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咬我”
荆夫人给了稳定神魂的法器, 荆沉玉便寻了地方昭昭缓解痛苦。
她之前和人话都是强撑,现在已经被神魂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
是真的很疼,偏偏还不能晕过去, 只能生生受着。
恍惚间她想了在雪荒天,荆沉玉拔除体内残余的蛟气, 疼得自己打晕。
他能忍疼的人都做了,一定是特别疼吧?是不是比她现在还疼?
感受着股撕裂灵魂般的疼痛,昭昭才发现她以前所经历的些疼实在太渺小了, 简直小巫见大巫, 不值一提。
手腕被握住, 人被荆沉玉抱在怀, 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冷檀香气, 昭昭气若游丝道:“你神魂不稳,也疼。”
荆沉玉动作一顿, 盒的宝珠拿出来, 单手结印运转灵力,低声道:“别话, 很快就不疼了。”
昭昭已经进气出气少了, 她勉强睁开眼,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下巴,虚弱地抬手『摸』了一下。
荆沉玉身僵了僵,但也顾不得心猿意马, 只想着让她快点缓解, 一心运转灵力。
昭昭的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原来疼啊。
还记得刚生在他灵府, 和他样针锋对,互不让,折腾得他眼睛蓝得可怕, 他也疼吗?
第一次死后复活,他眸『色』始终不怎正常,是一直疼?
还有日在诛魔台,她闭眼之前看到他蓝眼白发,衬得眉心一点朱砂越发鲜红如血,候可有她比现在疼?
昭昭闭上了眼,感受着样的疼,样他还能爱上她,荆沉玉不愧是荆沉玉。
“张嘴。”
他现在不论什昭昭都没力气拒绝,只顺从。
她张开嘴,感觉有凉丝丝的东西被送了进来,不硬,有种吃果冻的感觉,她很快就咽了下去。
“随我运转灵力。”
他声音低沉清晰,就在耳畔,掌心与她对,引导着她运转灵力。
昭昭是真的疼,很难专注配合他,她眼泪直冒,难免有些委屈,气息不稳地更咽道:“我不行,我做不到,好疼。”
她从未样疼过,早知道宁可不割也不要疼。
她在荆沉玉怀瑟瑟发抖,牙齿紧紧咬着,险些咬破舌头。
荆沉玉及捏住她的下巴,略作思索,让她趴在肩头:“咬我。”
昭昭愣了愣,酸涩地睁开眼,听见他:“别伤到自己,咬我便是。”
“我……”
“没间了,快。”荆沉玉催促着,继续帮她运转灵力。
昭昭感知到股微凉的灵力,实在是太疼了,没忍住,真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荆沉玉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管她用了大力气,他甚至都不皱一下眉头。
有了可以发泄痛苦的地方,昭昭满头是汗地跟着他努力运转灵力。当吞服下去的宝珠自体内转了一圈,定在了天灵处,昭昭终于牙齿一松,放开了他。
荆沉玉肩上的衣料被血湿透,可他好像没有痛觉一样,扶着昭昭用衣袖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脸上的泪水。
她哭得太厉害,连眼睑都红了,看上去特别脆弱,像一碰就碎裂的瓷娃娃。
荆沉玉小心翼翼地她擦干净脸,沉默地凝着她许久,呼吸凌『乱』了一瞬,视线慢慢下垂,头一点点低下来,在昭昭闭着眼平复呼吸的候,他也闭上眼睛,长睫翕动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微凉的唇瓣软软地贴了一下额头,是温柔的安抚。
昭昭愣住了,错愕地睁开眼,正好看到他移开。
他没看她,视线转到别处,手替她整理因疼痛扯开的衣衫。
昭昭呆呆地眨了眨眼,很不想承认的一点是,额头吻真的有点安慰到她。
“好些了。”
耳边响他熟悉的声音,从前冰冷刺骨的音『色』现在带了些不自觉的柔『色』,又是疏离又是温润,矛盾而磁『性』,听得人脑袋发昏,只能点头。
抱着她的人轻轻替她顺了顺后背,昭昭满身的汗开始散去,疼痛越来越少,神思也清明来。
她想到自己还靠在他怀,想来,想拒绝,但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他寻得处地方景『色』太好,她靠着他,一动没动。
荆沉玉也没动,就抱着她,下巴擦过她的发顶,心想着,若间能停留在一刻便好了。
可惜间是唯一不停下的东西。
怀的人动了,缓缓离开了他。
荆沉玉心中一片空『荡』,还来不及失落就被人托住了脸。
只有他和昭昭,是谁捧住了他的脸显而易见。
他垂下眼,微微失神地注视她,声线沉澈:“怎了。”
昭昭捧着他脸,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比日在诛魔台好许,可还是没复原。
她又化出一面水镜看了看自己,因有荆夫人的法宝在,她眼睛的颜『色』已经恢复正常。
是他母亲他准备的法宝,却被用在她身上,他仍在忍受着神魂受损的折磨。
“疼吗?”昭昭意味不明地问。
荆沉玉稍稍拧眉,似乎没明白她问什疼不疼,桃花眼有些困『惑』。
剑君也有困『惑』的候吗?份困『惑』可能是因没想到昭昭关心他疼不疼,所以不知道问的是什吧。
昭昭叹了口气放开他,摇摇晃晃地站来。
身体刚恢复,她不太站得稳,荆沉玉扶住她的候,她也没拒绝。
想到荆夫人离开和她的话,昭昭对荆沉玉的态度缓和了许。
别人有恩于她,她自当报,是她给自己态度变化想到的理由。
“法宝可以维持久?”她靠着他问。
“不确定,但至少月余。”
月余……还不错。
昭昭吸了口气:“我们去哪儿?”
