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生活就是一个七日接着又一个七日(大结局)
萧烨和吴单回国参加大山和董洁的婚礼。
去国几年,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回国。
不论如何,最特殊的日子里,承了兄妹俩天大的人情,便是到了国外,安顿、继续深造包括工作方面,董洁都曾关照国外的朋友多方打点。
有这样的朋友,是幸运,也该一生为之珍惜。她的婚礼,他们当然不可以错过。
吴单的家人还是没办法接受儿子的感情,吴亚楠嫁人了,对方自己做些生意,经济上也还可以,但两个人的感情一般般。
好消息是,萧烨的父母接纳了他们。
萧烨上面有一个年长他几岁的兄长,早早为二老添了孙子。老话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虽然萧父萧母理解不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儿,为什么儿子独独爱上一个同性的男孩儿呢?可是他们知道时这两人在国外已经结婚了,儿子远隔重洋抓不着摸不着,想找他算账,也不是那么方便的。待两个老人冷静下来,想到儿子因为这样一份与众不同的感情,必然也受了不少折磨,还要面对旁人的冷眼,想来想去忍不住又心疼起儿子来。再后来,萧烨找个时间,把两位老人接到国外小住了些日子,亲眼看到那两个人过着平静且幸福的小日子,慢慢的,老人的态度也就松动了。
萧烨和吴单暂时还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他们计划在国外再呆个几年。有了第一次回国,这之后,只要时间允许,几乎每年两人都要抽时间回来住上几天,会会朋友,见见家人。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从好的一面说,越来越多的人对同性相恋抱有一种宽容的态度,同性恋,再也不是精神病的一种,也没人再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羞愧的自杀了。
从坏的一面说,性开放之风由海外吹来并且在国内盛行,人们可以轻易地在这个时代里找到性,获得生理的发泄。有人说,当性爱走出神圣的光环时,人类的文明前进了一大步。对此,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不管是哪种观点,时代的脚步仍旧在向前走。
做了父亲的于乐江,身上越发添了沉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手上开始长年套着一串佛珠,和人说话仿佛添了无穷无尽的耐性,不急不躁,可以和你谈时事,谈政治,谈天气……他甚至会兴致勃勃地和小孩子下一盘飞行棋。
董洁问他是否信佛?
于乐江就笑笑,举举佛珠道:佛家说人有累世轮回,生为凡人,需世世苦于轮回。小洁,我倒不觉得轮回是件苦事,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早点认识……
有时候,暗恋会固定成一种心情。甚至记不得当时为什么喜欢上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坦然的走出这种感情——只是知道喜欢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董洁俏皮回道:你一个人把儿子带的那么好,真是位好父亲,嗯,如果真有来生,我做你的女儿可好?
婚后的董洁,在旁人眼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化。
生活中依然是倍受大山的宠爱,事业亦一如既往的顺利。
公司的成衣订制这块得到了长足发展。在二十一世纪最初的几年里,中国女性对于服装诉求的最高境界就是穿出个性,最好是独一无二。“标新立异”成为现代女性对服装需求的最重要的元素。另一方面,随着APEC会议的举行,唐装走俏全球,而在董洁的努力下,汉服,以及带有各种中国元素的服装亦在国际市场走俏,中国服装在全世界受到瞩目。
曹浩然的网游公司搭上了时代顺风车,自主开发游戏、做国外游戏代理,钱途一片光明。董洁每年都能从中分得不菲的红利,她把这些钱全部投进基金会,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
大山的事业越发成功了。
服装业之外,房地产开发使得他又一次成为大众的焦点。
董洁对这个行业所知不多,但是北京城在对外扩张中,哪些个著名项目或者上好的开发地段她大体是知道的,这点子先知,对公司的宏观发展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况且,上海方面,早些年拿到手的土地,早已经炽手可热,成为暴利的代名词,不管是独自开发还是同人合作。
二十一世纪的前几年,房地产的飞速发展,造就了大山在财富上的另一个传奇。
一次接受采访,当别人问他如何评价自身的成功,以及“成功的奥秘是什么”时,大山的一句话,被当作标题被众多媒体竞相转载,他说:有钱难买少年贫。
专家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这是经历过生活磨难的人才会说出的至理名言!
