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里泪光泛动。
说着话,温平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南海香烟,又摸出两个巴掌大的小酒瓶低沉的说:“你替我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到最后走的时候,我都不能风风光光的送你,腿上的伤喝点酒没问题吧?”
“已经废了,喝多少都没问题。”齐叔直接拽到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抓起一只小酒瓶拧开口就往嘴里灌。
温平扭头看向我轻声道:“小王朗,你先出门抽根烟,我和你齐叔有点心里话想聊。”
“好。”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趿拉上鞋子往门外走。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边抽烟边听屋里的两人隐隐约约的聊天声,心情说不上的矛盾,既为齐叔可以跳出苦海感到高兴,又替自己的未来苦恼无比。
温平在病房一直呆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多才离去。
等他走后,我再次回到病房,看到齐叔脸庞涨红的在打电话,几秒钟后,他放下手机,冲着我轻声道:“朗朗,我得走了,待会让我女人来接我,往后你你多保重吧。”
我愕然的看向他问:“今晚上就走?”
齐叔亢奋的点点脑袋道:“嗯,你不懂一只关在笼子里半辈子的隼渴望蓝天的那种欲望。”
我迟疑片刻,点点脑袋:“好,我替叔收拾东西。”
齐叔艰难的坐到床沿,眯眼看向我压低声音道:“郎朗,你记住三件事,第一,想长长久久的活着,低调和内敛是必须学会的,老温这个人很反感麻烦,麻烦多了他会换人,被换的人下场你应该能猜到,第二,今晚上我给你介绍的老董、老廖都可交不可信,跟他们一块先谈钞票再谈情,第三,李中华有个好朋友可以弄到尸体,相信你以后肯定用得上,老李和我是光屁股长大的玩伴,绝对可以信任。”
我迷惑的问他:“叔,第一和第二点我都能理解,第三点是啥意思啊?”
齐叔抚摸着自己下巴颏上的胡茬,意味深长的舒口气:“过几天你就懂了,说不定不需要过几天,算了,尽人事安天命吧。”
我又问:“叔,你走了,西北城咋弄?”
齐叔笑了笑说:“前阵子我已经找人在接手了,对了,还有南郊的工地,是要盖一间大型的体育场,估计明天会有人跟你谈,工程由一个叫聚宝地产的公司负责,让你干嘛就干嘛,那公司是老温在背后主持的,你岁数小,老温目前不会把你推到前面,但会让你赚钱,积累资本。”
我微微一怔,心里暗暗盘算他的话,他说西北城前阵子就在找人接手?难道他前阵子就预感到自己要出事?
半个多小时后,齐叔接了个电话,示意我扶他闪人。
医院后门的地方停着一台挂着“京e”车牌的老款尼桑车,先前那个女人坐在驾驶位上,副座有个裹着襁褓的孩子,后排还坐了个七八岁的男孩,看到齐叔,男孩开怀的打招呼:“爸爸”
“嘘。”齐叔嘴角的笑容止不住上扬,回头看向我道:“朗朗,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如果有可能算了,保重吧大侄子!”
说着话,他抱住我,重重拍打两下我的后背。
“保重,叔。”我咧嘴笑了笑。
临上车的时候,齐叔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停留几秒钟,摘下来脖颈上一个子弹头造型的银质项链递给我:“这东西送你了,老温专门找大师开过光,逢凶化吉。”
我攥着项链朝他挥舞几下手臂,直至汽车慢慢驶远,我杵在原地仍旧没有动弹,有不舍,有忐忑,还有一抹说不出的沉重。
愿此去,繁花似锦。
再相逢,依然如故。
不管怎么说,齐叔终于卸下身上的枷锁,我应该替他高兴,至于我以后怎么办,走到哪步算哪步吧,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深思
192 猝不及防
回到偌大的高干病房,我躺在齐叔的病床上,模仿他刚才的样子,仰着脑袋望向天花板怔怔发呆。
猛不丁我想起来齐叔刚刚送我的子弹头项链,拿在手里把玩了半晌,最后戴在脖子上,不管咋说,这是老头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只当是留个念想吧。
虽然跟齐叔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不可否认他教给他的东西这辈子都绝对受益匪浅,我这大半个月的成长超过了往前两三年,不管是经历还是见识,这些玩意儿都是拿钱也买不来的。
胡乱琢磨着,我眼皮越来越沉,不知觉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我是被手机急促的铃声给吵醒,是刘洋打过来的,我迷惑的接了起来:“啥事啊社会洋?”
刘洋压低声音道:“我刚刚看到马超了,就是被你踢瞎眼那个。”
“啥?”我“滋溜”一下坐了起来,急促的问:“在哪见到的?”
刘洋压低声音道:“在一间小旅馆,我送小姐过来,他刚好和一个小子往里走,我俩走了照面,他没认出来我,我这会儿还在旅馆门口呢。”
我语速飞快的说:“来,你把地址发给我。”
刘洋轻声道:“朗哥,我意思是咱报警抓丫呗,他住的那间房里还有三四个人,看面相长得都不善。”
我想了一下说:“我先过去跟你碰头,到地方咱再研究,你躲好哈,那小子就是个精神病,真敢捅人,另外这事儿不要告诉疯子。”
“好。”刘洋应承一声。
倒不是想瞒着疯子,主要他和马超以前都是跟侯瘸子混饭吃的,我怕两人见面尴尬,帮我吧,显得李俊峰好像特别忘恩负义,不帮我,面子上又过不去,与其让他左右为难,倒不如我悄悄把事儿办了。
放下手机,我琢磨好一会儿后,迅速离开医院,打了辆出租车径直返回我们租房子的地方。
马超这家伙太生了,一心想要整死我,有机会我是真想把他给废掉,不然就感觉脑袋上方好像随时都悬着一把要命的斧头似的,关键吕兵现在也没在,苏伟康他们几个全都伤了,单对单的磕,我真怕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我把主意打到了黑哥身上。
回到租房子的地方,我下意识的先看了眼我们家,窗口的灯已经灭了,看来王影她们都睡了,我这才慢悠悠走到车棚跟前,冲着角落轻喊:“黑哥,你在不?”
连喊了两三声,里面都没动静,我正寻思要不要进去看了一眼的时候,黑哥套着酸臭的脏棉袄哈欠连天的走了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闪着一抹愤怒。
我费力的掏出烟盒递给他贱笑:“哥,带你玩会去啊?韩国滴,岛国滴,大洋马随便你挑。”
“你胳膊怎”黑哥指了指我手臂问。
我嬉皮笑脸的说:“让只恶犬给咬了,不碍事。”
“哦。”黑哥面无表情的点点脑袋。
我舔了舔嘴角讨好的说:“哥,你看今晚上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