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撑伞没用(1 / 1)

强制占有 加菲尔德 280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5章 撑伞没用

  黎北晏内心像是刮过狂暴的旋风,却要装作没有一丝涟漪,如镜潘般平滑的水面。

  他同陈秘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心情,可还是硬生生地发出了问候。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回来后,贺琮身边的人全部换成了陌生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现在细细想来,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陈秘书开口道:“三年前贺总……贺董收到你在喀什的消息,我开车载他去机场,路上出了车祸。我在医院住了半年,出院后贺董没了记忆,贺家大哥找到我,给了一笔遣散费把我从公司开除。我拿着这笔钱回杭州创业,现在开了两个餐厅。”

  贺瑾真狠,连工作伙伴都一个不留。是说现在是老板了这样也挺好的,还是为他遭受到的不公平表示难过?

  黎北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对陈秘书说:“抱歉。他又找到你了?”

  “对,他派哲西来杭州接我,在飞机上我听说他恢复了记忆,从贺总升级为贺董,掌公司大权了。”

  陈秘书满心欢喜,似乎不受当年被挤出公司的影响,贺琮要他回来,他就回来了。

  思维果断的人,怎么看都让人羡慕。

  黎北晏用余光瞟向身后的房间,努力想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陈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谁啊?当着你的面进贺董卧室,我以为你会揪着他头发把他扔出去。”

  或许十年前他会这样做,可现在角色对调,赶人出去的应该是哲西——他才是贺琮名正言顺的伴侣。

  中间的故事太复杂,黎北晏不能对陈秘书一一述说,只挑了两个重点,道:“哲西在和贺琮交往,我属于地下情。”

  陈秘书惊讶地张大嘴,“玩儿这么大?修罗场就这么被我碰上了?”

  “嗯……”黎北晏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他们更适合。”

  “不会的。”陈秘书说:“我了解贺董,你永远是他的唯一选择。”

  像天寒地冻的茫茫大雪里,突然照进一缕阳光,让人心生温暖,黎北晏对着陈秘书笑了。

  卧室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哲西端着碗出来,装着的食物原封不动,他神色不善地朝黎北晏走过来,一开口露出虎牙来。

  “陈秘书,贺琮生着病,你进去和他谈吧。”他又看向黎北晏,动动脖子指了指外面,“来去聊聊。”

  黎北晏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会有一场对峙,点头应了,陈秘书不放心,黎北晏用眼神制止住他想拦在面前的手,“没事,你先进去忙自己的。”

  年轻又淡薄的身板被蓬松的羽绒服包裹,显得哲西的脸更加稚嫩,他在安全通道停下,黎北晏跟上去,门自动关上,在无人的走廊发出巨大声响。

  哲西踹了白墙一脚,转过来盯着他的脸,不再温顺,而是充满了愤怒的情绪,“你还要插足我们到什么时候?”

  黎北晏学着贺琮从前的样子,冷脸说:“贺琮本来就是我的。”

  “三年前或许是,可这些年陪着他走过来的是我。你现在就是一个无耻的第三者,妄想插进我们的生活,以为千疮百孔的旧情能因为几滴眼泪破镜重圆。你醒醒吧。”

  他毫不留情地用最难听的词语发起攻击,黎北晏面无表情听他说完,手插进口袋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何必找我出来说话。”

  更难听的话,更难看的脸色,这些年他听得见得实在太多,哲西就像一个受了委屈急得跳脚的孩子,他伤不了他。

  “你以为琮哥能原谅你?”

  黎北晏凛声对他说:“叫他全名,别他妈喊的这么亲热。”

  安全通道回荡着他的声音,冰冷,肃杀,急躁,这样的字眼本不会出现在在他的人生里,可他忍哲西太久了。

  他认为趁虚而入的陪伴,就可以站在感情制高点批判他了?别天真了,贺琮是在生气,是不愿意理他,可他的心到底是在黎北晏这儿。

  哲西气得手在发抖,握起拳仿佛下一秒就要砸过来,但他又理智而体面,把所有冲动忍下去,“我是他的恋人,你又是什么?偷情对象?不敢摆在台面上,只能偷偷见面的小三。”

  “白月光,朱砂痣,心头好,刻在他胸口的最爱,执着很多年也放不下的人。”黎北晏挑眉,用最轻的声音,让哲西五雷轰顶,“满意了吗?替身。”

  “你在说什么?”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的光芒渐渐熄灭,哲西望着黎北晏,声音颤抖地,“谁是替身!”

