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哦。”沉默了半晌,焦糖最后只应了一声“哦”。“我去守着吴老师了, 医生说了她今天可能就会醒来。”说完后她便转身离开。
程昱看着焦糖离去的背影, 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自打上一次从灵川县回去之后,焦糖的情绪便一直不高。他可以确定, 她一定有事情在瞒着他。他想帮她, 她却不要。
随后他跟着焦糖回到病房, 两人一路无语。
林浩接到所里打来的电话着急回去, 刘元回家给吴芸收拾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 他媳妇倒是不见踪影。
病房里就剩了程昱和焦糖还有孙廷三人。
病房里的气氛太过压抑, 程昱看到孙廷不自在的样子后便让他先离开,去准备今晚在这边过夜的事情。
剩下的焦糖和程昱一左一右分别坐在吴芸病床前,并不说话, 也没有任何其他交流。空气就像是凝滞了一般,让人闷得有些呼吸困难。
直到夕阳终于西沉。
病床上的吴芸突然动了动眼皮,像是有了要醒来的征兆。
“吴老师!”焦糖在第一时间看到, 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按了床头的按铃。
“吴老师!吴老师!”她跪趴在病床前,双手握住吴芸的手, 紧张又局促地喊着吴芸。另一边的程昱也从椅子上直起身。
“我去喊医生。”他匆匆对焦糖说道,接着飞快地离开病房。
得知昨天才抢救回来的那个一氧化碳中毒的患者醒来,医生没敢多耽搁, 带着护士立马抬步跟着程昱向吴芸的病房赶去。而们刚赶到病房走廊时,就听到了里面焦糖的高声呼喊。
程昱心下一紧,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立马冲到病房门口推开门。
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焦糖俯在床前,双手紧抓着吴芸肩膀的样子。
“你不许逃避!你回答我啊!!看着我的眼睛!!!我妈妈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焦糖失控地抓着吴芸的肩膀大喊道。
“焦糖!”程昱连忙上前把焦糖从病床前拉开。“你疯了吗?!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吴芸带着吸氧面罩躺在病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焦糖的眼神无比惊恐,就像是在看魔鬼似的。
程昱身后的医生和护士连忙冲到病床前,检查吴芸现在的情况。
“不行,病人身体很虚,情绪太过激动。”
“你放开我!程昱你放开我!”焦糖被程昱死死钳在怀里,费尽了一切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你刚刚都对吴芸做了些什么!?”程昱把焦糖按在墙边,脸色震惊地看着她怒声问道。
“程昱我警告你你放开我!!吴芸你不许逃避!”焦糖睚眦欲裂地越过程昱肩膀看向病床上的那瘦弱的一团。她使劲去推把她按在墙边的程昱却推不动,情急之下竟一口咬上程昱的手臂。
病床上,听到了焦糖歇斯底里的喊声的吴芸的状态变得更加糟糕。
“病人之前在抢救的时候就有检查出有动脉粥样硬化斑块,这会儿受了刺激引发急性心肌梗塞,准备抢救!”医生迅速检查了下吴芸的状况,匆忙地对着护士吩咐道。
“好的!”
程昱大手一揽将焦糖搂进怀中抱起转出病房,不让她再在病房里打扰医生影响病人。
好在抢救及时,医生又给吴芸救回一命。只是刚醒来没几分钟的吴芸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
从家中赶来的刘元见自己母亲变成这样,又从医生那边了解了情况后,当下就把程昱和焦糖两人全部赶走,不许他们再靠近病房一步。
好在吴芸的情况稳定了下来,程昱在刘元的驱赶之下只能带着焦糖回到孙廷定好的酒店。
今天在赶到吴芸病房的时候,他确信自己听清楚了焦糖那歇斯底里的一系列质问声。
——“你不许逃避!你回答我啊!!看着我的眼睛!!!我妈妈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知道,是时候和焦糖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焦糖就一直处于一种心灰意冷状态。她不愿开口说话,几乎像是没了灵魂一般,被程昱牵着走。
等到了酒店的房间之后,她便像是没了生气的烂抹布,抱着自己的腿缩成了一团,静悄悄地缩在房间的角落中。
“焦糖。”程昱也走到了墙角,跟着焦糖面对面地坐下,严肃着脸色叫着她的名字。
“现在可以和我说一说,你母亲同吴芸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吧?”不然她下午在病房里时为什么会那般失控?
