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抚淤青 烤糖 4634 汉字|4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2章

  ◎眼泪随之发了疯般如暴雨坠落。◎

  秦意浓突然感受到他并起的手指所落在的位置,忙要挣扎:“我确实要去,我肚子疼。”

  他却没用什么力气就轻松将她手腕反拧到她身后:“你真肚子疼不会这么平静,而且以你的处事习惯,肚子不太疼的情况下,你会忍耐到去餐厅用洗手间。”

  “秦倔,说谎的惯犯,”晋聿拧着她,淡淡提醒她,“再挣扎,我会弄疼你。”

  秦意浓头皮迅速发麻到手臂,识趣闭上嘴,放弃挣扎。

  晋聿感受到了她剧烈慌乱的急切心跳。

  他垂眸看她,对视到的却是她平淡的眸光。

  晋聿问:“秦意浓,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哭出来吗?”

  秦意浓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此时他们正在洗手间门口,晋聿不会吻她。

  但她错估了他心血来潮的兴致,她被他单手抱到转角茶水间,被他放在茶桌高台上,被他抬起了下巴。

  她每一次想挣脱他,都换来他更牢固的束缚。

  “秦倔,”晋聿站在她两腿之间垂眸看她,拇指在她唇间揉动,“需要我再教你怎么接吻吗?”

  秦意心慌撩乱地别开脸,令他手指挪到她唇角,僵硬地开口,声音涩滞:“晋先生,戴安娜在等我。”

  她说完这句话,晋聿放在她唇角的拇指陡然移动放在她齿之间,她条件反射向后仰头抬舌躲避他手指,却正好擦着他指腹舔舐过去。

  酒精的辛辣刺激了她的舌,她口腔僵住,立即要去推开他手,他却忽然按住她后脑,食中两指强硬地挤进她嘴里勾她的舌。

  秦意浓讨厌这种感觉,抬脚去踢他,但他早有准备让她紧贴着他无法踢他。

  她眼泪快要被逼出来,晋聿忽然吻了上来,是这么久以来最强势的吻,风卷残云般肆虐掠夺,她想躲想挣扎,却全然没有办法,他扭着她两只手反剪在身后,不断地挤压她吞噬她,即便她想快点结束主动回应他,下一秒却又完全被他占据主导权肆意欺负她。

  分不清过了多久,直至她口腔里感受到泪湿的咸,他才放开她。

  放开她以后,他却也没说话,仍按着她双手不许她动,压抑着沉重的喘息看她。

  秦意浓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咬着嘴唇用力控制眼泪不要再掉下来,他却连她咬嘴唇也不许,伸手过来拨开她唇。

  骤然爆发,她一口朝他虎口咬过去,死死咬住不松嘴,眼泪随之发了疯般如暴雨坠落。

  晋聿拥了上来,他手掌放在她背上轻轻地抚着,仿佛他是个没有痛觉的人,虎口好似一点疼痛都没有。

  他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地哄:“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秦意浓慢慢松了嘴,口腔里的血锈味让她整个人变得呆滞,感受到他的真正意图,她绷紧的全身渐渐松懈下来,额头抵住他胸膛,任由透明雨滴在脸上成行落下,抽噎哭泣。

  夏时衍的母亲,夏流萤女士,她长得真的太像她了。

  像到她在那一瞬间觉得夏女士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夏女士有一个与她同岁的女儿,可在夏女士看到她的瞬间,她还是妄想了夏女士有没有可能也在认为她是她女儿。

  哪怕她看到夏女士的泪光,明白夏女士把她当作了夏卿,她还是做了这样的妄想。

  她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她真正情绪的。

  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吧,她想,他能让那么多人怕他,能在短期内迅速拓展海外市场商业版图,拥有笼络人心把控局势的智者能力,他是天生的引导者。

  过很久,秦意浓渐渐平静下来,从他怀抱里退出来,用纸巾擦净脸,徐徐地轻声说:“我不是孤儿,我有父母,我没有误以为夏女士是我母亲,我只是最近和家里有一点矛盾,所以在看到相像的长辈时,情绪有一点不稳定。”

