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后来被招还的那位杜君毅,杜使君,对战局糜烂所承担的责任,也远比他要轻松的多,最多也就是任事不明,强制退养的结果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还在任上的帅臣来说,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全线大败的罪责必须有人出来承担。
而作为名义上总领全局的大本营,乃至作为幕府的接班人——监国,是不可能因此受到公开的处置,那是动摇国本的事情。
因此,这一切,也就只能有自己这些,居于前线运筹帷幄的使君们担待起来了,章玉吉作为首席帅臣的头等责任,也自然是彻底跑不掉了。
对于国朝来说,难道还有比他更足够分量的罪魁祸首么,
因此,他只能努力的自救。
不断的通过牢狱里送出去的消息,让家眷亲族门人们四处活动着,一边暗中沟通其他几位使君用以互相自辩。另一方面,则是拿出家族多年底蕴,所积累的财货珍宝和人脉关系,上下打点探寻着那一点点可能性。
只是作为败军之将,就算是曾经的家门显赫,也不能改变大多数人藏在无奈和无能为力的委婉说辞背后,那种避尤不及的避嫌态度。
这种令人无奈而绝望的回应,在半个多月后,终于得到了某种变化,却是来自当初的主战派和北人党中,被排除出北伐大业的某位大老。
需要在外部因素中找个足够分量的罪魁祸首,比如某个一直桀骜不驯的存在,来作为这次北伐失败整体开脱的理由之一,
只是对方举出的这个证据,也实在太过有些荒谬了,而且同样还要面对监国的质证和倒查。要是依他往常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那自己,举足轻重的身家前程去,为这种有些无稽之谈的事情背书。
但是现在,他已经自觉所日无多,那些亲族子弟,却是需要这个机会。
他望着外面自由的天光,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抓住这个唯一的契机。他已经没有多少时光和岁月,等待监国的愤怒逐渐消散,或是让大府重新想起他这个,一度还算得力的老臣。
反正只是表示出某种嫌疑的态度而已,后面的事情,自然还有人回去完成的。更何况,那些人也未必能够在回来,为自己自辩了。
...。。
依旧笼罩在某种温暖湿润气息中的广府,
从多年前的创伤中,好容易恢复过来的下层人们,努力的抓住这冬日里的最后一点凉爽气息,为自己的生计四处忙活着。
“好想。。好想啊。。”
女孩儿在床榻上抱着个硕大的枕头,打着滚儿。
努力感受着已经消散的气息残留和感触,回忆着曾经亲密无间的点点滴滴,在厮磨间追寻着某种籍慰和安心的感觉。
燃烧的大片火海和倾倒的宏伟残垣,那些极不愿意想起的血色记忆,披星戴月的在马背上颠簸,又辗转流落的岁月,各种记忆的残片,一点点的让她忍不住惊醒过来,又抱着刺痛不已的头,躲在被窝里小声的哭泣,
那段时间,也只有、只有那个温暖的怀抱,心跳和气息,才能让她远离这些可怖的纷扰。
但是,自从那个人走之后,随着夜晚独处的孤寂和失落,却是一点点的侵蚀着幼小的心灵。
只有依靠不停的日思夜想,与那人有关的点点滴滴,并由此产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境,多少能够有所平复女孩儿的焦虑与孤楚。
“好烦恼啊。。”
她再次娇吟了一声,像只虫子一般蠕动在拱起的被褥之中。
kxs51.com480章渐变4
青州,某段道路边上的临时营地,敲响了停工歇息的铁版
“今个儿的下饭盐菜。。来啦”
“有咸豇,醋芹、泡豆、辣干丝儿、渍萝卜皮,腌瓜条和海带干。。”
“分量有限,早来早得喽。。”
随着呼喊声,成队成队满身泥泞和尘土,正从劳作中放下工具,解散下来的人群,顿时一拥而入四面透风的饭棚,抓捧起一块块烤的热乎乎,软绵绵的薯块,再用木盘陶碗舀一勺子腌菜,就这么蹲座在火堆旁,稀里哗啦的囫囵就是一顿。
而作为日常巡视的巡视蔡元长,也沿着被清理了冰雪的过道,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些这些忙碌的身影,长长的突出一口烟气来。
然后他丝毫不避嫌的走到,满是呛人烟气的灶台前,拿个瓢子从有些浑浊的大锅里,舀了一勺子热水,慢慢喝下去暖了暖身子,又尝了尝块新烤出来的烘薯,吃了几口大盆子里的盐菜。却不由皱了皱眉头对从旁的人道,
“怎么沙子有点多的嗝人。。”
“就算是最低定量的供给。。”
“也要保证最基本的卫生.”
“不得犯浑偷懒。。”
“不然,惹出什么时疫,造成不必要的折损”
“乃至耽误了进度和工序。。”
“有的是人等着替换你等。。”
“是是。。”
负责火头的人,忙不住的点头道。
“小的一定加倍小心讲究。。”
蔡元长有看了眼正在用餐的人群,大多数已经吃完了配给的份额,正在三三两两的借助消食和休息的片刻,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儿,看起来虽然依然不乏疲色,但是总算是远离了面黄肌瘦的虚弱无力。
他们大多数人的生活和诉求,倒是极为简单,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道,残酷而艰难的冬季,能够苟得饱暖就已经相当令人暂且心满意足了,因此干起活来,倒也不会不肯卖力。
而对于蔡元长来说,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命运在这里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原本已经灰心不已,彻底放弃的梦想和机缘,似乎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现在已经是,负责军民一体管领的青州经略使府衙下,一名挂着推官头衔的幕僚了,虽然在这个经略使的名下,还寒酸简陋的很,根本没有像样的架构,而只有小猫两三只一般的文员从僚,在挂着各种名头做着一些杂事而已,。
但这对于他抱有的理念和擅长所学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也意味着经略使的理政班底,一切都是需要筚路蓝缕的从头开始,从无到有的逐一重新构建起来。
而他只要能够把握住机会,在这个过程中有足够的表现,发挥出更多的作用和价值来,作为协力的创建者之一,他总会得到更多的东西和机会的。
而自己跟随那位家中长辈多年,耳濡目染的东西,也总有所有用武之地了,所谓福建子蔡氏的家传所学,对此他并不缺少信念和决心。
如今,自己效力的那位故人,同样还兼有权两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