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余佳杰。钱龙拍着后脑勺朝我吧唧嘴:想起来没?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好半晌后才记起来这个人,当初我第一次进看守所,他给我伺候过槽子,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跟他说,出狱以后没工作可以找我,后来我们就失联了。
我抻手指向他调侃:你不是号称什么现代化交通啥玩意儿。
嘿嘿,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搬运工。他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解释。
对!我拍了拍大腿,玩笑似的打趣:咋地嘴哥,你这是偷坦克了还是偷飞机了,咋直接给你扔到重刑号了?
大嘴哭丧着脸解释:别提了朗哥,人要是倒霉起来,真是走道都能摔断肋骨条,从看守所里出来以后,我到你们在酒吧街开的慢摇吧里去找过你,结果保安没让我进去,后来我就跟一个亲戚跑到广州去打工,然后我俩进了传销团伙。
我眨巴眼问:传销也不至于给你扔重刑号啊,判多少年?
他搓了搓发青的眼眶苦笑:十三年,当初警方去搜我们窝点的时候,经理老板他们都跑了,就剩下我跑得慢让抓了,然后老板托人给我带话,让我把锅背下来,还说一定会帮我支关系,结果我就。。
结果傻逼了,给人当啥你姓啥,判你十三年都不多。
不说了朗哥,相逢就是缘,往后你俩多照顾我哈。大嘴倒也乐观,舔了舔嘴皮道:我还像以前似的,给你们鞍前马后的伺候槽子,脏活累活都交给我干。
这地方。。有难度。我张了张嘴巴刚吱声。
钱龙已经大大咧咧的拍板定案:多大点事儿,往后有我们哥俩吃干的就有你喝稀的,对了大嘴,你家里人啥时候来见你啊?
大嘴想了想后回答:后天吧,估计会过来替我存点钱。
钱龙勾住大嘴的肩膀道:那正好,到时候你家里人来的时候,你能不能让他们替我和朗哥给我们家里人带几句话
瞅着眉来眼去的俩人,我禁不住苦笑着望向白老七,一般来了新人,何佳炜都会没事找事的教训一通,可钱龙都给人家大嘴承诺了,晚上如果发生什么争端,我们爱答不理的显得不仗义。
白老七简单明了的表态:你别看我,你们和何佳炜的事儿我都不参与,更不说帮旁人了。。
1076 人生就是一只鸡!
钱龙大大咧咧的拽着大嘴安排到我们旁边的床铺上,完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吹牛,白老七一看这架势,干脆放弃了今天的教学,捧着他的破《诗经》悠哉悠哉的躺会自己床铺。
只剩下我哭笑不得的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咋整。
几分钟后,钱龙朝着我晃了晃胳膊:朗哥,过来唠五块钱的呗?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我冲着他眨巴两下眼睛,先一步走进厕所。
很快钱龙哼着小曲走进来,抻手就耷在我肩膀头上问:咋啦?
小点声。我朝门外瞟了一眼,皱着眉头道:他龙哥,你弄清楚咱俩现在是啥身份不?咱特么一天还活的跟个陀螺似的,何佳伟想踹就踹两脚,想骂就骂几句,你拿啥保大嘴啊?
保不住也得保啊,不行就硬干呗,草特爹的,咱们两个人的时候,都不鸟他,现在多了个帮手胜算咋不比过去大,没事儿哈。钱龙天生乐天派,拍了拍胸脯坏笑:万事有哥呢。
滚你奶奶个哨子的,有你更难办,你瞅他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就五花那个吨位,一屁股就能给他干休克,你信不信?我不耐烦的臭骂:况且咱也保不了人家,你以为所有人都跟咱俩似的,不用出去劳教干活啊,到时候他还得跟何佳炜一道,你想过何佳炜会咋收拾他不?
钱龙歪着膀子跟我急眼了:不是,你啥意思?撒手不管呗,你又不是没看见前两天那几个新来的,让修理的多惨,现在还有俩人睡厕所,拿袖子擦蹲便池,大嘴好歹跟咱混过,那就不是外人!
比起来我的思绪万千,钱龙的想法很单纯,而且身上有股子这年头早就不存在的古道热肠,在他的世界里,但凡认识的,那就是哥们,他这种性格注定了会交友遍天下,但同样也意味着会得罪很多人。
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我无奈的摆摆手道:行了,你别跟我吵吵把火,晚上何佳炜回来,咱还是先商量一嘴吧。
商量个球,我兄弟我不护着,能让他龇眉瞪眼的瞎呵斥,晚上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钱龙歪了歪嘴角,气呼呼的走出了卫生间。
唉,真特么养儿不防老。我拍了拍脑门子,透过厕所两个巴掌大小的窗户,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除了周日能出去放风以外,我想要看到天空,整个号里也就只有这一个地方,每次我想家,想江静雅的时候,都会跑到这块发会儿呆。
不知不觉中进来已经半个多月了,我不敢想象目前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不敢想象联系不上我的江静雅会不会哭的眼睛都肿了,还有我爸如果知道他儿子竟然蹲监狱了,肯定会气的大发雷霆吧。
我愣了好一阵子后,外面传来钱龙和大嘴拍着手打节拍的歌声:人生在世犹如一只鸡。。
麻痹的,该碰上的还得碰上,只当是检阅自己最近有没有进步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之前被揍出来的淤青刚刚才消退没多久,一想到晚上可能又得添彩,我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床铺上,钱龙和跟他无比神似的大嘴笑呵呵的拍手高歌。
不可咋地,人生在世一只鸡,为鸡活为鸡死为鸡奋斗一辈子,吃哔亏上哔当最后死在哔身上。我翻了翻白眼,坐到白老七的床铺上,自来熟似的从他枕头底下发出来一支烟,吊在嘴里点着,重重的吐了口烟圈。
朗哥,不是人生在世一只鸡。大嘴憨笑着望向我道:我们唱的这是粤语歌,翻译过来的歌词是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这歌叫友谊之光,搁广东那边的监狱里可盛行了。
我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笑骂:麻溜滚犊子吧,住监狱还特么把你住出优越感来了,咋地你这是要跟南方监狱接轨啊?
钱龙横着嘴巴哼唧:大嘴,别理他,他经期紊乱,估计今天又来大姨夫了。
这家伙向来都是这样,只要他认准的事情,我如果不支持,他就认为是反对,在外面的时候偶尔还能沟通,自从进来以后,这份固执劲儿越来越厉害,这段时间我俩没少因为想法不同干仗。
躺在床铺上的白老七突然笑眯眯的问我:小朗啊,你怕大炜不?
我不屑的摸了摸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