  她缓缓抬头,真诚说:“晋先生,您误会了,但谢谢您让我哭出来。”

  晋聿垂眼看她,手掌轻柔地摩挲她后颈,没说话。

  秦意浓被看得慢慢心虚低下头,视线划过他衬衫看到一团湿,发觉是被她哭脏的,她立刻拿出纸巾为他吸衣服上的泪湿水痕:“抱歉弄脏了您衣服。”

  晋聿拂开她手,淡道:“没事。”

  秦意浓看他没生气,刚如释重负地松了半口气,旋即又看到他虎口的血,再次用纸巾按住他虎口:“对不起晋先生,我把您……您疼吗?”

  她第一晚时就咬过他虎口,前些天咬过他肩膀,今天又一次咬了他虎口,做错事后让她心慌心虚还很后怕。

  晋聿低眸看她,沉默须臾,淡淡抛出一个字:“疼。”

  秦意浓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用力抿唇。

  他收紧她腰压向他:“打算怎么办?”

  感受到了他的暗示,秦意浓为自己做心理工作,逐渐伸出手去搂他腰,抬眼轻声问:“晋先生,晚上我赔给您,行吗?”

  晋聿沉默地对视她眼底的虚假和她灵魂里长出的反骨。

  他看得出从她的解释到她的殷勤讨好都是假的,只有道歉与感谢出自真诚。

  大约只有沈沐琛与她沟通时,能够让她真正的服软。

  但如果她刚刚情绪不稳定并非是因为她说出的理由,还能是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她像是从出生起就披霜带露的赶路人,周围的风霜与寒露都无情地挤压着她,她努力日夜兼程,也才走到这里。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晋聿搂她腰将她带下高台,拿起茶椅上的包递给她:“再问你一遍,真的肚子疼?”

  “……不疼。对不起晋先生。”

  “你很习惯道歉。”是问句,但晋聿以陈述句说出来。

  秦意浓轻“嗯”了一声,因为哭过,心里还没有筑起高高的城墙,解释说:“因为小时候不道歉,会没有饭吃。”

  晋聿突然停了步。

  秦意浓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或是又想翻什么旧账弄她,忙转移话题问:“晋先生怎么知道茶水间在这边?”

  凝了她片刻,晋聿未再询问,牵她手走向电梯,指腹细细地揉她跳动不稳的手心:“看过师母的设计图。”

  夏流萤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那晚着凉感冒还没完全好,刚刚又情绪起伏大,此时亚麻衣服都起了皱,她握着一杯温水,双目空洞地看着空气。

  甜点是夏女士做的,夏时衍去桌边收拾掉到过地上的甜点,瞥见托盘边缘有几根长发,他凝眸回忆刚刚发生的事,记起是晋聿将托盘放到这里的,其含义不言而喻。

  “为什么情绪起伏这么大,”夏时衍走到母亲身边坐下,向后靠着沙发背,在母亲背上拍了拍,“只看一眼就认定她是您女儿?”

  “直觉,儿子,”夏流萤轻声说,“就像你在外面创业却借口在环球旅行时候一样,妈就是会感应得到你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很慌。卿卿虽然在外面不回家,妈也能感应得到她平安,心里没有慌乱。”是骨血里的羁绊。

  而夏叶繁……母亲曾经确实端详着夏叶繁说过,好鬼怪,好鬼怪,真系好怪啲啵,一啲都唔似喔。

  母亲认为夏叶繁的性情完全不像她与江初。

  夏流萤转过来问夏时衍:“你在见到她以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夏时衍无奈:“我没见过她的时候就怀疑了,结果不是被我爸给踢出群了吗?”

  夏流萤说不出话来,她记得夏时衍在群里问得很随意,夏叶繁还跑出来笑话过哥哥。

  “跟您说一声,晋聿留了秦意浓的头发,”夏时衍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氧气瓶,安上面罩递给母亲,“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估计他之前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取了样本做了对比知道结果了,可能早在跟我爸打球的时候取的样,也或许是你去他办公室找他的那次。是,或者不是,他知道,而且希望我们验清楚。”

  说到这里,夏时衍稍停,体贴问:“夏总您先吸会儿氧?”

