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问心
清虚宗主召出仙剑踏月,提剑便砍了出去,初阳君抬剑一挡。
清虚宗主怒道“让开,他便是那魔尊的传承者,你是眼瞎不成。”说着他抬手劈了一掌。
萧衍飞身挡了下来“仙长,这其中必有误会。”
清虚宗主冷笑一声,看着夜澜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误会,他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玉衡君,那一身的魔气你同我说是误会。”清虚宗主又看向初阳君“怎的,你还要包庇这魔头,他可是杀了你两位师兄。你上清千年清誉一朝被毁,你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穆玄清听着众人的话,往后退了两步,被东曦仙主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他听到了什么,师尊死了,是他抚渊杀的,开阳君也是他杀的,他的师弟便是那青冥魔尊的传承者,怎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穆玄清不相信的摇摇头,立时反驳道“不可能,我师弟不是。”
“怎的不是。”雾寒烟红着眼睛,玉衡君是她倾心之人如今被夜澜杀了连个尸身都没能留下,她恨不得将夜澜剥皮抽筋“你眼睛看不见,心也瞎了吗。”说着雾寒烟转身望向身后众人“诸位,今日不将这魔头挫骨扬灰,如何以慰玉衡、摇光、开阳三位仙君英灵,如何平我仙门之怒。”
众人纷纷附和“对,杀了他,杀了魔头”
穆玄清冲到初阳君身前跪下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二师叔,不是的,您从小看着抚渊长大,他若是那传承者怎可能一丝痕迹都没有,抚渊闭关的时候师尊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魔修修行、渡劫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若他有异样师尊又怎会察觉不到,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现在就测,现在就测,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我定将那魔头找出来,二师叔求您救救抚渊。”
清虚宗主走到穆玄清身边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愚蠢,事实摆在眼前,他便是那魔头还测什么,仙门谁人不知那传承者未觉醒前同常人无异,你们能看出什么。青冥那魔头生来便奸诈他选的继承人又哪里会是什么好人,他不过装模作样的叫你一声师兄,你便迷了心窍吗。玉衡君死于他手,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你看不见便觉得是我们这些前辈诬陷他不成。”
穆玄清充耳不闻,只是求着初阳君“二师叔,就一个时辰,您让我测一测,若抚渊是那魔头,我必定亲手了结他,若他不是呢,我不能看着他死啊,您向来疼他,就给我们一个时辰,求您了。”穆玄清不停的求他“二师叔,求您了,就一个时辰,抚渊不可能杀了师尊的,您让我测一测。求您了,求求您”
初阳君将穆玄清拉起来,一步一步向夜澜走去,清虚一个箭步拦在他身前,怒道“初阳君,你莫犯糊涂,魔修狡诈他杀了玉衡君和开阳君已是事实。你若护着他便是魔头同党,你上清可就要沦为仙门笑柄了。”
“仙长,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初阳君何时说要护着了,夜抚渊杀了他师兄,他不该去问个清楚。”东曦仙主走到初阳君身边冷笑一声“你自己的师尊师兄死在了青冥魔尊的手里时你不也喊天喊地的要报仇,如今初阳君不过想问夜抚渊几句话,就让你这般诋毁吗。”
