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以赢得支持?既然要高喊“正义”,要大义凛然的高呼为普罗大众谋利益,那么李风云以此策营救单氏又有什么错误?
但徐世勣不敢把此策告诉翟让。倒不是因为此事可能会折了翟让的面子,害了翟让的威信,而是因为此策必然让翟让和东郡郡守反目成仇,必然会摧毁翟让仅存的一点希望,必然要把翟让逼到绝路上,试想翟让怎么可能同意?他不但不同意,还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徐世勣彷徨无策。好在他终究是热血少年,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单氏一百多条无辜性命就此丧失,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李风云。
“阿兄打算何时动身?”徐世勣看看天色,问道。
李风云缓缓抬头,望着徐世勣,良久,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某等一个人。他来了,我们就走。”
徐世勣知道他说的是单雄信。早间李风云那一声怒吼,虽说服不了翟让,却能让单雄信怦然心动。那一百多条性命对单雄信来说至关重要,虽然翟让的营救之策也是尽其所能,但现在的翟让自身难保,的确没有能力救出单氏。既然如此,单雄信当然要抓住李风云这根救命稻草。
李风云继续磨刀。
徐世勣耐心等待,他没有追问李风云的具体计策,他相信李风云有能力绑架那个监察御史。既然拯救单氏有了希望,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徐氏安危。假若徐氏也遭遇了与单氏一样的劫难,他该如何去拯救?尤其是拯救单氏成功后,以翟让为首的瓦岗人便与以东郡郡守为首的河南权贵反目成仇,双方必然大打出手,而离狐徐氏极有可能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徐氏怎么办?
“阿兄,这场劫难愈演愈烈,我徐氏也深陷其中,岌岌可危。”
徐世勣叹了口气,坐到了李风云的身边,一边看他磨刀,一边自顾说道,“徐氏恐怕就要毁在俺的手上了。”
李风云微笑摇头,“徐氏无虞。”
徐世勣再度吃惊。自从相识李风云,这个白发刑徒就给了他太多震惊,而每一次震惊之后,徐世勣都有所收获,受益匪浅。
“阿兄何以有此等推断?”
“东征在即,战争一触即发。徐氏做为河南航运巨贾,在这场战争中所起作用之大可想而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百万大军远征高句丽,其粮草所需之巨难以计数。此时此刻,谁敢动你徐氏?谁动你徐氏,谁就等同于破坏东征,而破坏东征就等同于对抗皇帝。”李风云转头望着徐世勣,笑着问道,“谁敢与皇帝对抗?”
徐世勣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喜形于色,依旧忧心忡忡。
“百万大军远征高句丽,摧枯拉朽一般,战争瞬间便会结束。”徐世勣苦笑摇头,“东征结束了,徐氏也就在劫难逃了。”
“摧枯拉朽?”李风云笑了起来,旋即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阿兄因何大笑?”
徐世勣察觉到了李风云情绪上的波动,也听出来那笑声里的伤痛,不禁颇为疑惑。难道他在东北道上还有什么惊人故事?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跟着便响起了单雄信的叫声,“风云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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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你为何畏惧?
单雄信必须拯救自己的亲人和家族,但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他没办法去拯救,翟让也是有心无力,诸如徐世勣、周文举、王伯当等人更是自身难保。现在大家能齐心协力,做出不惜代价去营救的决定,已经难能可贵了。
单雄信很绝望,很痛苦,但他不怨任何人。这是天命,自从东都来了一位监察御史,东郡的天就变了,像翟让这等在东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方贵族,一眨眼就被打翻在地,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像单氏这种地方豪强了。
权力就如从天而降的雷霆,非人力所能抵御,诸如草芥蚁蝼更是瞬息间灰飞烟灭。单雄信认命了,他只能躲在黑暗里独自哭泣,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冲着他纵声狂呼,“你为何畏惧?你为何畏惧?”
是啊,俺为何畏惧?俺已一无所有,还有何可惧?单雄信断然决定,以自己仅有的这条性命,去拯救亲人和家族。这场单氏死劫,实际上都源于他的桀骜,单氏死绝,他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既然如此,不若与敌同归于尽,不若与单氏一起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风云,告诉俺,如何拯救单氏?”单雄信指着自己的头颅,悲声叫道,“你若要俺的头颅,便拿去,绝无二话,但你一定要告诉俺,如何才能拯救我单氏?”
李风云缓缓站起,冲着他微微一笑,“阿兄若要拯救单氏,唯有一物。”
“何物?”单雄信厉声问道。
李风云举起手中横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某的头颅。”
单雄信顿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徐世勣眉头微皱,旋即明白了李风云的用心,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苦笑,好一个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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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
鼓号齐鸣,旌旗飞扬,白马城各道城门在晨曦之中缓缓打开。
鹰扬卫士遍布城楼上下,戒备森严;掾吏小夫忙碌于城门内外,严加盘查。
白马劫狱案让白马城遭受重创,劫囚贼和狱内刑徒里应外合,不但纵火焚毁了整整一个里坊的建筑,还焚毁了小半个粮库,导致数百人死于非命,其中无辜平民就占了一半以上,而尤其令人愤怒的是,东郡郡府、白马都尉府和白马鹰扬府在劫狱大案中表现得极其愚钝,反应迟缓,处置失当,其中最为不可思议的便是劫囚贼和越狱刑徒竟然乘着混乱逃出了城池,而且还在围追堵截中突围而走。
这件大案轰动了大河南北,惊动了东都,影响极度恶劣。
现在举国上下都在积极准备东征,皇帝和中央为了确保东征的胜利,决意倾尽中土国力,不但征调各地鹰扬府军队北上涿郡集结,还下旨超额征发各种徭役以满足战争需要,偏偏今年大河又爆发了大水灾,导致中央和地方、官府和民众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很多地方甚至爆发了官民冲突,迫使官府不得不动用武力进行镇制和弹压。
白马劫狱案肯定是一次官民冲突,而且还是一次非常暴力、后果非常严重、影响非常恶劣的冲突,而东都却看得更严重,认为此案玄机重重,其背后有很多看不见的推手,甚至认定此案有地方官府、地方势力联手对抗中央之嫌疑,所以东都在第一时间派出特使赶赴白马调查。
白马城的气氛经此案之后变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