贫穷,能促人坚强。其实人生早一些经受磨难困苦是好事,它会使人思考人生,面对人生的种种境遇,能承受担当,倘若知难而进,奋发有力,就可能一举成功,创出奇迹成为人生的强者,走出辉煌的人生之路。
私下里,大山却与董洁透露:二十多年的从商经历,他越来越有种感觉,自己只是商人,也只能是个商人,所谓办实事,往往是有心无力。便是他主动把房价降低,直接受益人不过是炒房一族,他们数套数套的买,老百姓根本不能从中得到实惠。经济适用房建了几栋,不过是杯水车薪。没办法,中国人太多了,最终得到帮助的人,永远是沧海一粟。
于是觉得,日子要糊涂些过。他的书房正中央手书四个大字“难得糊涂”,古人的名言,今人仍能从中得到真髓。
东方元素集团旗下农产品公司的规模、品牌和口碑都做出来了,全国各地许多农民直接从中受益,这是大山最有成就感的一项事业。
相对于和那些生活水准高的白领金领、和高高在上的政商界名人打交道,大山更喜欢亲近自然,亲近那些有着浓浓乡土气的农民。每次下乡,他都是一副普通农家打扮,甚至亲自到大棚里参加劳作。他喜欢那种纯粹体力劳动后的疲累,和新鲜的疏菜水果气息。
在大山看来,生活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只是想在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上,从容的面对生活和生活中可能有的波折。而董洁喜欢返朴归真,她说,自己是个普通人,也乐于过最普通的生活,但是,必须是在经历各种人生体验后的自我选择,而不是被生活所选择,只能做个普通人。
所以,两人倒有志一同,都喜欢下乡,在劳动中畅快淋漓的出汗。
他们来自农家,最终又回归农家,一来一回,改变的是生活,和心态。
大山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这个世界,其实每一个人都是有价的,只不过是多少之别。
他不置可否。
什么样的人,认可什么样的价值观,连个人的自尊、感情都可以摆到天平上称斤论两,嘴里振振有辞,说着似是而非的道理,是在自欺还是在欺人?功利社会,一切都与金钱有关系,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堕落?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他喜欢那个在人前光芒四射的女孩子,更加喜欢她回归生活娴静淡雅的一面。他愿意有这样的人与自己分享生活中的一切甘苦成败,尤其是愿意有这样一位看透生活而又热爱它的人与自己共渡后半生。
生命的最大意义正在于它的短暂同转瞬易逝,否则也便失去了拼搏成就的美好骄傲。所有的权力,金钱,爱情,地位,都只有在恒久时间的衬托反差之下才能显得弥足珍贵。成功,不是水泥丛林中的高高在上,和走在时尚前沿用高科技武装生活,而是心灵上实实在在的满足和富裕。
董洁非常认可这种心态,但自我检讨,觉得同许多的普通人相比,还是染上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习惯。
几乎不吃路边摊的食物,小饭店也不肯去,因为担心不太卫生。不过也并不常去大的饭店,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朋友的哥哥在有名的大饭店做餐厅经理,靠着关系,曾经在暑假时去打过短工,回来时告诉她们说:一天早晨外面下了一阵雨,她刚到厨房,便拿了一块抹布擦去鞋面溅上的泥点,然后就亲眼看到上菜的师傅拿起同一块抹布,擦了盘边把菜端出去——大饭店是这样子的,不会满满一大盘像路边小店一样实惠,只堆在盘心一点。
然后大家展开热烈的讨论,结论是:出外吃东西,也就是一个眼不见为净,真的是不能多想,否则会吃不下饭的。
所以,董洁喜欢在家里吃,也喜欢亲自动手做吃的。
整治出一大家人的饭菜会很辛苦,但如果只做她和大山两人份的,并不那么麻烦,况且最让她不喜欢的饭后收拾部分,也可以交给别人做。有时候也会自己亲自动手收拾,如果时间太晚,或者李阿姨等人有事情忙,或者只是单纯的想顺手多做些事的时候。
放一盆水,倒进洗洁精,用抹布一只只碗盘擦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用流动的水一一冲洗后抹净,放进碗橱——这样简单的行为,抱着认真的态度去做,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厌烦。
当感情久远了变成爱情,爱情久远后变成了亲情,当亲情久远了变成了习惯,当习惯久远了就变成了身体发肤的一部分。
然后就真的是再也分不开了。
董洁安安心心的在农场里,做着贤惠的小妻子,过着平淡的日子,也体味着平常生活的幸福和快乐。
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也有重生为人的离奇经历。
可是,上辈子在青春年华,对感情犹自懵懂的时候突遭意外,然后重生,没有过多么深刻的人生阅历,也就谈不上智者的体验和领悟。偶尔想一想,前二十多年的经历,甚至不及重生后十分之一的坎坷和精彩。
这二十多年经历很多,但因为大山一直在身边,董洁更多时候充当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她想她比一般人的感情,或者还要丰富,或者就比较淡漠,端看说的是哪一方面了。
但无论如何,她很幸福,这是真的。
以后也会继续幸福下去。
在这个天长地久、沧海桑田都只是随口哼哼打发时间的滥情年代,像是沧海一栗中的奇迹,平凡又幸福的生活着。
和哥哥一起。
手牵着手,幸福下去。
人生其中一种幸福是遇见一个爱自己的人,这是很不容易的;
人生另外一种幸福是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这同样也不容易;
人生中最大的幸福是彼此相爱的人能相守,这是生命的奇迹……
番外一 初为人母的幸福生活(一)
大山和董洁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结婚了,董洁曾经有个心愿,就是怀个跨世纪的宝宝。
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唐老爷子在农场长住,每日里空闲下来,和韩父下下棋,去暖室里劳作一会儿,和几个上门拜访的老友或是早年的下属说说话,日子过的悠闲自在。丁老爷子和陈老爷子一年中一定有大半年住在这边,几个老人家作伴,虽是岁月不饶人,年纪渐长,让大山和董洁安慰的是,身体倒还都算是硬朗。
