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说道,“齐王既然以身涉险,亲临战场,其目的当然是打胜仗,是击败高句丽,是建功立业,我们理所当然追随左右,浴血奋战。”
“说得好。”韩世谔哈哈一笑,“如此一来你就可以站在一边看热闹,看我安东军浴血厮杀,尸横遍野了,然后齐王以灭亡高句丽、铲除安东军之功劳,重新赢得圣主的信任,而你也因辅佐有功,加官进爵,至于我安东将士,只能埋骨荒野,灰飞烟灭了。”
罗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风云,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可以不听齐王的,安东军也可以为所欲为,但此仗一旦败北,齐王固然要付出惨重代价,某也可能全军覆没,而安东军又焉能独善其身?”
韩世谔毫不犹豫,针锋相对,“正因为如此,我安东才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既不能为他人做嫁衣裳,更不能被他人所算计陷害。”
“大敌当前,决战在即,我们要团结,要齐心协力。”罗艺手指李风云,厉声质问,“如此关键时刻,你为何执意离开大定河,亲率马军攻打平壤?只要你留在大定河,齐王即便有心争夺指挥权也难竟全功,这无疑有利于我们打赢此仗。”
李风云一言不发。
阿史那咄尔忍无可忍,亦是厉声质问,“谁能指挥安东马军?你行吗?你能指挥安东马军攻打平壤?”
此言一出,罗艺哑口无言。安东马军构成非常复杂,有突厥人有东胡诸种还有各个种族的马贼盗寇,还有近万靺鞨控弦,这些桀骜不驯的蛮荒壮勇只认李风云,只听李风云的命令,而若想杀到平壤周边地区烧杀掳掠,这支风驰电卷、来去如风的汉虏马军又是最合适的,所以李风云不可能继续留在大定河战场。
于是事情就复杂了,而若想让事情简单化,就必然让安东人控制指挥权,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保障安东利益,安东军才能竭尽全力打好这场事关生死存亡的重要一战,但目前局面下,若想让李子雄、韩世谔等人牢牢控制战场指挥权,罗艺的态度就非常重要。
于是罗艺陷入了困境。支持齐王,就等于站队了,而且还是政治上的站队,未来罗艺百嘴莫辩,东都亦不会给他辩解机会,一棍子就把他打死了,反之,不支持齐王,就等于支持安东,结果同样严重。
罗艺越想越气,对将其推进“坑”里的崔弘升更是恨之入骨。
然而矛盾终究要解决,此仗只能胜不能败,所以罗艺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而最好选择无疑就是支持安东,先打赢这一仗,先拿到现实利益,但与齐王为敌,未来利益就难以保障了,毕竟圣主就这么一个嫡皇子,谁敢拍着胸脯说齐王就不是中土的未来君主?只是当前局面下,若不能抓住眼前利益,未来就没有了,所以罗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
第1038章激战正酣
五月初六,夜,乙支文德接到前线消息,少室麟部全军覆没。
敌兵力众多,实力强大,己方部队连续被其分割围歼,若不迅速调整对策,势必还会重蹈覆辙,所以泉百草、似先不韪急报乙支文德,请求速做决策。
乙支文德不为所动。敌人的“要害”一目了然,己方只要不惜代价与其纠缠厮杀,必定可以抓住敌人“要害”,一击致命,因此乙支文德书告前线,敌连续作战,投入全部兵力连续进行围歼攻击,损耗必定很大,肯定难以为继,接下来己方各部只要抱成一团,坚决不给敌人分割之机会,坚决攻击,必定可以予敌以更大杀伤,如此持续下去,必能击中敌之要害,必能赢得最后之胜利。
乙支文德命令泉百草、似先不韪和刚刚抵达前线的盖宝闻,明日继续攻击,但务必抱成一团,齐头并进,千万不要再犯同样错误,不要再一次让敌人分割包围。
五月初七,上午,李风云率选锋马军撤离大定河战场,飞奔萨水而去。
韩世谔接管了指挥权,命令步军团各部依据有利地形与敌对峙,若敌主动攻击,则佯败而走,不予交战。
高句丽人败而不颓,化悲痛为力量,大举进攻。上午,盖宝闻率军渡河,与泉百草、似先不韪两部会合,三军遂以品字列阵,攻击前进。
双方交手,安东军无心恋战,随时准备撤离,而高句丽人担心重蹈覆辙,小心翼翼,有些瞻前顾后,于是双方看似打得热闹,鼓号喧天杀声如雷,实则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
五月初七,夜,齐王和李子雄率军抵达战场。
韩世谔率众将相迎。
听说今天上午李风云率军东赴萨水,齐王神情阴郁,韦福嗣和李善衡亦是脸色难看,而李子雄和安东诸将却是心知肚明,知道李风云有意用这种方式公开打齐王的“脸”,并严正警告安东诸将不要站错了队,要求他们********安东利益,抓紧手中军权,千万不要让齐王“仗势欺人”抢走军权、卡住安东脖子、危及安东存亡。
军议上,韩世谔详细述说了当前战局,并传达了李风云的命令,“副大都护要求,在他攻打平壤期间,我们必须在大定河战场保持猛烈攻势,以拖住青川一线敌军,不给敌人驰援平壤之机会。”
韦福嗣当即提出质疑,“将士们长途跋涉、日夜兼程而来,精疲力竭,急需休整,而虎贲、风云等先期赶到战场的军队,亦已连续厮杀多日,难以为继,同样需要休整,切不可仓促作战,一旦出现意外,则不堪设想。”
“大敌当前,激战之时,哪有休整之说?你要休整,但敌人岂会容你喘息?”韩世谔冷笑,“战局瞬息万变,稍有倦怠就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数万将士就有可能全军覆没。你这不是休整,你这是自杀。”
韦福嗣提出质疑的目的是要安东诸将“摆正”位置,让度军权,但韩世谔毫不客气,寸步不让,其态度甚至比李子雄还强硬。
韦福嗣没办法,只能找盟友,于是转目望向罗艺,指名道姓地问道,“襄阳公连日激战,帐下将士是否伤亡较大?是否已精疲力竭?是否还有余力继续作战?”
罗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指东方,厉声说道,“几十里外就是萨水,二十万英灵正看着我们,正等着我们杀虏雪恨,此时此刻,我们当义无反顾,舍身赴死,浴血厮杀,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韦福嗣惊讶地望着义正严词的罗艺,感觉他脑子进水了,就算你不支持齐王,但也不要与安东共进退。以罗艺的身份地位,自保都尤嫌不足,哪能公开站队?公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