  “你回去照照镜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割爱把从前贺琮给我的绝版漫画送你。”

  说完,黎北晏踹开安全通道的门,回应他之前发的火,门摔在墙上又倒回去,隔断他跟他的距离。

  他知道哲西是无辜的,知道他说的所有难听的话全是对的,知道现在自己成了电影里恶毒的前任,阴魂不散,但是爱情里有先后之分的话,也是他先来的。

  他十七岁那年就住进贺琮心里了。

  黎北晏放完狠话,转身从安全通道出来,那股提着的狠劲儿随着他一步步向房间靠拢,渐渐收敛散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笃定的,自信的,不可一世的语气,全都是他强撑着装出来的。

  他在门外深呼吸两次,换上轻松的表情打开门进去,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贺琮不在,陈秘书也看不到影子。

  刚刚还算热闹的屋子,现在没有一丝人气。

  黎北晏站在客厅中央,四周空空荡荡,仿佛同时有很多东西从空气里抽离出来,压着他不能顺利呼吸。

  他单手从发根往下抓了把头发,无助地攥在手心,低头给贺琮打电话,几秒后从听筒里传出已关机的提示音。

  “贺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黎北晏独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不断重复拨那串号码,整整一夜,对方都处在关机状态。

  就像贺琮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无论他怎么努力想抓住他,始终会有各种屏障阻隔。

  黎北晏一整晚都没有闭眼,天将将亮起黑夜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时候,外面下起雨。

  雨势太大了,隔着窗户都能听到雨水拍打玻璃的嘈杂声音。

  密密麻麻地砸在黎北晏心上,他双眼通红,皮肤暗淡无光,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的充电提示里收起,第一次想要站起来,因为腰以下的部位全部麻了,没有成功。

  黎北晏咬着嘴唇缓了一阵,等腿能动了,拿着伞打开门出去。

  他不想再继续等下去,开车去贺琮公司,在那里总能堵到人,实在不行,就冒着被贺瑾打个半死的风险,闯去贺家。

  一定要亲眼见到贺琮,黎北晏心里才有底。

  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因为下雨的关系,天空呈乌青色,昏暗得不像是早晨。

  黎北晏进不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只能靠边将车停在路边,他从副驾驶拿起伞打开,遮在头顶下车。

  地面积水严重,脚刚落地裤腿就被雨水打湿,黎北晏紧紧握着伞柄,才走了几步路,肩膀全湿了,颜色比周围更深。

  手机电量终于耗尽,在黎北晏掌心里发出最后一串微弱的提示音,然后关机黑屏。

  黎北晏把已经没用的电话放进大衣口袋里,手保持插兜的姿势,没有拿出来。

  从后面看他的背影,独自拿着伞在雨幕里前进,裤腿和上衣被雨水淋湿,毫不在乎的模样透着几分孤单。

  可人之所以感到孤独,并不是没有人关心,而是在乎的那个人没有给出关心罢了。

  在离公司大门还有一大段路要走时,开过来几辆黑色商务用车,停在公司门口,从里面走出几个穿着正式的员工。

  黎北晏抬起伞边,视野变得更开阔,于是他终于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贺琮,他被人群簇拥,旁边站着的人不是他。

  是哲西。

  昨天刚大言不惭向哲西宣示主权的黎北晏,身体忽然僵在大雨里。

  明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却又像分别站在地球两端,相距很远很远。

  黎北晏撑着伞走过去,贺琮看到他了,目光在他打湿的衣服上扫了一圈,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有员工认识黎北晏,默默退开给他让出路来,只有哲西,坚定地站在贺琮身边,没有挪动的意思。

  黎北晏不管他,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把视线分给贺琮外的任何人。

  “你要去哪儿?”

  贺琮哑声道:“机场。”

  很小的时候,黎北晏就在想,成年人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呢?他问过贺琮很多次,男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黎北晏听了都没有实感。

  成年人这三个字虚无缥缈,好像他一辈子都摸不着边界。

  只这一刻,黎北晏突然就明白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像是过马路之前认真左看右看,然后被飞机撞飞了。

  他想起贺瑾绑架他时,说过要安排贺琮和哲西带着贺念一起出国的话。

  想起每个人都在提醒他,贺琮恢复记忆后,事态会往比从前更难堪的方向发展。

  黎北晏偏偏要来撞南墙,他问:“贺琮,你是准备不要我了吗?”

  雨水被风吹得倾斜,变着角度往黎北晏身上砸。

  贺琮抬了抬眼皮,轻描淡写地说:“雨太大了,撑伞也没用。”

  “……”

  “我的意思是无所谓了。”

  黎北晏眨了眨熬得通红的眼睛,因为这句话,强忍许久的苦涩终于冲破理智,眼泪又混着雨水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