唐峰大了,每日里忙着上学,不在跟前,老人们喜欢小孩子,嘴里不说,却是一直都眼巴巴盼着能早日听到大山和董洁的好消息。
大山知道,新的小生命的降生,将给几位老人家带来多么大的欢喜,他年将而立,也盼着早点做父亲。可是天不从人愿,还不敢露出丁点着急的意思,以免给董洁心理上造成压力。
在盼望和失望中,二零零年过去了,终于,二零零一年的夏天,一个新的小生命在董洁腹中着床孕育。
这个好消息让老人家欢喜异常,初为人父母的小夫妻更是沉浸在幸福中。
这天,大山晚上有饭局,提前打了电话,说是要晚点回来,董洁照例在电话里叮嘱要他少喝酒,不可空腹喝酒,等等。大山的应酬极多,亲自出席的却不算多,到了他这份上,寻常的应酬他已经不需亲自出面,便是前去,常常也是露个面,稍做停留,即可提前告退离开。
董洁自怀孕后,便被长辈们三令五申,不许她往人多的地方去,要她小心将养身体。大山也是担心的紧,他们两个跨过那条线好几年了,早先倒也小心仔细着,生怕一个不当心有了孩子,那就是一桩丑闻了。但是结婚到现在两年多了,老人们已经由旁敲侧击到一再追问,大家都盼着早日听到他们俩的好消息。现如今真的有了,大山比谁都紧张。
这两年董洁身体有所好转是事实,但比起常人,却是不及。经年体弱,兼且出了一些事故,她又是那般稀有的血型,大山是很怕有意外发生的。
所以自怀孕后,就不准她陪自己出面应酬了。
晚饭后,陪着长辈们说了会儿话,董洁便回房休息。
下半晌睡的有点多,这时候就睡不着,于是关了房间的大灯,单留着床前一盏小灯,放一首舒缓的轻音乐,抱着枕头伏在床上小憩。
大山九点多回到家。进屋时特意把脚步放轻,发现董洁趴在床上,正打算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却不料她突然回过头,嘴里发出一个响声,小小惊了他一跳,然后自个儿笑开了,滚进他怀里,仰头笑呵呵问:“哥,有没有吓你一跳?”
大山坐到床前揽起她,拧拧她挺翘的鼻子,轻声责备道:“调皮!”
搂着她亲她的脸颊耳朵,怀里温软的人体,让他觉得安心又踏实,蹭了好一会儿,摸摸她毫无睡意清亮亮的眼睛,道:“这么晚了,还没睡么?以后我回的晚,你就别等我了,好好休息,嗯?”
“反正我没有什么事,等等也没有什么关系,白天睡的多,晚上也睡不着。倒是你,总是这么忙,才要注意身体。”董洁嗅嗅他身上,酒味淡的微不可闻:“喝酒了?”
“喝了一点。”大山举起衣袖闻闻,担心道:“酒味重不重?我去冲个凉。”
睡衣睡袍已经预备好了,洗完澡后换上,大山对着镜子揩干头发,忍不住想微笑。晚上回来,进门就能看到董洁微笑着迎接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温暖。
董洁在阳台的花架上摆弄花草,听到大山的脚步声,回头招手笑道:“哥,你看,这两株兰花都开了,你来闻闻,是不是很香?”
大山低头深呼吸了一口,“嗯,很香。”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太晚了,你得休息了,明天我陪你到花圃再挑几盆花回来。”
“你明天不上班了?”
“不去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的文件我带回来了,明天在家陪你。”大山把她在床上安置好,“乖,闭上眼睛睡觉,我看一下这几份文件……”
他把手盖到她眼睛上,董洁移动下身体,更近的偎近他,顺从的合眼休息,嘴里喃喃叮嘱道:“别熬的太晚……”
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放到床头柜上,大山看看表,轻吁了口气。身畔,董洁鼻息细细,正在熟睡中。
大山放轻动作,往下躺了躺,小心把董洁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干干净净一张素颜。
脸色带了些熟睡后自然的晕红,长而黑的眼睫毛安静地伏着,眉目清淡像是一幅浅淡的水墨山水画一般,唇角微启,形成一个浅笑的弧度。
这是他最爱的一张脸,非常的熟悉,熟悉到闭了眼,就可以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清楚的描绘出来。很喜欢,喜欢到心疼。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他不是一个喜欢将感情外露的人,自幼失父,要把对父亲的渴望埋在心里,因为母亲已经很难过已经很辛苦,所以他要懂事,也就养成了凡事微笑的习惯,微笑着,把所有的不如意不开心压在心里,再后来,独力支撑起一个家,然后接触商场,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他必须尽最大可能把一切做到最好。
就只有在这个陪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女孩儿面前,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放松,他们一起哭过笑过,一起苦过难过,所以一想起她来,就想微笑。
如今社会越来越开放,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也面对过许多美色的诱惑。他承认别人的美,不过他却从没有动心。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太多了,要是沉迷于美色色欲,一生都忙不过来,而且最后只会得到空虚,他愿意将自己的心保护起来,去为一个人着迷,只为她一个人动心……
董洁睡得迷迷糊糊,脸颊嘴唇上被亲吻,那种柔软的呵护的感觉让她醒了过来,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
“我睡了么?现在几点钟了?”她揉揉眼,撑着身体要起来。
大山伸手阻止她,“十一点半多点,我吵醒你了?接着睡,我也要睡了。”
董洁稍微振作下精神,“哥,你饿不饿?厨房里有粥。”每回他应酬回来,除非稍做休息就上床睡觉,否则董洁都要给他准备些东西吃。他在外面应酬,菜式再丰盛,吃进肚的也没多少,大山的胃不太好,儿时清苦的生活留给他的记念,这些年董洁一直都为他小心留意着。
大山先是摇头,摇到一半停了下来,手往下移,摸摸她的小腹,“你陪我吃一点?”
