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做领袖,兼顾各支各系的利益,在重大决策上尚有形成统一的可能,但豪门中这样的人物也很少,一旦死了,短期内不可能找到替代者,如此一来内部矛盾就必然激烈,到那时家族内部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更不要说形成统一决策了,而一盘散沙的豪门,当然无法为圣主所用,而圣主亦不敢相信他们的忠诚。
由此推及,可知圣主此次损失之大,如果圣主未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忠诚于他的替代者,那么可以预见,本来支持他改革的一部分关陇贵族将迅速离他而去,而关陇贵族集团是国祚的基础,是中土的主要统治力量,同时也是推动中土大一统改革的重要源动力,圣主一旦失去了他们,后果是毁灭性的,即便居心叵测的山东人和积极支持他的江左人会在未来投入更多更大的力量维护其权威,但这会进一步激化他们与关陇人之间的尖锐矛盾,而这个根本性的矛盾一旦爆发,必将动摇国祚根基。
圣主对此一清二楚,所以当务之急,他要找到元寿等关陇元老的替代者,他要把元寿等人留下来的政治遗产牢牢控制住,他要确保支持改革的那部分关陇贵族继续忠诚于他并为他所用,为此他需要时间,而为了赢得时间,他必须向东都的保守势力做出妥协和让步,否则双方大打出手,保守势力乘机大举反攻,圣主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哪里还有时间巩固自己的政治势力?
但保守势力岂肯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因此东都政局的发展完全可以预见,改革派会陷入困境,不得不垂死挣扎,不得不在政治上做出一次次豪赌,而保守势力会越来越强大,会处处设置障碍,会处处挖坑,最终把圣主和改革派们一步步逼上悬崖。
齐王现在心情很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后果逃离东都,竟然一举逆转了自己的命运。如果当初自己犹豫了,害怕了,不敢逃离东都,那么现在自己必定被圣主死死卡住咽喉,成为其要挟政治对手的工具,但如今形势却颠倒了,自己反过来要挟圣主了,以韦氏为首的关陇本土贵族可以借助自己这把“刀”,向圣主大开杀戒。
崔德本心情很糟糕,郡府官员们也是心神不安,遂告辞回城。
崔德本礼貌性地邀请齐王进城,齐王拒绝了,戡乱事大,不容耽搁,大军必须尽快赶赴战场,为此他向崔德本提出要求,给大军补充粮草辎重。
崔德本答应得很爽快,但回城之后就没了消息。第二天齐王派人去催,崔德本哼哼哈哈、含含糊糊搞了半天,最后勉强给了些钱粮绢帛,并且还哭丧着脸一个劲地叫穷,好像剐了他的心头肉一般。
齐王勃然大怒,只是时机不对,只能暂时忍了,带着大军缓缓向下邳推进
这天从下邳传来消息,梁德重打赢了,攻占了峄山,夺回了津口,而李风云败退而走,联盟大军随即撤离下邳城,沿着泗水河向下邳首府宿豫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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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配合
齐王急召韦福嗣、李善衡商议,接下来大军是继续赶赴下邳城与梁德重会合,还是直接奔赴下邳郡首府宿豫?
“以某看,梁德重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之所以把击败白发贼的消息传给我们,就是暗示我们不要再去下邳了,也不要再去下邳郡与其抢功了。”李善衡站在悬挂于帅帐一侧的巨幅地图前,抱着双臂,面露鄙夷之色,“既然梁德重信心十足,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面孔,我们又何必自找没趣?
李善衡的意思很直白,大军止步于此,不去下邳城,亦不去宿豫城,遂梁德重所愿,于脆连下邳郡都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剿贼吧。
这就有点赌气了,但齐王与李善衡一样,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之前齐王很客气地书告梁德重,孤要南下徐州追杀白发贼,意思就是向他示好,我们可以合作,但梁德重不予理睬,仿若没有接到齐王的书信,带着军队飞奔下邳而去,如同逃避瘟神一般。齐王感觉自己被侮辱了,面子丢了,但很快崔德本又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个“大巴掌”,把他的脸打得火辣辣得痛。是可忍孰不可忍,徐州军政长官竟然与自己对着于,帮着东都一起对付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出手无情了。
“孤来徐州,是戡乱剿贼,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如果因为徐州人给孤脸色看,孤就消极怠战,岂不显得孤毫无肚量?”齐王看了李善衡一眼,冷笑道,“一切以戡乱为重,以大局为重,所以接下来的仗我们不但要打,还要好好打,要打赢。”
李善衡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齐王转目看向韦福嗣。韦福嗣神色平静,抚须说道,“现在的关键是,白发贼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弃守峄山,败走下邳?他沿着泗水河直杀宿豫,到底是要攻城掳掠,还是要渡淮南下?一旦其兵临淮河,做出渡淮之态,必然惊动江都,江都大军极有可能乘势北上,入徐剿贼。”
齐王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李善衡也皱起来了眉头,两人均被韦福嗣这番话所提醒,突然意识到李风云南下宿豫恐怕大有深意,远非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如果白发贼兵临淮河,王世充有多大的可能渡淮入徐?”齐王目视韦福嗣,郑重问道。
韦福嗣稍加沉吟后,说道,“王世充之所以能够赢得圣主的信任,一方面是因为其才华出众,通晓律法,擅长利用律法漏洞为圣主的变革措施巧言诡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给了南阳公致命一击,从而帮助圣主在皇统之争中铲除了一个最为强劲的对手。”
南阳公就是前御史大夫张衡。张衡是河洛贵族,曾辅佐圣主赢得了皇统,深为圣主所信任,但可惜的是,成也皇统,败也皇统,他在这一代的皇统之争中支持齐王杨喃,而他之所以支持齐王杨喃,是因为他在大一统改革上持保守立场,其执政思路与圣主背道而驰,结果遭到了圣主的连番打击,被赶出了中枢,但以齐王为核心的政治集团实力庞大,张衡依旧在中土政坛上发挥着他的影响力。齐王“失德”一案爆发后,以韦氏为首的关陇本土贵族集团节节败退,不得已之下“壮士断臂”,韦福嗣遂成为最大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