。
她有些恍惚,心里有些难过,舍不得钱,已经吃过早餐了,没必要再浪费那个钱。她转身离开,目光从地上的纸币一扫而过。
景鲤飘在天上,明明是上帝视角,却像听到了小景鲤的心声。
“我这么倒霉,怎么可能捡钱。”
她啼笑皆非,望着小景鲤的身影慢慢远去,心里没有愤懑,没有恨铁不成钢,反而有些释然了。
她不是倒霉,她只是从未正视过自己而已,只是人要跳出固定的框架认清自己,太难太难了。她何其幸运,能够得到转世重生,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个梦还没有结束。
景鲤在天上飘着,目光触及到某个身影,突然反应过来,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小白前世的生活。
此时正值中午,外面下着大雨,景鲤想起来了,好像是她前世兼职的时候出门送外卖遇到的那场雨。
小景鲤浑身都湿透了,一路往商场里冲。
男生站在门口,另外几个男生在旁打闹,是林为仪他们。
不管是哪一世,江小少爷都是这么风姿卓越,遗世独立。
景鲤默默欣赏了一下年青老公的神仙颜值,还没欣赏够呢,就见小景鲤冲到了江景行面前,脚上一滑,朝少年扑了过去。
风带着雨刮进去,商场门口的瓷砖地面也是滑的,俩人一起滑倒在了地上。
小景鲤垫着江景行倒是没什么,只是景鲤有点心疼江景行,这么倒下去,多痛啊。
旁边金远骂了一声:“我靠,什么情况?”
乔震:“妹子这么生猛?”
小景鲤爬起来,吓得快哭了,连声道歉。
金远去扶江景行,江景行自己撑着地坐了起来,碰了下后脑勺,眼前直冒金星,冷道:“算了,走吧。”
小景鲤再次道了声对不起,捡起地上的外卖忙不迭跑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景鲤发现,小景鲤从头到尾没敢抬头。
她估计根本没记住江景行长什么样,只吓得要哭了。
倒是江景行,起身后,回头冷淡地扫了一眼小景鲤。
小景鲤已经冲上了楼梯,脸上雨和汗水混合,毫无血色。
景鲤飘在空中,默默心想,她为什么完全不记得前世还发生过这件事?
来不及多想,景鲤跟着江景行跑了。
前世的小景鲤大致经历了什么,她还是比较清楚的,江景行的经历却让她很好奇。
江景行回到家,晚上就做了个春梦。
景鲤自然看不到他梦到了什么,但是看到他半夜突然坐起来,茫然地坐了好一会,最后进了浴室,出来后不但睡衣换了,还开始换床单。
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是做了春梦吧?不知道梦到了哪个女孩,原来他也会做春梦,景鲤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除了这件事,让景鲤出乎意料的是,江景行前世并没有去赌场,他甩了金远等人。金远调侃他,是不是那一跤摔得脑子不转了,江景行不耐烦地顺势承认了。
开学后的日子乏善可陈,江景行进度依然比其他人快,但他除了看书就是看书,也并没有别的事可做。
唯一有一次,值得一提的是,他遇到了被欺负的小景鲤。
景鲤注意到,他认出来了小景鲤,可是他没有上前帮她,只冷冷扫了一眼,离开了。
但是晚上的自习,江景行第一次走神了。
此后,小景鲤和江景行只在高三再见过一面。
景鲤注意到,江景行居然还记得小景鲤,他和金远晚上回家,上车时往小景鲤的方向扫了一眼。
小景鲤垂眉耷眼,走在昏暗的灯光下,毫无生气。
高中三年,除了小景鲤和江景行少有的交集,就是江景行始终是一个人,每天都在随时制冷。
小景鲤的丧,是外露的,丧得大张旗鼓,江景行的丧,是内敛的,丧得不动声色。
江景行这三年也有投资,没有投资锦和。他投资了锦和,景鲤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包括他为景鲤填补了几十万的赌场损失。
林德彪后来开玩笑般提起,景鲤和江景行都已经不是会在乎这点钱的人了。但是景鲤还是很感激江景行,虽然这件事也有他一部分责任。
江景行的投资并没有那么顺,UniQ是发展得最好的,微文却像景鲤猜的那样,的确因为一些政治因素,被取缔了。
高考的时候,景鲤能够感受到江景行的无聊。
她飘在天上都能读出小少年满心的没劲儿。
最后一门,景鲤无聊地看他答题,过了一会,就见他起了身,而考试铃声还没打响。
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居然也提前交卷了?!
景鲤:“……”她天上看了好一会,有种奶奶瞧孙子的感觉,想下去敲江景行脑袋,要是小小白敢这样,她肯定是要上家法的——在书房做三天高数题!
怪不得大家都传他上不了清华只能上北大,太膨胀了!
上了大学以后,江景行倒是踏踏实实学习了,只是总是独来独往。金远没上成北航,上了另一所差一点的警校,偶尔来看看他,不然江景行永远都是一个人。
大学毕业大概一两年了,江景行管理着UniQ,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景鲤总觉得,如果没人刺激他,他能就这么一直顺其自然下去。
终于有一天,江景行回到了源市。
江景行外婆病了。
医院病房每天都有很多人,江景行只好带着电脑,去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处理公务。
这一段,景鲤印象太深刻了。
重生后,这段时间她在国外,她知道江景行外婆病了,可是她也受着伤,她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怕肖芳知道了担心,只打了电话回去慰问,推说实在走不开。
这一世,她在咖啡厅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经常熬夜,时常喝咖啡,一杯一杯灌。
她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两世她都深深铭记于心。
一个自己都很丧的少年,居然记了她这么多年,还试图在她临死之前激励她,在她死的时候抱着她,情绪还有一瞬间的空白。
就是到这里,景鲤醒了。
她已经垂垂老矣,年轻的时光都慢慢离她远去,上天还在一点一点,抽走她的生命。
可她这辈子活得明明白白,就连上辈子为什么过得那么悲惨,她也都看懂了。
命运从来不会辜负谁,这辈子她抓住了机会,没有白来这一遭,了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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