董洁立刻苦着脸道:“不要啦。你都不知道,晚上爷爷他们逼着我吃了多少东西,你摸摸,到现在肚子还胀胀的。”
她怀孕两个月多不足三个月,小腹还没有明显的变化,大山给她揉了一会儿,董洁舒服的在他怀里磨蹭,像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就差打呼噜了。“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一定得多吃点,昨天爷爷还跟我念叨哪,说人家做妈妈的都养的白白胖胖,你还和以前一样瘦,叫我务必劝你吃多一些。”
“白白胖胖?唔,我可不要!真高兴我是不容易长胖的体质,只要身体健健康康就好啦,没有必要非得把我喂胖……”董洁眼睛笑成弯月形,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现在这样正好,真要长的那么胖,哥你抱不动我怎么办?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都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哪?”
董洁挑眉,“你不喜欢?”
不喜欢?才怪!他喜欢死了,“我爱你!”
大山低下头去吻她的眉心、眼角、鼻侧……一路吻到了唇角,“虽然三十岁的人了再说这种话会显得很酸,不过还是想说出来给你听,让你知道……小洁,我爱你!”
董洁笑眯了眼。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这三个字,他们两个一路走来,二十多年未曾真的分开过,说是心心相印到心意相通都不为过,但是大山是个注重用实际行动表现爱意的人,很少把爱放到嘴上来说。
偶尔听一次,董洁都是十分欢喜。
然而嘴上却还要捣乱,“我今天真是托了小宝宝的福了,能听到大哥说这三个字……”
“你这丫头……”干脆用嘴堵上她的伶牙俐齿。
大山想,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男人再怎么翻腾,到头来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而已……
番外二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大山带董洁去医院检查身体,走前给长辈们打过招呼,晚上在城里的四合院住一晚。
离开医院后回家睡了一会儿,临近傍晚,两个人才爬起来。
厨房的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材,大山荤的素的拣出几样食材,挽起袖子,“今晚我来下厨,真是好久没做饭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董洁巴着门框笑:“哥你放心做吧,咸了我多喝水,淡了再加点调料,好吃我便多吃点,不好吃我也一定捧场。”
“是哦,真是谢谢你对我的信心,好像我一定做不好。”大山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呆会做好了我喊你吃饭,先回屋听音乐,仔细油烟顶了胃口,回头又嚷着吃不下饭。”
董洁笑着答应一声,往卧室去。唱片架子上有一些唱片,她翻了翻,翻出一张孟庭苇的专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董洁很喜欢她的声音,一尘不染如水样般透明,淡淡的透着幽远,淡淡的带着一点明媚的忧伤。
放进机子里,按下开始健,孟庭苇带着质感的清冷的中音,水一样流泻而出。
董洁坐到门前的躺椅上,聆听着悦耳的乐曲,眼睛向上看,看着夏日余晖掠过最高处的树梢。
歌声中淡淡的仿佛是清冷的忧伤,触动她心底某种思绪,恍惚中,眼前闪过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那也是一个夏日的黄昏,天边横着美丽的彩霞,照的屋子仿佛也带上了某种神秘的色彩。
姜红叶在小厨房做饭,束着围裙的背影苗条又美丽,手脚俐落的洗洗切切,抽空对她喊:“今天我下厨,稍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她脸上的笑容比平常更加开心,因为陈群从青岛回京叙职,所以她专门腾出一下午的时间,从买菜到煮饭,完全一手包办。外人眼里漂亮到高不可攀只能仰视仿佛不识人间烟火的佳人,在这一刻,也只是一位欢欢喜喜为心爱的人洗手做羹汤的小女人,像一位最普通最贤慧的小妻子。
骨头汤的香气在小小的院落弥漫开来,咆哮虽然围着董洁打转,嗅觉灵敏的它更易受到香气的引诱,一双眼睛老是往厨房的方向瞅。
沐浴在夕阳中,咆哮身上的毛发仿佛也被镀了一层金黄的光,它和狼牙都老了,但充足的营养和足够的锻炼,看上去依旧俊美且精神气十足。
姜红叶俐落的把葱姜和调料在鱼身上抹了个遍,把盘子放进锅里清蒸,一边忽然想到一件事,回头叫道:“新房那边,大体的布置和要添置的东西我都列了清单,一会儿吃完饭,你帮我看一下……办喜事要做的准备还真多呢,幸好我这辈子只打算结一次婚……”
……
董洁眨眨眼,又眨眨眼,虽是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忍不住突如其来的伤感,鼻中发酸,湿了眼眶。
那个陪着她走过很多年的大姐姐,那个既漂亮也温柔的女孩子,那个在夏夜里对她轻声哼唱着“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的女孩子,那个陪她醉酒陪她度过很多快乐时光的女孩子,那个带着对幸福的憧憬一针一线缝制嫁衣的女孩子……已经永远离开了。
以那样一种绝决的方式,把生命永远定格在最美的青春年华……
红叶姐,你在天堂还好吗?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天堂里有没有疼你的爸爸妈妈,天堂里有没有你执意追过去的陈群大哥?
