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低的。
“舅公好,表叔好。”她轻声道。
被叫表叔的人只是微笑点头回应,可舅公却同一时间站了起来,连连点着头,说着蹩脚的普通话,“这就是佩佩吧?你瞧,我不知道你会来,什么都没准备……”说着,就在裤兜里面掏起来。
他手里那一叠钞票才露出边缘,庄佩佩已经发话,“舅公千万别客气,您的钱我可不能要。”
庄伟勋伸手就将孙女又揽回身边,“啊鑫,家里不兴这样,你又没有多少钱,别搞这些了。”
啊鑫脸上阵红阵白,手里的钱不得不又放了回去,他干咳几声,“……头一次见面,就怕佩佩埋怨了我这个舅公了,也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这才想说……”
他再抬头,看庄伟勋早就将目光慈善地聚集在孙女脸上,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自讨没趣的又坐了下去。
听见爷爷这么说,庄佩佩心里大概有了几分明白。
爷爷是不大喜欢这个舅公的。
“你舅公他们是一早从温哥华过来的,请他们过来聊天,一下就这个点数了。”庄伟勋伸手杵起拐杖,“你一路过来还没吃饭吧?走,咱们一起吃饭去。”
庄伟勋一起身,亭子里所有人跟着就站了起来,庄佩佩扶着爷爷先行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爷孙二人的背影,啊鑫用胳膊杵了下身边的人,小声用粤语问,“配天,这就是尚明的那个女儿?”
被叫配天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少女的身影随着庄伟勋消失在树荫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看来就是了。”他道,“不是一直养在老头子身边?”
这样一说,啊鑫就若有所思点点头,“那跟咱们可就亲近些了。”
配天一声冷笑,没有接话。
“你说,你姨丈是不是真心肯帮我们?”
配天没有理会他,只快步跟了上去。
饭厅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饭。
庄佩佩被安排做到爷爷身边,舅公和表叔坐在他们对面。周文换了一席白色旗袍,坐在了庄伟勋的另一边。
看来自从庄尚英的身份被承认之后,周文也就冠冕堂皇的坐在了女主人的位置上。
不过这“舅公”,到底是谁的亲戚?
爷爷只一句叫她喊,那是根本不打算解释清楚的。
舅公舅公,是按照香港的叫法,那应该是谁家女方的兄弟?
看对面“舅公”对周文入座时不喜眼神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周文的亲戚。
难不成是陈怡月娘家亲戚?
陈怡月娘家已经没活人了啊……
可看到梁妈端菜进来,左一声右一声“鑫少爷”的唤着,甚是亲切的样子,而那个舅公,也很是熟识的叫着她“梁姐”,庄佩佩心里顿时想到一个人。
……奶奶王荷的弟兄?
午饭吃完,庄佩佩的怀疑就有了证实。
仿佛了为了证明自己跟庄家有很深远的关系,舅公一顿饭都在念叨。他看到桌上的兰花便说,“当年姐姐活着的时候,最喜欢这花。我小时候为了让她开心,还翻过墙为她去摘,后来被老父打了一顿,哈哈哈——”看到桌上的豉汁蟠龙鳝,就又说,“姐姐最爱这道菜,这味道和在香港的时候一样,现在香港都吃不到了。”后来上了糖水,他又和梁妈打趣,“梁姐还记得我最喜欢桂花,这是多给我放的吧?”
梁妈便笑,“鑫少爷口味没变,还是和在香港的时候一样,爱吃甜食。”她招呼着,“配天小少爷也多吃些!”
舅公每次这样说些什么,眼神都会似有似无的瞄一下庄佩佩。
好像这些话都是在跟她讲的似得。
庄佩佩感觉得到,刻意不跟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爷爷在小亭子里对这父子并没有什么亲热的表现,庄佩佩也不是很清楚奶奶那一边的亲戚和爷爷又有什么过节,这种时候她只要哄好了爷爷就成,别的事情由不得她多心。
四十年前王荷在医院被刺身亡的那些报道,庄佩佩都是知道的。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又有王国康跳楼,王氏差点破产,庄氏大面积收购然后解散王氏的那些新闻,庄王两家,应该不会这么和谐。
前世爸爸也从来没和她提过还有什么舅公和表叔的事情,看来庄尚明对他们的关系也很淡薄。
似乎是因为有周文和梁妈在场,小亭子里那个低声下气的舅公,在饭桌上摆出的却是有些高人一等,故意展示他才是庄家最直系亲属的样子。
不过他好像不知道,爷爷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讲话。
庄伟勋和梁妈要了杯茶,呷了几口,就对庄佩佩道,“佩佩还有没有精神?陪爷爷打几个洞?”
庄佩佩笑着点头,“打完球好跟阿英叔叔练琴,爷爷不累就行。”
工人闻言,就有人去拿球带。
“姐夫还在打球吗?不如让孩子去休息,我陪您打几个洞?配天也打得不错的。”
他这样急于求好的模样,让庄伟勋有些厌烦。
见庄伟勋面露不耐,精明的周文这时起身,“两位王先生一早过来必定也累了,不如先休息片刻?庄老先生很久没见到佩佩了。”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王鑫脸上虽然挂不住,但也不好再勉强。
他身边一直不做声的王配天,眼睛在庄佩佩身上快速打了一个圈,最后落在她嘴角边。
他看到她刚刚有一闪而过的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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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坚定
庄佩佩明显感觉得到,爷爷今天真正想要打球的欲望并不高。
祖孙二人开了一辆高尔夫球车,爷爷也由着她开车,才打了两个洞,庄佩佩就感觉得出爷爷有些疲倦了。
开球的时候力气就用的不是地方,依着爷爷的球技,不会才两个洞就补了这么多杆。很明显的心思不在这里。
庄佩佩哪怕是想配合,也没办法这么故意的输杆。
她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我们打完下个洞就回去吧?”
庄伟勋却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脑门,“家里太闹,头疼!”
爷爷也会有被人逼得不想回家这种事情,庄佩佩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印象中的那位厉害的老人,只有别人怕他的份儿,还没见过他怵头过什么人。
想想也有些好笑。
庄佩佩就抿嘴笑出了声。
不料被庄伟勋听见,他笑骂道,“就这么喜欢看爷爷笑话?”
庄佩佩把车子停到第三个洞口附近,嬉笑着摆手,“舅公是有些吵的,可是爷爷也不至于怕他呀。这是爷爷家,不喜欢舅公把他们送去酒店就好了嘛。”
“债啊!”庄伟勋长叹一口气,接着冷哼一声,“我怕他作甚,要不是惦记你奶奶最疼爱他,他都进不来我家的门!”
虽是在抱怨,口气却又有几分玩笑,像个老小孩似得。
庄佩佩又是笑。
“你奶奶啊,就他这么一个弟弟。全家上下宠的不得了。我早看他不顺眼,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