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臂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刀疤,脖颈往下也有一大片若影若现的青色纹身。
看到这儿,我对这个男人的经历几乎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或许年轻时候的他,像极了现在的我们,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也曾傲视群雄,又或者桀骜不驯,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得不褪去了痞气走向成熟,可在成熟的过程中,他又饱受生活的摧残,所以此刻才会变得歇斯底里。
几分钟后,男人总算暂时性的稳定下来,贵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慰:“老凳子啊,人活着就是希望,有希望什么都能变成现实。”
“没希望啦。我他妈什么希望都没了。”男人“噗”的一声擤出来一把大鼻涕,声音沙哑的摇头:“我自己也胃癌晚期,本来想着努力给儿子赚点钱,甭管好坏咱们把病给治好,可他妈现在啥都没了,阿贵啊,你帮我买点老鼠药吧,我想死。”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啊?”贵哥绷着脸训斥。
“怕,活着真特么不易。”男人点点脑袋,指着街上路过的那些上班的小男女们苦笑:“我像他们那么大,开奔驰坐宝马,天天换着姑娘耍,有钱的时候怎么玩都不尽兴,可住几年监狱出来傻逼了,文凭没有、技术不会,除了卖苦力啥特么都不懂,现在连苦力都没人要了。”
“老凳子啊,你也是辉煌过的人,肯定比我明白,商场也罢,江湖也好,看错宝、押错注,赌输了就是输了,秦琼买马杨志卖刀,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死马落地,老骥伏枥,英雄迟暮当年勇,旧时风光不再寻。”贵哥咳嗽两声道:“既然不怕死,那就找点不怕死的工作,你如果真乐意,我给你介绍个老板,钱有的是,关键是你肯定没命花,你自己斟酌斟酌,如果是为了自己,下午你可以来我这儿打零工,工厂给你多少我给多少,如果是为了家里人,那就得丢出去点啥,比如你自己。”
说着话,贵哥突兀昂头望向了我
3207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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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早餐摊子上。
长条桌、宽板凳,我和贵哥跟那个叫“老凳子”的男人互相对望。
“快吃吧,喝一晚上酒,就算铁打的胃也守不住。”贵哥笑着朝男人摆摆手,随即又朝早餐摊老板招呼:“再来两碗豆腐脑,二斤小油条。”
单看长相,贵哥应该比老凳子年轻起码五六岁,可是说话的语调和那份沉稳的大气,老凳子在贵哥的面前又像是个愣头愣脑的小年轻。
老凳子犹豫片刻,抓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一边吭哧吭哧的咀嚼,一边又含糊不清的发问:“贵哥,你真能帮我吗?”
“先吃,吃饱才能谈未来。”贵哥的眸子弯成两轮月牙。
“诶,嗯。”老凳子又看了我一眼,随即闷下脑袋大快朵颐。
整场我都没有说话和打岔,非凡人行非凡事,在我的认识世界里,贵哥绝对属于那种顶级的江湖老炮,所以他要做什么,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不用我多问,他自己也会慢慢解释清楚。
“男人这辈子就活三次,二十岁前的年少轻狂,三十岁后的委曲求全和五十岁的卧鼓偃旗。”贵哥递给我一根油条,笑呵呵的吧唧嘴:“尤其是这中年之后,真得学会宽慰自己,该释怀的释怀,该放下的放下,毕竟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生命已经由不得人再去糟蹋,你说是不是啊小朗?”
“可能是吧。”我顿了顿微笑,很多经历和感悟,你不到那个岁数是没办法体会的,就像过去齐叔老跟我谈人生、讲道理,当时我就算点破脑袋,实际上内心没有太多概念,可真当自己摔一跤、卡个大跟头,可能才能明白过来。
“人生路,每一步都算数。”贵哥伸了个懒腰道:“无关对错,好坏都只能自己买单。”
我眨眨眼顺杆笑问:“所以贵哥大隐于市,也是在买单喽?”
“对啊,我也是在买单。”贵哥点点脑袋:“准确的说我是在享受买单之后的大餐,在你看来守着个小破馆子、每天朝九晚五的杵在热火朝天的灶前是屈才,可对我而言这就是最想要的活法。”
我昂着脑袋半晌没有回过来味道。
凭我目前的资历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明明可以赚一百,却偏偏卑躬屈膝的挣二十。
“你看哈。”贵哥掏出手机,戳开一则微信的语音信息,里面很快传来一道稚嫩的孩子声音:“爸爸,你又一晚上不回家,妈妈说如果再这样的话,以后你就睡沙发,另外下次全家旅游不许你参加。”
“你儿子?”我“滋溜”嘬了口豆腐脑笑问。
“我家老二,老大在寄宿学校读书。”贵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中慢慢的全是骄傲:“老大品学兼优,甭管是语数学,回回考试都是一百,过年前还给我抱回来一个大奖状,老二刚三岁,但是小脑瓜子鬼灵鬼灵,男人这辈子图啥?不就是个承上启下嘛,媳妇开怀,老小安康,有点闲钱旅旅游,生活不富但别太紧张,这些我都已经满足,你说你拿啥招募我?”
“贵哥”我蠕动喉结。
贵哥摆摆手打断:“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公司遇到了瓶颈,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是么?”
对方揭明我的来意,我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愣愣的回答:“对,我的化程度有限,很多东西看不明白,公司倒是也有专业经营白道买卖的一个大哥,可是他的精力也不是太充沛”
ap;ap;97;ap;ap;117;ap;ap;122;ap;ap;119;ap;ap;46;ap;ap;99;ap;ap;111;ap;ap;109;“小朗啊,我给你点建议吧。”贵哥咳嗽两声道:“你想听吗?”
我求知若渴的狂点脑袋:“当然想!”
“咱们石市,在几年前有条很辉煌的金融街,当时这条街红到什么程度呢?”贵哥微微眯起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骄傲之色:“北至上上京,南到魔都苏浙,那些玩资本、赚红利的大公司都想挤进来分一杯羹,何为金融?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钱字,钱是不分好坏黑白的,只有握钱的人才会心思复杂。”
我没有作声,虚心的听着他的讲述。
“暗赌的钱、情色行业的钱,包括很多见不得光的钱,他们在金融街里走几圈,很快就变成某某公司的年产值,xx基金会的启动资金。”贵哥吹了口气道:“没错,脏钱变成了带着金边、慢慢荣光的钱,所以你在根本上就犯了错误。”
“错误?”我愕然的张大嘴巴。
贵哥点点脑袋道:“没错,道有黑白,人分是非,在你的概念中始终将白道买卖和灰色产业分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头疼呢?我给你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把保标赚到钱用来扩张酒店,这钱究竟是白的还是黑的?”
我被他问了一懵,磕磕巴巴的回应:“白的不对,应该是黑的吧。”
“扩充酒店的盈利,你用来缴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