在最困难的时候,咬牙也要坚持着活下去,受尽欺凌仍然选择坚强,红叶姐,你却在一切都好转以后,功成名就,生活一片坦途时选择离去,爱情,到底让你变的软弱了,还是给了你更加坚强的勇气?
如果是哥哥和我,赶上了那一夜,我坚信哥哥一定会像陈大哥一样,为了喜欢的女孩可以生存,用最大的毅力和努力,忍下所有痛苦,笑着鼓励我,但是我也确信,我最终会像你一样,选择追随,因为爱的太深,爱的太真,爱到没有办法一个人孤独的活在没有他的人世间……
“小洁?”
一只手轻轻搭到她肩膀,随即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怎么了,不开心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董洁揪着大山的衣襟,伏在熟悉的怀抱,悲伤的几不能自抑。
孟庭葳的歌声在耳边响起:“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爱情的手呀抚过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惆怅竟不曾将她轻轻地摘……”
“没有不舒服,就是一时有点情绪化,书上不是说,孕妇的情绪就是这样,晴时多云偶阵雨吗?没事。哥,我想出去走走。”
大山按按她微红的眼睑,又凑过去用唇吻了吻,“好吧,回来再吃饭也是一样。”
北京的黄昏很美,日落时候,太阳变的很圆,收敛了眩目到刺眼的万丈光芒,像一个坏脾气的孩子,终于被母亲安抚,变的安静。余光落在一栋栋玻璃幕墙的高楼上,折射出最后的灿烂。
大山和董洁出了家门,手挽着手,顺着胡同拐到临街的大马路,沿着人行路缓步而行。
路边的饭店正是用餐高峰,从敞开的门脸看得到,屋里坐的七七八八,经过蒸炸烹煮后,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勾引得路人情不自禁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下班的时间,路上的车辆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每个公车站点,都有大量的人追着车子跑,每辆车来,就是一次人群的集体骚动。
大山把董洁揽近,仔细留意着,以免她不小心与擦肩的过路人发生磕碰。“哥——”董洁偏头笑了笑,把脸靠到他肩上。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人群,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走进人群,感受普通人的气息,他们都觉得很放松。
太阳的余光渐渐离开,天空被浓重绚丽的红霞覆盖,天地间满目桔红,远远近近的古朴的、现代感的交错的建筑物、高大的乔木和路边盛开或含苞的花草、或急或慢经过身边的人流……万物都像是被撒了层金粉,柔和优美的像拉斐尔笔下的油画,即使其中充斥着各种忽高忽低的噪声,但——大山和董洁相视而笑,他们却都感觉到一种宁静和谐的氛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饿不饿?”大山低头问董洁,眼光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观察她有无露出疲累的意思,指着左手边的胡同道:“从这里拐回家好不好?这一来一回,走的路也不少了,要不叫司机开车来接?”
董洁轻轻打了下他的手,“哥,我又不是病人,孕妇需要适量的运动,爷爷他们限制我这个限制我那个,你要是也像他们一样,我还活不活了?健康这东西,越是小心越是容易惹事,人家多少人直到生孩子那天都还在劳动,我连走个路都要计算走了多少步,那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道理大山也知道的真真的,只是他很难忽略那种恨不得抱着她走路的心情,或许也受到长辈们紧张的态度影响,一个个三不五时叮嘱他注意这点当心那点,一遍遍不厌其烦,格外助长了他准爸爸的紧张心态。“医生交代,前三个月要特别当心。能小心还是小心些好,你也知道,爷爷和外公有多盼望这个孩子,陈爷爷和丁爷爷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这个孩子不单单是咱俩的,也是长辈们现在最大的安慰……”
两个人在黄昏的紫禁城里,互相倚靠着走在胡同中。
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了上来。月色很好,月影在胡同中洒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每次走在北京城这种古老的胡同里,我都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也许很多年前,也有相爱的人像我们现在这样,手牵着手走过去……但最后所有的故事,都没留下来,都消失在历史里,没有人知道……”
董洁举起手,白皙纤嫩的手掌在月色下张开,轻轻晃动,她微微眯起眼,仿佛感受到月光在掌心里流动,“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涛声似旧时……哥,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许很快乐,也许很坎坷,然后他们死了,他俩的故事就消失了。只有这两个人,知道他们的故事是幸福还是不幸……”就像红叶和陈群,静悄悄,一屡风似来到世间,又一屡风一样离开,像早春的叶子,未及到秋,过早的离开枝头,结束了这一世的轮回。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便是昔日的亲朋友旧友,也只专注于各人的生活,又有几个会偶尔想到他们呢?