  夏流萤呼吸滞了滞,声音沙哑地推开他:“你那里都是空的,给我干什么。”

  “这里真有,”夏时衍笑着塞进她手里,“刚打开的,您吸一会。”

  做儿子的,他知道此时母亲的心里会有多难受,只能用笑来放松气氛,他若也沉重,这事会变更难。

  夏流萤深呼吸了一会,没感觉出呼吸舒畅和放松,还是有一口气闷在心里面。

  夏时衍没打扰她,坐回到办公桌后继续工作。

  时衍科技周五晚上没有加班的习惯,其他楼层的灯光慢慢灭去,独留下这一层这一间的灯光还亮着。

  里面母子俩的身影都未曾动过,仿佛两块正停在悬崖边上的圆石,稍微一丁点风吹雨动都会将他们吹到崖下。

  “想好了吗?”夏时衍从电脑上抬起头,出声问:“我现在把样本送我爸实验室去,还是等他回来?但这不仅仅是眼前的事,如果结果接近百分之百,在国外的夏叶繁怎么办,您考虑清楚。我跟秦意浓相处的这些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能感觉到她脾气很倔,可能不像你以为的,很容易就将她认回来。就算认回来,或许还隔着心。”

  夏流萤的目光落进空无的时间里,怔怔无神,时间是锋利的刀,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去哪一个,她都很疼,刺耳的耳鸣还在不断催促她快割掉。

  许久,夏流萤哽咽说:“你打电话问问他怎么保存样本,等他回来让他亲自验。如果是,让卿卿回来见妹妹,你去接沈沐琛他爸来一趟,沈老看着她长大的,有她信任的人在,她会好受点。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和小繁父母谈过以后,再和小繁说。如果不是,我去陪小繁一段时间……她最近心情不好,哭得厉害,我们以后谁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那孩子。”

  夏时衍大体知道如何保存,为母亲擦了眼泪后,还是给父亲打了电话过去询问。

  外公夏国轩去世后,外婆白若云搬回了港市,住在半山腰闭关写作,写外公写母亲与他们小辈的故事,父亲去找外婆还没回来。

  江初刚听完夏时衍的转述,却是立即道:“我现在就定航班回去,夜里到家,凌晨就可以出结果。”

  夏时衍挂断电话扶起母亲:“我记得方姨这两个月晚上回去陪儿子不住在家里了是吧,我让小姨来陪您?晚上八点我有个饭局,不能陪您等爸,您自己可以吗?”

  夏流萤自己站稳,心里虽是焦灼,但深呼吸后面上恢复她的冷静:“妈没事,你忙你的。”

  晋聿专用的餐厅里,戴安娜的主食是海鲜炒面,正在别扭地用筷子狂炫,炒面黑糊糊油汪汪香喷喷,是她回国后特别喜欢的食物之一。

  秦意浓主食是担担面,竹笟篱捞出沸水中的面条,红油酱汁肉臊子多加的菠菜芽菜和鲜香麻的辣椒油,吃得她脸颊红润浑身热乎乎,她刚走出时衍科技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红,现在已经完全消肿。

  晋聿不吃主食,只简单吃两口旋转桌上的小菜,里海鲟鱼的鱼子酱偏咸,他吃得少,橡树根底的黑松露是母猪靠嗅觉寻到的,他嫌弃,鹅肝入口即化口感却软绵绵,他不喜欢,只挑剔得吃了点三分熟的西冷牛排。他自小在吃饭方面就挑剔麻烦,老夫人常常一边跟他怄气,一边世界各地给他找厨师。

  吃了一会儿,戴安娜先放下筷子,饱饱地摸着肚子说:“撑撑。”

  秦意浓还没吃完,她今天格外的饿,胃里很空很空,尤其见过夏流萤女士哭过以后,又被晋聿亲得精疲力倦,只想不断往肚子里填东西,总是不满足。

  看了一眼戴安娜其实只吃掉一半不到的炒面,又看自己快吃完但还没吃饱的担担面,暗暗叹息戴安娜食量好小,劝自己吃完这一顿还有下一顿,应该放下筷子了。

  晋聿忽然说:“我还没吃完,再陪我吃会。”