她问荆沉玉可不可以想到办法,荆沉玉可以,也不是夸大其词。
“你还记得在莫家,莫家提到在上古大魔的墓中到了镜花水月。”
一提镜花水月,昭昭就很难不想随荆沉玉看过的他的“恐惧”。
她喃喃道:“记得,怎了?”
“上古大魔或大能的墓『穴』皆是危险秘密之地,哪怕是我也不知何处还存在样的古墓。莫家吞噬了不少大魔才有后面的修,他行旁门左道,应当也是从其他大魔口中得知了座墓的所在。”
昭昭发散思维:“……你的意思是,夜月眠看到的割裂方法,很可能也是从某古墓找到的?”
“或许和莫家去的同一座墓。”荆沉玉望着远方,“世上没有样的大魔古墓,有一座已是罕见。”
的也是,真正可以留下墓『穴』的大魔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如果是同一座墓,估计都被魔族和莫家人毁掉了。”想到反派们的行事风格,昭昭就一脸菜『色』,“他们哪舍得给别人留下点什。”
荆沉玉:“他们寻求的是权利和财富,对我们需要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也没错,不管是莫家人还是夜月眠,应该都对心魔如何与宿割的内容不感兴趣。夜月眠当都没怎研究石碑,只简单看了看就走了,不然她今天也不至于遭殃。
“我们要去吗?”
“嗯。”
“可该去哪找呢?”
荆沉玉沉默了一:“去魔界。”
昭昭愣了愣:“魔界?”
“是。”荆沉玉的神『色』有些复杂,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长睫在眼下留下一层剪影,“休息一日,明日便去。”
休息一日是真的休息。
他寻的处地方依山傍水,景『色』优美,距离六月还飘雪的九华剑宗有些远,洒下来的阳光温暖,昭昭躺在巨大的圆石上晒太阳,很舒适。
荆沉玉在此地设了结界,安置好她便开始疗伤。
他外伤内伤都很重,心口简单处理的伤口又开始冒血了,身上的衣裳布满血污。
他得有少血啊,不是在吐血就是在吐血的路上,再的血也流干了吧。
昭昭想到一词,美强惨,简直是荆沉玉量身定做的。
视线飘到他肩上,是她咬的伤口,她当疼死了,全都发泄在他身上,他肯定不好过。
也不知道衣衫下肩膀的伤势如何,吓人吗?少还有衣服隔着,应该还好吧……
思绪飘远,人渐渐『迷』糊来,昭昭竟然就睡着了。
成他的心魔之后日日如履薄冰,能惬意睡觉的候太少了,她一睡下,就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
她睁开眼,『揉』着眼睛道:“要走了吗?”
荆沉玉正想她抱来,她一醒来,他手停在半空,有些僵硬。
迟缓地收去,他应了一声。
“你伤势怎样?”
他已经换过衣裳,外面看不出什情况,得看面才行。
荆沉玉望着她没话,昭昭一抿唇,抓着衣角别开头:“我是怕你伤势还没好,到了魔界拖我后腿。”
“……我知道。”荆沉玉嘴上知道,心也不知怎想的,反正他嘴角动了动,在昭昭生气之前压了下去。
“些伤不重要,寻座墓比较重要。”
他牵着昭昭来,昭昭听他话就想,找座墓是了她,所以他其实是想,他的伤不重要,她的事比较重要。
心又酸又难受,昭昭烦躁地别开头:“有月余的间,也没着急,你疗伤几天也没什,我还有些累,想再休息一下。”
荆沉玉蹙眉道:“早一日解决问题,你便早一日放心。”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低,“你样怕疼,早些解决就不必怕了。”
昭昭抓着衣袖,站在圆石上不肯走也不肯看他。
两人僵持了一,荆沉玉妥协了。
“好。”他,“我再疗伤一日。”
昭昭松了口气,盘膝坐到圆石上,抬头看着山间的景『色』发呆。
荆沉玉到打坐的地方,见她无意识地望着一处,从袖乾坤中取出了几卷玉简递过去。
“给我的?”