清虚被气的脸色青白一片“东曦,我念你是个晚辈不愿与你计较,你别太过分。”
萧衍也跪倒初阳君同清虚身前求道“二长老,仙长,求您二位让玄清测一测,一个时辰而已,抚渊不会跑的。”
初阳君满眼悲凉的望着床上那浑身泛着死气的夜澜,这小娃娃是他们师兄妹五人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玉衡君更是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到了他身上,如今却被夜澜亲手杀了,该说造化弄人,还是世事无常。他也不相信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会是那魔尊的传承者,可如今……
片刻后,初阳君看向清虚“仙长,我上清两人惨死,于情于理我都该查明真相。”
初阳君此话一出,众人便知他的意思。一个时辰而已,既然他上清愿意等,他们这些没死人的仙门又有什么等不得的。
清虚重重哼了一声“好,就一个时辰,到时我看你们还怎么护着他。”
“慢着。”雾寒烟走到众人面前,怨恨的瞪着夜澜“初阳君,不论这夜抚渊是不是青冥魔尊的传承者他都亲手杀了玉衡君这无可辩解,我等断不可能就让他这么好好的等一个时辰。况且这穆玄清是他的是师兄,若到时他故意隐瞒真相又当如何。”
穆玄清立时道“我不会,雾阁主,你们可以看着我们,我不会耍一丝手段。”
“笑话。”雾寒烟走到穆玄清面前讥笑道“我等皆不懂扶乩之术,那结果是黑是白还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你若有心隐瞒,谁人能拆穿。”
初阳君沉声道“你待如何。”
“上问心台。”雾寒烟怨毒的盯着夜澜“若他熬过了三剑,我等便愿意相信穆玄清占卜的结果。”
上清门有个问心阵被仙门中人称为:断是明非问心台。传言上清门开山先祖是皇城里的廷尉,主理监审断案。上清门创立之初那先祖便在门中设了一座问心阵,旨在评断仙门中大奸大恶之人的是非善恶。
问心台上,问三剑,一剑问身,断诸身罪孽,二剑问心,断人心善恶,三剑问魂,断一生污秽。
从那问心阵设立至今,上过问心台修士的无一不是丧尽天良恶贯满盈,三剑过后几乎没有一人活着下来,偶有一两个命硬的也皆是灵息全摧经脉尽断,缠绵病榻一月便死了。
雾寒烟此话一出,仙门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万万没想到那温婉可人的凤栖阁主竟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初阳君眉心一沉正要反驳,清虚已高声道“雾阁主所言不错,这夜抚渊杀了我仙门名士玉衡君,开阳君,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合该上那问心台受三剑审判。”
清虚仙长都出了声附庸他的小仙门自是一呼百应,雾寒烟立刻伸手抓人,初阳君侧身去挡,被清虚一掌拦下“初阳君,我等已允你多等一个时辰,可这问心台,他夜抚渊非上不可。”
初阳君脸色冷的厉害,即便夜澜是那魔尊的传承者,杀的也是他上清的掌门、长老,如何处置也该他上清说了算,这清虚和雾寒烟如此做算是什么。
初阳君眉目一凛便要召仙剑,东曦仙主上前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初阳君心一沉,只能看着夜澜被众人拖上问心台。
夜澜像块破布般一动不动的任他们拖来拉去,脸上空洞一片,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能看到一片血色,那片血色里他一拳打穿了玉衡君的胸膛。
雾寒烟将人狠狠摔了出去,夜澜直挺挺的砸上了问心台,穆玄清听见声音,拿着盲杖扑倒他身边,摸着他脸低声唤人“抚渊,抚渊,你同师兄说句话。”还没说两句穆玄清便被揽月宗的弟子拉离了问心台。
清虚冷哼一声,飞身而起,召出踏月将它化成一尺宽,举剑便刺。那巨剑还未碰到夜澜便铮的被另一道金光击飞了出去。
