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笑两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二分钟不到,那个号码给我发过来一组照片,相片中,钱龙剃个滚瓜溜圆的秃瓢头,呲着一张没有大门牙的方块嘴,上半身穿件白色的紧身小t恤,下半身套条束腿的运动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方口的黑布鞋,十足的痞子造型,却又让人看着无比亲切。
相片中的他,双手提溜着裤腰带,就像是个初出茅庐的生慌子,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可能我都觉得我兄弟尚且年轻。
“裤子一提,所向披靡,布鞋一蹬,谁与争锋!”我重复着他刚才的话语,眯缝眼睛自顾自的保证:“兄弟,等我过去接你!”
放下手机,我心底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连续抽了六七根烟,才总算缓和一些。
看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林昆吹了口气道:“小朗,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事实上,从很久之前,你就已经开始在自谋生路,不是师父没担当,实在是你走的路和我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本以为,你混你的小江湖,当你的小老大,可以荣华富贵享尽一生,可你却非要攀上这权力最高峰,现如今的你,师父想管,却又管不起”
我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朝他深鞠一躬:“师父,我这辈子打心里眼里感激的人没几个,您绝对是其中一个!”
我说这话,绝对不参杂丁点虚伪。
我这辈子,如果说第一个改变我人生走向的是齐叔,那么林昆绝对是奠定我追究的那盏明灯,从第一次见他带走崇州老温起,我就打定主意,这一生都必将成龙成虎,哪怕是有朝一日陨落,都要倒在林昆这号的大能手中。
“今年结束,我和第九处的协议也差不多终结。”林昆接着道:“征战半生,我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也品过不少的人情冷暖,退休之后,我打算带着你师娘好好的游走一圈咱们祖国的山川江河,没啥别的期盼,只希望还能再见你一面。”
“会的!一定会!”我绷着脸,毫不犹豫的保证。
“好好的。”师父也站了起来,抬手拍打在我肩膀头上,微笑道:“这家奶茶店,就算是我送给你和小影在一起的礼物吧,生意的好坏我不管,但你们的好坏我永远在意,别特么让我在跑过来给你堵小巷子里拳打脚踢,好吗?”
我看了一眼王影,挤出一抹笑容:“好!”
“叮铃铃”
话音未落,我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看到还是个陌生号码,我毫不避讳的按下接听键:“哪位?”
电话里一阵沉寂,只能隐约听到不算均匀的呼吸声。
“老敖?”我试探性的发问。
“刚才杨利民的新闻发布会你看没?他平冤昭雪,还把自己被人陷害的事情全都推到了敖某和王某的身上,你有什么感想?”
手机那头再次沉默几秒,接着果然传来敖辉的声音。
我扬嘴笑了笑道:“没什么想法,这种时候,肯去陷害他的,也只有你我,情理之中的猜测!”
“狗屁,这特码就是宋阳父子玩的套路,我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不信你一点端倪没发现,不对,准确来说,你看的比我更透彻,这段时间你和杨利民一直关在一起,说不准杨利民的那些说辞,就是你帮忙琢磨的吧!”敖辉像个精神病人似的嘶吼:“王朗,你在玩我的同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也跌入陷阱,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市侩,一个比一个现实,别看他们嘴上美滋滋的说一套,实际上全是奔着弄死咱们去的,跟他们合作,你离死不远了!”
我不以为然的笑问:“呵呵呵,那你为啥还要跟一个濒死之人絮絮叨叨呢?”
电话那头的敖辉再次一愣,接着粗声道:“目前你我都已经山穷水尽,真的没必要再拼下去了,何不共渡难关?”
“好呀,见一面吧,你给我位置,或者我去找你,就你和我,其他人谁都不掺和,ok不”
4547 规劝
佛家有云: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但可以总结一个真谛,人生必定充满苦痛,哪怕是神佛菩萨,也照样不能免俗。
平心静气的讲,我这前二十年,虽说活的坎坎坷坷,但基本也算大富大贵。
身为我同类之一的敖辉亦是如此,辉煌巅峰了数十载,只不过是因为时代的变迁和人力不可左右的缘故,才不得已才流离失所,可是这跟他之前的奢靡生活比起来,好像全是毛毛雨。
一个多小时后,拒绝了林昆好意的陪同,我只身来到敖辉口中的一家露天小公园。
公园毗邻广平县的巡捕局和消防队,此刻刚好是下班时间,所以园子里的人并不算太多。
一处凉亭下,我见到了敖辉。
这老夯货打扮的非常居家,上身一件亚麻的开襟小衫,底下穿条非常宽松的青灰色西裤,鼻梁上夹副黑边框的老花镜,活脱脱就是个退休在家的大学教授造型,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很难跟他跟那个老奸巨猾的社会大佬联系到一起。
见面之后,我笑嘻嘻的坐在他旁边,开口:“没少安排保镖马仔在附近吧?”
“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就像我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一样。”老东西很文雅的推了推鼻梁骨上的眼镜框回应:“王朗,我知道你和杨利民、宋阳那些人最近打的热火朝天,不管你信不信,现在你所经历的,都是我曾经做过的,若干年前,我就是现在的你,想方设法的帮助他们搞掉现在的我。”
“我信。”我不假思索的点点脑袋。
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的崛起都不会是偶然,其中不光夹杂着运气和巧合,还饱含着许多看见、看不见的血肉和冤屈,古人把这称作“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更习惯于视为“寄居”。
没错,就是寄居!一个时代的兴盛,意味着另外一个时代,乃至几个时代的腥风血雨,而那个兴起的时代,并非无端端拔地,而是踩踏在其他时代的身躯之上。
敖辉的两撇眉梢瞬间拧成一团:“既然相信,你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没办法。”我缩了缩肩膀头道:“就像你当初无从选择一模一样,当时的你,还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对错和未来吗?你不会考虑!即便有时间,你也不会,因为我们是一种人,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必须得尝试!不为自己,还得为兄弟,当然了,现在的你,活的可能只剩下自己,我不信你身处和我一样位置时候也如此的冷血。”
听到我的话,敖辉顷刻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老敖。”我深呼吸一口气道:“即便发展到这一步,如果让我公平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