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了一下,而郑元寿不可能不知道他突然离京和蓄意欺辱越王之举,不但会在政治层面造成震荡,亦将在舆论层面对东都的信心和凝聚力造成毁灭性打击。
越王杨侗被军方直接“无视”,杨恭仁则被军方“坑”惨了,而更严重的是,军方还成功挑起了杨恭仁和樊子盖等政治大佬以及宗室和东都各大政治势力之间的矛盾。
宗室本来就一直被各大政治势力联手压制,在其青壮一代子弟中除了杨恭仁外基本上找不到“挑大梁”者,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不是因为宗室子弟才能不够,而是被各大政治势力联手压制的结果,人才需要长年累月的培养,需要大量的机会和耗费大量资源,如果这些机会和资源都给宗室霸占了,宗室一家独大,必然会引发一系列政治危机乃至国祚动荡,但凡事都有个度,做过了就不好了,比如去年杨雄和杨达兄弟几乎在同一时间病逝后,宗室在权力顶层中就出现了“断层”,维持顶层权力平衡的架构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撑点,这对国策和国运必将产生深远影响。
杨恭仁做为宗室新的“顶梁柱”,理所当然成为维持旧的顶层权力平衡的最佳人选,但更多的人想建立新的顶层权力平衡,想乘此机会把宗室力量彻底赶出权力顶层,最大程度地削弱宗室所占有的权力和财富,而宗室一旦远离了权力中枢,皇权也就丧失了最大的支持者和保护者,这对以中央集权为目标的大一统改革来说也是个直接的打击,于是杨恭仁理所当然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势必除之而后快。
现在郑元寿以突然离京的方式向东都高层公开宣告,杨恭仁被“坑”了,而且是被大家一起“坑”的,结果便是,不论樊子盖等人之前支持杨恭仁夺取军权的初衷是什么,如今都成了坑害杨恭仁的凶手,百口莫辩。
杨恭仁冷峻的表情已经把他此刻的愤怒情绪表露无遗。他被眼前这帮大佬们联手“坑”了已是事实,他本来辉煌的前途已变得黯淡无光,而他之所以被“坑”是因为他义无反顾地冲出来力挽狂澜拯救东都,所以换句话说,如果东都失陷了,到时候就不是这帮大佬们联手“坑”他,而是他把这帮大佬们一起“坑”了。
杨恭仁就此赢得了更多的主动权,他现在已无所顾忌,他要牢牢抓住手上的权柄,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东都,放手一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敢与他为敌,他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莘公的突然离京会给东都造成一些不良影响,为消除这些不良影响,东都的防御部署要做一些调整。”杨恭仁说话了,语气冷肃,“立即命令武贲郎将费曜撤回外郭,全权负责外郭卫戍。午夜之前,东都各大城门守军,全部更换。”
元文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此刻与杨恭仁对抗实属不智。
“命令武贲郎将李公挺马上返回东都,坐镇金墉城,全权负责邙山卫戍,以确保东都北部之安全,确保东都与河阳之间畅通无阻。”
崔赜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不过他从杨恭仁的这道命令里听出了不祥之音。杨恭仁在预设退路了,一旦东都守不住,杨恭仁就要把皇城和宫城全部搬空,渡河撤至河阳,据河内而固守待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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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翻脸了
“命令武贲郎将周仲,马上率军东进,坐镇洛口仓,全权负责京师东线之安全。”杨恭仁出了第三道命令。
樊子盖毫不迟疑地提出了异议。此刻谁指挥的军队多谁的实力就大,在东都的话语权也就越重,樊子盖本来就已被杨恭仁“压制”了,在决策层中有边缘化之趋势,十分憋屈,如果他再不牢牢“抓”住周仲,那可以预见,他这个东都留守很快就会成为俯听命的“摆设”,根本无从掌控东都的命运。
樊子盖之所以敢于与杨恭仁针锋相对,就在于他抓住了杨恭仁的“软肋”。
虽然郑元寿突然离京的确造成了不良影响,但这种影响仅局限于东都高层,再加上郑元寿要反击的对象是杨恭仁,所以其他人不便宣之于口,都会心照不宣的闭紧嘴巴,谁也不会没事找事主动得罪杨恭仁,而杨恭仁对防御部署的调整,在他们的眼里也就变成了宣泄式的过激反应,是杨恭仁对郑元寿和军方设计“坑害”他的一种抗议式的“咆哮”,表演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此在樊子盖看来,适可而止就行了,没必要搞得满城风雨,一旦矛盾公开化了,举城皆知了,对郑元寿没什么损失,对杨恭仁的声望打击就大了,实在不划算。
樊子盖的目的不过是把周仲留在西苑,留在东都边上以方便自己如臂指使的调度这支军队,帮助自己在东都决策中赢得部分话语权,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杨恭仁,更不想在未来的风云变幻中做一个无足轻重的“看客”,而尤其重要的是,以樊子盖对郑元寿的了解和荥阳郑氏的利益诉求来说,不到危急时刻郑元寿绝无可能置郑氏利益于不顾,毫无预兆的突然离京,与杨恭仁公然撕破脸,同样,以杨恭仁的性格和他不顾风险毅然复出的目的来说,即便郑元寿与他撕破脸了,他也绝无可能把矛盾公开化,更不会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所以真正导致郑元寿不顾一切突然离京和杨恭仁失去理智般地大规模调整防御部署的原因只有一个:谣言成真,猜测变成了事实,一场针对圣主和改革派的军事政变终于还是爆了。
到底是谁动了军事政变?是留镇西京的代王,还是居外戡乱的齐王,抑或是坐镇黎阳的礼部尚书杨玄感,或者是弘化留守元弘嗣,或者是东莱水师的李子雄,抑或是东征战场上的远征军临阵哗变?怀疑的对象太多了,圣主和改革派的对手太多了,有可能铤而走险的权贵太多了,而更严重的是,正因为圣主和改革派的敌人太多了,只要其中任意一个登高一呼,便有可能应者云集,然后形势便是坍塌式的一边倒,那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绝望的结果。
现在的形势就很可怕,知情者者统统闭紧了嘴巴,利用各政治势力间讯息的不对等,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有利于己方利益的部署,竭尽全力抢占先机,以便在未来纷繁复杂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