程昱作为一个医生,最见不得的事情之一便是有人想要伤害他的病人。可没想到他入行这么久,第一次踩他这条线的竟然是自己的女朋友。
而焦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不吭声。
“你那会儿在病房里究竟对吴芸做了些什么,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没什么。”像是终于回过了神,焦糖冷声冷气地道。
“没什么?你为什么对她说不要逃避?为什么会问她……”说到这里程昱顿了顿话头,然后伸手扶住焦糖的下巴将其微微抬起,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会问她,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焦糖冷冷地看着程昱的双眼,撇过头挣开他扶着她下巴的手,冷冷的哼笑了一声。
“我说过,如果你有什么要我帮助你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帮助你!?”见焦糖这极端叛逆不合作的神情,程昱心头也燃上了几层火。
“……给你说?给你说什么?”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难测,像是在掂量,又像是在怜悯。淡淡的笑了笑后,她又转开视线去看她身侧被粉刷成灰色的墙面。
“给你说,我是要来把你家搞成一团乱,专门终结你父亲和他那位现任妻子的?”最后,她偏了偏头,又重新看向程昱,轻声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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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的冬天,兰钦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姜白帆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那天夜晚,她结束了当天的演出,收拾完了一切便着急地走到剧院大门外打车回家。
这天丈夫临时加班,家里只有刚满十岁的女儿一人。女儿才刚满十岁,却因父母皆忙便已十分独立。只是身为母亲,她根本放不下心。
却不知就是这晚,意外发生,天人永隔。
“之后我爸立即带着我离开宁市。我去了圣彼得堡学芭蕾,我爸则陪着我一起,去了圣彼得堡的一家建筑师事务所。”焦糖语气淡淡地道。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昏暗,并不能照到焦糖所在的角落。
“我爸比较忙,虽然事务所在圣彼得堡,但是一年中鲜少有时间在那座城市停留。他算是很厉害的建筑师,作品遍布世界各地,他便跟着项目全世界跑。我在家无聊,就偷看了我爸的日记,才知道当年我妈出事之后他那么着急带我离开宁市,是因为受到了某个宁市的权贵的威胁。”说完后,她淡淡的对着程昱笑了笑。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程昱想起来她曾经专门有在盛果果面前埋汰他是她得罪的那个“权贵”,所以跳不成《胡桃夹子》。
一颗心当即悬在了空中。
“你那是个什么表情。”焦糖看了一眼程昱直笑出了声。“你自己有没有当过那个威胁过我把的权贵你自己不知道?”
“不过你想的没错,威胁我父亲的那个权贵,恰好就是你父亲程晟的人。”
听到焦糖语气淡淡地对他说出这些后,程昱顿时觉得自己肺中的所有空气全都在瞬间被吸走。
“我想着,可能是因为我们一家在宁市刚好犯了某人的太岁吧,所以要把我们一家子都赶出去。可是,我们到底触犯了谁的利益呢?”玩味的看了看程昱煞白的脸色,焦糖又接着道。
“我想了又想,估计和我妈的死有点关系。可是我妈能和你家有什么利益冲突?我仔细顺了一遍当时的事,发现我家和你家的交集,除了我妈是兰芭的女首席,就是她还很不幸的,是你爸今年刚娶进门的那位新夫人的同事。”
“我妈当时去世,被定性为交通肇事。但是那个时间那个点,有谁会去剧院呢?她从剧院出来都是十点多了,观众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她的同事。芭蕾到现在都还是小众项目,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