大山盖住她的手,把一缕月光留在她掌心,“是这样,没错。不过,生活是自己的,幸不幸福是自己的事,别人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再说,我们不是要做爸爸妈妈了?五十年以后,我们的孙子会知道爷爷奶奶的故事,一百年以后,说不定孙子的孙子,也会在这样的夜晚,走在这条路上,和他的爱人说起我们俩的故事……”
番外三 初为人母的幸福生活(二)
“小洁还睡着哪?”
唐老爷子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望见董洁依在大山怀里,眼睛微闭。
大山微微点头,试着要把她移到枕头上好好躺着。刚一动作,董洁已经皱了眉头,嘴里咿唔两声,一只手伸过来搂着他的脖子,把头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
唐老爷子笑笑,愈发放轻了声音,“别吵了她,我就是上来问问,这会儿要不要吃东西?阿姨刚褒好的鸡汤,放了人参。”鸡是专门派人到乡下收的农家自家喂养的土鸡,小火在灶上咕嘟了一晚上稍带半上午,熬出来的鸡汤分外的香,很适合给孕妇补身子。
大山想了想,“再等等吧,让小洁再睡会儿,早上天不亮就犯恶心,折腾了好一会儿。”
唐老爷子点点头,轻轻带上门离开。
大山摸摸她稍显丰盈些的小脸,又拿起文件看起来。
半晌,怀里的人动了动,翻了半个身。低头,就见董洁眯了眼睛,伸个懒腰,正抿着嘴笑呢,脸上一派满足之色。
伸手掐掐她软乎乎的腮帮子,低声问:“醒了呀?”
“嗯。”董洁猫一样在他手上蹭了蹭,笑眯眯道:“难得赶上大忙人不上班在家陪我,真好。”
“睡精神了,又要耍嘴皮子是不是?刚才爷爷来过了,厨房里熬好了鸡汤。”大山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摸摸她的肚子:“饿不饿?”
“你在关心我呢,还是在关心你的儿子?”
大山失笑:“当然是关心孩子他妈。”拧拧她的鼻子,手指往下滑,在她唇上留连,“孩子是我们生命的衍续,是我们感情的见证,我当然喜欢,也会很疼他。可是再聪明再可爱,也别想越过你去……”其实有些时候,董洁自己就让大山有一种为人父的错觉,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刚出生一点点大开始拉扯。
董洁满意的抬头赏了他一个法式深吻。大山很快就反客为主,直到两人都濒临失控的边缘,考虑到她的身体,大山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拉好不知不觉滑下双肩的凌乱衣衫,董洁在大山的扶持下坐起身,“哥,下个星期是张叔的生日,张昊昨天打电话,叮嘱我无论如何一定得出席。今年他准备在饭店摆几桌给老爷子做寿,也没什么外人,除了自家人,就请了几个亲近些的朋友。我们送什么礼物好?”
“唔,还有时间准备,你做主就好……”
郝璐把车驶进农场的停车场。
她在市里边有一套宽敞的公寓,大山送她的大学毕业礼物。
复式结构,最好的地段,对大多数工薪阶层和同龄的年轻人来说,正经算得上是梦寐以求的豪宅了,一个人住是极宽敞的,装修时,甚至请人弄了一个微型的室内游泳池。
跟农场却是不能比。这边可以说是女孩子的终级梦想。
郝璐很喜欢这边的好风好景,要不是工作关系,嫌每天往返路上耗时,她都想在农场长住了,才不像现在似的,只能在周末假日时抽空过来小住。
跟外公外婆等长辈们请过安,拉着董洁说一些女人间的悄悄话。下午茶时间,给厨房的李阿姨打了招呼,声称她来给孕妇做些爽口的小零食。
郝璐不擅厨事,关键是她不感兴趣。但是家里边,董洁做得一手好菜且不说,就连大山都有一手好厨艺。
外公外婆都是老辈人,认为女孩子出嫁前,一定要学会做饭。
其实郝璐是很不以为然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这年头会不会做饭已经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外头有的是饭店,实在不行努力工作呗,努力多挣点钱,请个做饭好吃的阿姨不就好了。董洁擅厨,家里还不是用了十多年的阿姨,专门负责做饭么?