  戴安娜立即说:“我不陪。”

  晋聿:“没说你。”

  秦意浓立即提起差一点要放下的筷子,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在晋聿面前矜持少吃,小声问戴安娜炒面好吃吗。

  戴安娜不明白这中间的迂回,用力点头说:“号吃。”

  然后就没了下文。

  晋聿将秦意浓脸上的无奈收入眼底,按铃叫经理,对讲说让四川厨师再上一份炒面,秦意浓见状忙把戴安娜的那盘放到自己面前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阻止晋聿再要一份新的。

  戴安娜过了两分钟才看明白是什么意思,十分惊异:“泥害能吃?”

  秦意浓已经吃了,虽然为自己的食量有一点羞赧,但平静点头:“还可以吃。”

  “哇,”戴安娜扑了过来,抱着她手臂摸她,“难怪你身材这么好!”

  秦意浓反应了几秒,意识到戴安娜的审美和国内不同,又想起晋聿也说过她不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晋聿可能和戴安娜是同样的审美。

  “金鱼!”戴安娜朝晋聿问了过来,“秦的身材是不是很好?”

  秦意浓不自然地低头吃面。

  晋聿微有不悦:“不礼貌,戴安娜。”

  戴安娜不解,但她知道该听晋聿的,扭头就跟秦意浓道歉:“对不起,秦—意—浓。”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秦意浓的名字,音调发音竟然完全说对了。

  秦意浓惊讶地笑:“你怎么都说对了?”

  她很惊讶,但更惊喜,她笑意从嘴角荡漾开,完全蔓延至她的眼睛里,眸光在水晶灯下闪烁出亮盈盈的星光,仿佛积了厚重灰尘的璀璨宝石被人在偶然间擦亮。

  时隔许久,平时清冷没有神采的面容再一次在晋聿面前展现出了她的生动,晋聿静静地看着她。

  戴安娜被秦意浓的绚烂笑容惊艳得好久才回神,脱口说:“OhmyGod!Youlooktrulybeautifulwhenyousmile!”

  秦意浓失笑着向晋聿看过去,正对上晋聿深不见底的深邃目光,她瞬间收了笑,扭头看回戴安娜:“安秘书教的吗?”

  戴安娜正要说是“金鱼教的”,话没说出来,忽然想起她手机里拍摄了软木画,翻出手机来跟秦意浓分享她的感受,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作品,很像是另一种类型的雕塑。

  秦意浓和戴安娜聊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秦意浓不知不觉吃了一碗担担面又吃光了戴安娜的炒面,最后她放下筷子后意犹未尽地又吃了块红丝绒蛋糕。

  安知行愿意花时间教戴安娜怎么说对她名字,戴安娜又愿意花时间向安知行学习怎样说对她名字,她虽然从来不表达,但她喜欢被这样不经意的重视,心情很好。

  直至她彻底吃完双手离开桌子,晋聿才跟着放下筷子。

  “我想和她睡,”戴安娜没聊够非遗,秦意浓比沈沐琛耐心,懂得比沈沐琛多,还比沈沐琛喜欢她,她喜欢跟秦意浓说话,搂着秦意浓对晋聿说,“我们去你家睡。”

  晋聿招手叫罗泉送戴安娜回去,淡道:“我家没客卫,你不方便。”

  “Why……对不起,你大房子怎么会没客卫?泥说谎,泥不喜欢我吗?”

  戴安娜急凶凶的,她一急就好像要咬人。晋聿眸色变沉,掌心落在她发顶,施力按压,仿佛在控制安抚一只失控的大型犬。戴安娜激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依赖地蹭了蹭他掌心。

  “因为不想任何人进入我家,”晋聿收回手,接过秦意浓主动递来的湿巾擦拭,“所以没有客卫,也没有客房。戴安娜,乖一点,回去找外婆。”

  夜深人静时,戴安娜被罗泉送回晋家老宅,秦意浓被晋聿带回恒湾壹号苑。

  到了家,晋聿让她先去洗澡,另外对她说了句洗好不用穿内衣裤,他去书房接电话。

  今晚注定是个漫长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