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才知道,在龙雀园的恳请之下江宁方面已经特准夺情,让副使辛稼轩回家乡准备筹办婚礼了。
而因为来自淮南境内的行营要求,在我的信使回到莱州湾值钱,作为军中第三号人物,赵隆前往淮南去处理和协调了。
北国朝廷也不甚安生,再度与那些残存胡马儿起了冲突,似乎打算一鼓作气将其清除驱逐干净,因此,无论是王贵,还是崔邦弼,都要按照预定的方略坐镇前沿,而进行某种战略牵制和战术骚扰的日常。
多少也影响了后续部队的集结和整备,因此增援的这些人马,也是主要来自就近密州、潍州和淄州抽空的防戍营,外加益都本阵的若干轻装直属团队。
此外,还随船带来了急需的火药铅子,各种标号的铸铁弹丸,备换的铳管等配件。
因此,短时间之内,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多事情,倒让我有些唏嘘。
而这一次作为辅佐他的军事主官,则是教导总监吴玠的到来。却是正如我所期盼的结果。在后续准备展开的藩兵联训协防制度中,训练这些传统的冷兵器部队,算是他拿手的事情了。
然后是对于几只后防部队的论功行赏,因为他们这次的表现,都很有些出乎我预期的水准。
宋公明所领的巨野营,以寡薄之兵而御十数倍之敌,坚守罗津港不失,即为前方拖住了敌人的重兵,又保证了后援登陆的跳板,居功之首当属第一,
因看起来又干又瘦老黑一个宋公明,难得咧开嘴笑的似乎就没有合过。
上下职衔各自就地升一阶,士卒给赏二十缗,巨野营番号依旧保留,但剩余人马回淮东休整补充之后,改编成前军第六营。
还有数百名蒙山军的俘虏,因为主动助战协守,免除配发矿山劳役改造的命运,特许在沿海地方安置为民户。
不过这也启发了我一件事情,就是对于那些孟山军俘虏的后续利用,完全可以以另一种形式,以这些归附的成员为基础,在淮东占据的沿海飞地里,重新武装和训练起来,作为对这些藩家的后续制约手段。
起码长期两者之间,是基本没有妥协的机会和可能性了。
方腊所在的清溪营,因为反应及时的得当,保全了有生力量而坚守在敌对势力的腹心,牵制了反乱的金藩几乎不得动弹;又在关键时候主动出击,发挥了内外呼应重要作用,因此居功其次;
同样提升为正战资序,保留清溪营的名号同时,给予行营右护军第八营的序列。相应的员额补充和人事变动,带到轮换回淮东完成。
刘琦及其随船的莱州团练援助得力,所部拟改编为海兵队三营,刘琦本人升为海兵副都监,待返回淮东后,再补齐兼职和人员配属,以莱州为驻防地;算是某种意义上遂了他的所请。
其他个人和团体的功赏自有一番铨叙,纪念章与功勋章,金钱与财物一一分发下去,基本是人人有份,而荣誉与实利兼得。
然后是例行在校场中,进行蚂蚁搬家式的群体节目:
让数十名功勋最著的将士,在众多同袍的围观和加油鼓劲之下,在指定的时限内,从堆积如山的财货中,竭尽全力抱拿走自己所能搬运的最大份额。
一时间欢声雷动,而士气高亢昂扬。
与此同时,金氏内部成员饮宴的小厅堂中,我却在会见一个访客。
“金氏罪人,还请大帅发落。。”
金哲几乎五体投地的从门口跪爬到了我面前。
“罪人。。”
我不由摇了摇头,
“你算是什么罪人啊,明明是有功之人啊。。”
“小人自有失察,以致事态不可收拾之过,因此也身负金氏一族的罪孽。。”
“你的心倒是很大啊。。”
我玩味的看着他道。
“那些人值得你这么做么。。”
“当然不值得。。”
他斩钉截铁的道,却是稍稍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小人毕竟是留着金氏的血脉。。”
“彼辈自有取死之道。。”
“小人只求宽赦少有牵连的无干族人。。”
“无干?,”
我冷笑起来。这不就和后世二战霓虹国,少数军国主义分子裹挟大多数,热爱和平的平民百姓一个调调的玩意么
“当初坐视其成的时候,可没有多少人敢说自己无干吧。。”
“金氏自然应当为此付出的代价。。”
他有些哀声道
“可其中随大流的从众之辈,还请大帅稍加宽免着个。。”
“小人既族人自当是竭力效赎。。定然务必让您满意的”
“既然这样啊”
听道这里,我倒是稍稍改变了一点看法和决定。
“那就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和决心吧。。”
显然,经过这些事之后,他依旧是那个识时务,又顾念旧情而始终放不下的金哲。
而在淮东军大部撤离之后,我也需要一个有所污点而更利于掌控的对象,来在台面上联盟的权力架构之中,稍微制衡一下这次出了大力的裴成吉,让他不至于在时候变的得意忘形起来。
虽然他一直表现的足够卑微和可以信赖的姿态,但是通过合理的制约和平衡手段,不给潜在附庸和外围势力,各种可能之声野心或是其他不必要想法的环境和机会;乃至长久的保全、维护这种从属关系和利益纽带,才是一个善于经营和驾驭人事,比较合格的上位者,所应该做到的事情。
....。
与此同时,金哲的身体也慢慢的松垮下来,那位的口气总算有所松动,他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下地来,却是已经汗湿夹背了。
光是敢于与淮镇为敌的富氏和蒲氏的结局和下场,已经足以让他惊醒和戒惧了,现在总算为族人保住了一线生机,让他又悲哀又庆幸。
藩家内部传统意义上剥夺身份和流放的处置,显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对方既然把处置权交给了他,那也意味着他必须用更加坚决而激烈的手段,与过往决裂和割断联系,来表明态度和立场。甚至有些事情,都必须他亲手去做才行。
因此在当天的晚上,当表情麻木的金哲,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从家族的祠堂里走出来之后,他变成了没有了父兄的孤家寡人,也是主支唯一的成年男性了。
大概还有数百名家族成员及其亲眷,会被剥夺一切而送到淮东去充为奴役。这就是金氏得以保全的代价。
既然下定决心卖身投靠,仰仗外力来上位,那就不妨做的更多更彻底一些,将这件事情更大的利益化,来威慑人心和服众好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娶亲,然后马上生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