不过外公外婆是老辈人,观念扭转不得。为免长辈们拿这个来说事,郝璐也颇学会了一些应付的小技巧。
蒸炸煎煮,麻烦的不成,还可以另辟蹊径做些简单些的嘛,比如说拌一些蔬菜沙拉,水果沙拉啥的。这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小洁,今天我请你吃龟苓膏大餐。”
郝璐喜欢吃龟苓膏,据说它养颜美容,而且有滋阴补肾等多种功效,在过去是清朝宫廷贵重的养生食疗配方,用二十多种中药材制成。
董洁这边没有现成的市场卖的那种罐装龟苓膏,但是有正宗的龟苓膏粉。
熟能生巧,郝璐做这个拿手。取调羹舀了几匙,先用温开水调匀,再用沸水冲开,等它凝成膏状备用的期间,取出酸奶、炼乳、蜂蜜、果汁,另外取了各种颜色的水果,切成漂亮的块状,冰箱里有一些煮好的西米露羹、银耳莲子羹,一并取出来备用。
最后把冷却后的龟苓膏切成小块,取了透明的水晶小碗,一一摆开各装了一些,再分别加入酸奶、蜂蜜等配料,大功告成。
“小洁,来尝尝我的手艺。”
摘下围裙,洗过手,郝璐坐到董洁旁边,桌子上琳琅满目摆了一堆,“怎么样?瞧瞧这颜色搭配的,是不是一看就特想吃?快尝尝。夏天吃这东西最好了,清热解毒,还能消暑。”
董洁挑了一盅龟苓膏西米露羹来吃,“不错,挺爽口的。”
“好吃吧?来,再尝尝这个。”郝璐自己拿了一碗酸奶味的吃,舀了一勺给董洁,“今天宝宝没闹你吧?”
“没有,我这才多久哪,宝宝要伸胳膊踢腿,至少还得再等两个月。”董洁喜欢吃西米露羹,白白的小小的透明状,像一粒粒细小的珍珠,加入蜜红豆、杏仁露等配料,就可以做出多种口味的粥水,“璐璐,你可有日子没过来啦,最近很忙吗?”
郝璐有些烦恼的表情,“哎,咱俩是同龄人,你这都要做妈妈了,我还没结婚,外公外婆这把我催的。平时抓不到人打电话还好点,我要是过来吧,是一天三餐加消夜的念叨,我都被念怕啦。真是的,好像我嫁不出去一辈子要赖在家里似的。”
正聊着,大山从楼上下来,笑着问:“璐璐忙活半天了,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啦?我看看……哎呀,小洁别吃……”
赦璐吓了一跳,“怎么啦,哥?小洁怎么不能吃?”
“这东西不适合孕妇吃——”
龟苓膏是一种可促进血液循环并属于清凉解毒的食品,因此女孩子月经期间不宜食用,而且它主要一种成份叫做龟板,龟板有兴奋子宫的作用,可能导致流产,所以孕妇也不宜食用。另外龟苓膏偏寒性,体质虚弱者不宜常食。
“我吃的不多,没事吧?”董洁放下碗,有些担心的问道。
大山看看碗里剩下的份量,“吃一点没关系,以后记住不要再吃了,嗯?”
董洁乖乖的点头。旁边郝璐放下心来,“哥,你知道的真多。”
“书上看到的。”这些怀孕禁忌,他常翻书,哪敢不记得。
“人家是久病成良医,哥,你这是什么,小洁久病你成良医?你可真疼小洁。”
郝璐半是羡慕半是烦恼道:“小洁真是有福气,我将来的老公,要是能像哥哥这样就好啦,就是有他一半体贴我也愿意现在就嫁人。唉唉,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去,长的一表人才,又聪明又能干,大老板一个啦,从来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赌不玩女人,回家还对老婆这么体贴……天哪,哥,我要是嫁不出去,全怪你。”
大山挑眉道:“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你对小洁太好了嘛,我打小看到大的,你说有你这样的珠玉在前,外面那些没几分真本事偏偏觉得自己很优秀的男人,不都成了鱼眼珠啦,我能看得上眼吗?都是你把我的眼光养刁啦,不怪你怪谁?”说着双掌一击,点头道:“嗯,回头我得跟外公外婆说道说道,他们老是威胁要给我安排相亲。下回再这么说,我可有理由啦,哼哼,他们要能找到大山哥这样的男人,我立马嫁过去,绝无二话。要是找不到嘛,那就不能怪我消极怠婚啦。”
大山只是笑,董洁就不客气的揶谕她:“哥哥是最好的,你还想找到第二个呀?门都没有,不对,连窗都没有。小心哦,你要这么说,小心爷爷奶奶以为你这辈子不准备嫁人了,回头把你牵跟前,念到你耳朵长茧,稀哩糊涂穿上嫁衣嫁个陌生人……”
郝璐哇哇叫,“哥,你看看小洁,她欺负我!”转头向大山告状,“你快管管她那张嘴。真是的,不是说嫁了人的女人,一夜之间就能长大吗?怎么我们家这位姑娘,嫁人都两年多了,还像个小姑娘哪。”
董洁笑嘻嘻窝在大山怀里,大山习惯性的给她顺了顺头发。她一直是长头发,最长时留到腰,曾经念叨着要去烫个大卷。他不怎么赞同,觉得长而顺的直发更适合她,虽然做的是走在时尚最前沿的时装设计师的工作,但她其实有一种古典的气质,穿上汉服,宽袍大袖在古琴前一坐,就像是穿越时空而来的古典佳人,烫个大波浪卷发?不好,也可惜了她那么好的发质。