“你若无聊,可以打发间。”
昭昭没拒绝,接过来驱动法力打开,玉简的字飘在空中,不是什晦涩难懂的剑法,都是些山水游记,还有修界的奇闻异事,可不像是他看的东西啊,昭昭讶异地望向他。
“你不是爱看些吗。”
他随口了一句便闭上眼入定,看上去很平静,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昭昭凝视他许久,难以清自己心是怎想的,但她从圆石上离开了。
她玉简放在圆石上,来到荆沉玉身边,半坐在他身侧,缓缓扯开了他的领口。
荆沉玉猛地睁开眼,错愕地望着她。
昭昭没话,也不看他,只一层层拉开他的衣衫。
他的衣裳总是穿得特别整齐,昭昭扒开的候突然意识到,他没穿道袍,身上雪『色』的织金广袖长袍质地与他常穿的道袍明显不同,在袖口和领口处还绣了精致隐秘的芙蓉刺绣。
不是剑宗的衣裳,是荆家给他置办的,可能也是荆夫人亲自置办的。
他脱掉了属于剑宗的一切,她抬眸,发现他连束发的莲华道冠都换掉了,只用一支玉簪半绾白发,玉簪是『色』白清透,与他雪般圣洁的发丝得益彰。
漂亮得简直不像男。
哪怕白发了,也只是颜值的提升,丝毫没有削减他的美『色』。
他是真的不想做剑君了。
正在剥离自己身上属于剑宗的一切。
昭昭心情复杂,指尖触碰他衣料底下的肌肤,肤质比她女也不差什,称冰肌玉骨都差了几意思。
她似是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心情复杂地他衣衫褪至肩膀,看着上面的咬痕,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从留下的痕迹不难看出,她咬得很厉害。
她手指划过他肩上的伤痕,荆沉玉紧绷着闪躲了一下,昭昭去看他的脸,见他面『色』绯红,清寒的桃花眼极压抑,像在勉力克制什。
她当然知道他在克制什,视线再往下一点,她的猜想就得到印证。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想看看他肩上的咬伤……
昭昭伸出手,装作什都没发现:“有『药』吗?”
荆沉玉对她无有不应,很快取了『药』递给她。
昭昭打开瓷瓶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石灰味,她撒了一些在他肩上,轻轻推开涂均匀,又问:“需要包扎吗?”
其实比肩上,他心口的伤势更重吧。
昭昭想了想,弯下腰来,俯身靠近他的胸口,衣襟稍稍一拉,便看见了他伤痕累累的胸膛。
正对心脏的位置有两剑窟窿,昭昭虽然没贴着他的胸膛,但她修在身,样近的距离不难听清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声好慢啊,慢到她几乎感觉不到她还有心跳。
荆沉玉人和别人不太一样,他越是紧张,心跳越是缓慢沉重。
昭昭抬眸和他对视片刻,突然笑了:“我也有两窟窿。”她啧了一声,“该不,咱们的心脏都挺命运舛的,希望它们下辈不要再做我们的心了。”
做他们的心可太累了。
“昭昭。”
荆沉玉抓住了她的手,没让她手放在他胸膛上。
昭昭看着他歪了歪头。
“别碰我了。”荆沉玉低声完,放开她的手安静地整理衣裳。
昭昭扫了扫他宽袍下的某些变化,样的衣物都样明显,真是得天独厚,备受天道宠爱,无一样缺点。
“哦。”昭昭应了一声,身到圆石上,侧躺下开始看玉简。
荆沉玉穿好衣裳望向她,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镀上淡淡的金『色』。
她惬意地看书,不催动玉简翻到下一页,阳光照得她连脸颊上浅浅的绒『毛』都充满生机,昳丽可爱。
读到好玩的地方她还笑了一下,颊畔酒窝像最后的箭矢,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站身走到圆石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昭昭惊讶地看着他:“怎了?”
荆沉玉逆着光,昭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视线好像有重量,样自上而下地压下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浑身燥热。
“……你怎了。”她又问了一遍。
荆沉玉次才答。
他俯下身来,手指碰了碰她的酒窝,像被烫到了一下很快收,落在唇上点了一下,问她:“可以吗。”
先是是『摸』了她的酒窝,然后又点了点他的唇,问她可以吗。
昭昭思索了一下,明白了。
他想亲她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