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东都必然会抓住机会,大肆打击徐、豫地区的本土贵族,所以做为直接责任者之一的韩曜,谯郡本土势力的代表人物,不死也要脱层皮,至于说仕途,那就不要再谈了,从此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祸从天降,韩曜此刻情绪之恶劣可想而知。他固然想杀了火烧夏亭之恶贼以泄心头之恨,但考虑到他是本土人,他的家族亲人兄弟朋友都在这块土地上,他又不敢大开杀戒,不敢把通济渠两岸的黑道恶贼往死里得罪。很明显的事,一旦双方彻底撕破脸,大打出手,他肯定吃亏。恶贼在暗,他在明,而更重要的是,他即将遭到来自东都方面的惩罚,他在谯郡的势力将遭到毁灭性打击,被他得罪的恶贼们必然落井下石,血腥报复。到那时,韩曜极有可能家破人亡,韩曜的家族也有可能灰飞烟灭。
这是一场无妄之灾,与他韩曜没有关系,却足以置韩曜于死地,试想此刻韩曜的怨气有多大?心灰意冷之下,他还能干什么?他不能一死了之,即便要被东都砍头,也要在砍头之前,把家族的事情安排好,不能让亲人家族因无辜受累而遭受非人痛苦。所以对韩曜来说,当务之急不是剿贼,而是找到“元凶”,他要知道夏亭这件大案到底是通济渠两岸哪一路贼寇出手做的,这一路贼寇的背后靠山是谁,目的又是什么,然后他才能拿出对策。他不能束手待毙,更不能任人宰割,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亲人家族,他都必须拼死一搏。
现在,费淮要积极剿贼,要马上渡河追杀,但他的部下们累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剧烈喘息,没有任何战斗力,甚至连渡河追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方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韩曜不得不出面阻止。此刻内讧,只会雪上加霜,让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在未来的追责过程中,做为永城鹰扬府的统兵军官步兵校尉刘景,最多承担一些连带责任,他甚至会保住现有的官职,会幸灾乐祸的看着鹰扬郎将费淮和司马韩曜被东都解职,甚至除名为民流放砍头。所以他现在只要谨慎应对就可以了,而谨慎的意思是,绝对不能在剿贼过程中出事,假若剿贼不成反被贼人所伤,那他这个步兵校尉也就做到头了,因此他有充足的理由拖延剿贼的步伐。
“明公,某带一队卫士,先行渡河。”韩曜主动请战。
费淮恶狠狠的瞪着刘景,刘景却似没事人一般,就是不答应渡河,无奈,费淮冲着韩曜一挥手,“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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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半渡击杀
韩曜带着一队卫士分乘两条船抵达东岸。
渡河顺利,一切正常。鹰扬卫上岸之后,马上摆下战阵,以防贼人袭击。
从堤岸上东望,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河谷,芳草萋萋,静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只是眼前大好美景被人为的破坏了,贼寇在驮运劫掠之物时,硬是在河谷草层中踩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小径上还零星抛洒遗弃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物件,看得出来贼寇惊惶不安,逃离得非常匆忙。
韩曜站在河堤高处,注目细看,心里对这伙贼寇的来历已经有所猜测,不过让他惊疑不定的是,芒砀山贼寇实力有限,其贼首陈三先生更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怎么会突然做出此等不可思议之事?火烧夏亭、中断运河航道、屠杀鹰扬卫,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定罪为叛大逆,形同谋反,而谋反的后果不问可知。这年头,做贼也能过日子,苟且偷生而已,好死不如赖活,根本没必要去谋反,去自寻死路,去殃及无辜。
队正、队副走过来,询问韩曜,是否通知对岸兄弟马上渡河。
韩曜心中有事,半天没说话。队正又问了一遍。韩曜思索了片刻,忽然一阵风吹来,河谷绿草就如波浪一般剧烈翻涌,随着“波涛”起伏,韩曜的心里没来由的涌出一丝不祥之念。
“派几个兄弟,去河谷里搜寻一遍,看看可有贼人的踪迹。”
队正、队副互相看看,不以为然。河谷里的除了杂草还是杂草,一目了然,哪里藏得了人?再说鹰扬卫一路追来,贼寇如惊弓之鸟,早逃之夭夭了,哪里还有胆子袭击鹰扬卫?
看到队正队副对自己的命令不以为然,韩曜生气地质问道,“那些贼寇就在我们前面渡河,我们衔尾追来,却不见了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长了翅膀,瞬息就飞走了?”
这倒是,眼看着前面那一拨贼人上岸的,然后急匆匆追来却杳无踪迹,而贼人是不会长翅膀飞的,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埋伏在这片河谷里。依此推理下去,那拨贼人便有诱敌之嫌。贼人凶残,做下了烧毁夏亭屠杀鹰扬卫之惊天大案,其罪之重足以夷灭三族了,既然如此,贼人胆子之大可想而知,他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队正、队副不再犹豫,急忙派出一火鹰扬卫到前方河谷里寻找贼人踪迹。
这火鹰扬卫有些胆怯,毕竟只有十个人,而夏亭的废墟上却躺着五十具尸体,不怕那是假话,但军令如山,不去不行。十个人排成战斗队列,小心翼翼的走下河堤,走进了河谷草地。
就在这时,从几百步开外的草丛里,突然跳出来十几个白衣贼人,没命一般的夺路而逃。
那火鹰扬卫当即停下了脚步。还是韩司马高明,一眼便看出了异常,果然把埋伏的贼人逼了出来。如今贼人逃了,危险解除,也就没必要再去浪费时间和体力去“游荡”这浩大的一片河谷了。
队正、队副不待韩曜说话,便把那火鹰扬卫召了回来。
韩曜心中的疑虑更重,但手下人不配合,那两个队正、队副又急于向费淮“邀功示好”,迫不及待地向对岸发出了“一切正常”的讯号,导致他无法强行阻止,更无法再派人去查。
四艘船一起返回对岸。费淮下令渡河。刘景不敢不从,遂让一旅百名鹰扬卫分乘四艘船,两艘在前,两艘在后,同时渡河。
韩曜面对“波涛翻涌”的河谷,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蓦然,他一咬牙,独自一人冲下河堤,走进了河谷。
队正、队副颇感疑惑,不知道韩曜要干什么,急忙大声呼叫。韩曜懒得理睬,冲着他们摇摇手,示意没事,但前行的速度却更快了。
队正、队副知道韩曜现在的情绪极度恶劣。出了这么大的事,做为镇戍此段运河的永城鹰扬府,肯定要承担责任,鹰扬郎将费淮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