清虚暴喝一声“东曦。”
东曦仙主提着伏羲仙剑凌空而立,轻笑道“仙长,这种体力活,还是留给我这年轻人好了。”语毕他又召出一柄巴掌长的金银小剑,那柄小剑在半空中噌噌长成七寸,啵的一声分出一金一银两把长剑,那两柄小剑便是与踏月、定河山齐名的追风、逐日。
仙门众人皆知,东曦仙主共有三把仙剑,一柄是他师尊所赠的伏羲,另外两柄是他早年游历所得的一对双剑。东曦仙主的追风、逐日并不常出,可一旦出了便表示他真正发怒了。
清虚虽是仙长,可修为比东曦仙主这辈还差了一个大境界,今日要杀这夜澜确实是他越俎代庖,可一想到他惨死的师尊师兄,他便恨不得将夜澜千刀万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越不越俎,代不代庖的。左右今日夜澜那小畜生也必死无疑,他暂且退一步。
东曦仙主抬手将伏羲剑送了出去,三柄仙剑相互缠绕一阵,成品字状散开。
“一剑问身,断诸身罪孽。”东曦仙主话音一落,追风嗖的射了出去,穿透了夜澜左侧的肩骨
追风的速度极快,夜澜被小剑带着向前飞了出去,鲜血在问心台上划了两米远,夜澜眼睛都不眨一下,闷哼一声吐了口血,那问心台沾染了鲜血,登时亮起莹白的光晕,三息过后那莹白的光晕一丝浑浊都没有。
东曦仙主讥笑一声“二剑问心,断人心善恶。”
逐日噗呲一声穿透了夜澜的右肩骨,夜澜被那剑带着又滑了回来,鲜血流了一地,问心台上又飘出了一股莹白的光晕依旧纯净的亮眼。
“三剑问魂,断一生污秽。”伏羲剑随着东曦仙主的声音刺进了夜澜的左侧腰,他弓着身,鲜血从他嘴里冒出来糊了一脸,腰侧的鲜血将他青白的衣袍染了个透。
清虚和雾寒烟立时皱眉喝道“东曦。”那三剑本该是一剑刺背,一剑刺心,一剑刺紫府元婴。
东曦仙主不在意的挥挥手“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射偏了。”说着他又指了指问心台上那三股久久不散的白色光晕“哟,那光晕怎的还没变浑浊。”东曦仙主侧头看向初阳君“二长老你家的问心台莫不是坏了吧。这小崽子可是大逆不道恶贯满盈,怎的那光亮的晃眼。”
“东曦,分明是你故意放水。”雾寒烟瞪着东曦,一双手都快将手里的帕子撕成两半。
穆玄清已扑到高台上将夜澜扶了起来,萧衍紧跟在他身后立时握住夜澜的手腕。穆玄清抖着手摸了摸夜澜的脸唤他“抚渊,抚渊,你怎么样?你说说话,别吓师兄。”
清虚看着问心台上的三人冷哼一声“就算那光没变又怎样,他杀人弑师乃是不争的事实,那一身的魔气也是事实,他便是那魔尊传承者。”
夜澜浑身是血,依旧不言不语,像是没了魂一般。穆玄清抬手擦了擦他的脸,站起身朗声道“诸位,我即刻扶乩卜卦,若我师弟是那魔尊传承者,我兄弟二人自当以死谢罪。”说着他又看向初阳君遥遥一拜“若不是,还请二师叔留抚渊一命。”
语毕,穆玄清从怀里掏出一枝扶桑木,盘腿坐下,口中念了一段咒文,那扶桑木枝凌空而立,微微抖了两下,缓缓的在问心台上动了起来,萧衍扶着夜澜半跪在穆玄清对面,双眼紧紧的盯着那树枝。
几息后,万里晴空传来轰隆一声,天道察觉到了有人窥伺已降下警示,穆玄清双目紧闭十指翻飞,口中咒语不停,鲜血自他的七窍流了出来,穆玄清双目骤睁难以置信的望着前方。还不等他说话,又生变故,夜澜身上魔气忽起,萧衍被一掌击飞了出去,下一刻他化掌为拳砰的击穿了穆玄清的腰腹。
穆玄清痛苦的哼了一声,反射性的低头往腰腹处看,随即眨了下眼,入眼是一片红色,他自十岁便眼盲的眼睛重新看到了颜色,他粗喘着气,缓缓抬头看向夜澜入目是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容格外的软糯可爱。
“玄清。”初阳君惊呼一声,飞身往高台而去。
夜澜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他师兄的名字,抬眼朝身前望过去,穆玄清抬手将他的眼睛遮住,又喘了一声,轻声说了一个字“不……”
咔嚓一道天雷劈在了穆玄清身上,瞬间将他化成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