自从查出怀孕,就把头发剪短了一些,及肩长短,更容易打理些。两人靠坐在一起时,大山其实很喜欢摸抚她的头发,他喜欢女孩子留长发。
郝璐装模作样叹气道:“哎,有人宠着真好呀。哥,小洁,你们俩在我跟前分开些,真让我看的眼红,小心伤到我寂寞脆弱的心。”
大山诚心诚意建议道:“璐璐,找个男朋友吧。感情是要靠经营的,找到一个喜欢的,好好处,挑呀挑的,挑花了眼没好处。”
“你以为我不想呀?整天看到你俩卿卿我我的亲热,我口水都流了三千丈。这不是找不到嘛,我可不想嫁给钻石和鲜花包裹的利益和权势。”
她和董洁不一样,董洁早早就被大山订了下来,而且安于在自己的小家里,做个贤慧的受人宠爱的小妻子,没有享受被外面的男人们追求的过程。而她不一样,初中高中时不算,从大学时起,追求她的男生从来就没缺过。踏上社会,追求者就更多了,张扬的,隐晦的,政商司法外贸,各种各样的金领精英高干子弟见的多了去了。
可是每每见到那些人,郝璐总是想到董洁,想到董洁笑的那么幸福的样子,她看大山时,连眼睛都满是笑意,她和大山两个,眼中只看得见对方,对方便是各自目光的终结,无论天涯海角,总会一路相随。
见识了这样的感情,让她怎么去将就一桩门当户对的利益婚姻嘛。
扮个鬼脸,哀叫道:“哎呀,世界上的好男人都哪儿去了?”
董洁斜了她一眼,“现在嚷嚷找不到好男人,再过两三年,你就该嚷嚷为什么好男人都有主了。”
“哎,你别说,我有时候就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早早找准一个目标下手呢?明明有你们这么好的例子在跟前摆着。想想,十几岁那会儿多好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手牵着手一起长大,然后感情也越来越深厚……”郝璐一副扼腕悔不当初的表情,“现在晚啦,我那情窦初开的少女青春啊,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晃眼我就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啦。真是,想起来就觉得错过了,没有在人生最好的时候遇见那个他。”
大山笑:“什么是人生最好的时候?没人规定必须是十几岁。有些人你穷其一生也不会爱,有些人你一眼就能爱上,恰好那个人也爱上你,那就是最好的时候。”
董洁想了想,道:“璐璐的事,还真不能不考虑,得正经当件事来办。哥,我们都相信你的眼光,你有没有合适的给推荐一个?你看咱家璐璐,这长相,这条件,咱家出来的姑娘,眼光是高了点,可也没长到眉毛上头去,小脾气是有一点,可不骄纵,大大方方的,性子蛮爽脆的。”
郝璐翻了个白眼,“小洁,你这又褒又贬的,让我不知该夸你呢还是该气你。”
“笨哪你,当然是夸你啦,不过本姑娘为人老实,喜欢实话实说。”董洁眼睛眨了眨,捉狭道:“要不,璐璐你干脆嫁一外国人得啦,哥也有很多国外的朋友和生意伙伴,给你介绍一个?将来生一个聪明又漂亮的混血儿,不也挺好?”
郝璐笑不可抑,“我看行,这主意不错,要不咱就试试?”
大山好气又好笑,按住兴冲冲打算捉着郝璐研究的董洁,“你们俩消停些吧。璐璐,你要是真敢找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信不信爷爷用大巴掌招呼你……小洁,你别笑,到时候小心爷爷把你俩一道撵出门。”
郝璐指指董洁的肚子,“哥,你吓唬谁哪?小洁现在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外公舍得动她一指头?我可就惨喽,哎,为了外公的心脏着想,只好乖一点啦……”
番外四 孕期末的不安
每到年底,都是大山最忙的时候。
一年工作的总结,来年发展的方向,另外,公司的庆年会是不可少的,还有动员会,接见各地来京汇报工作的员工,给一些不回家过年的员工的慰问会,各种亲朋友好友和同学间的聚会……忙起来时,只恨一天为什么是二十四小时,而不是四十二小时。
董洁已经是大腹便便,八个多月的肚子,像怀里揣了个大皮球。
人懒懒的不爱动,大山把工作能往后推的往后推,不能推的尽可能安排给下面的人去做,自己尽量抽时间陪着她。
冬天天亮的迟,六点钟天还是黑的,七点钟太阳还羞答答的不肯露脸。
董洁自来就有在冬天时早上赖床的习惯。本来嘛,不用紧赶慢赶着早起上学,不用忙忙活活朝九晚五的打卡上班,谁不喜欢大清早在被窝里多赖上一会儿?多年下来,已成积习,现如今身子重,越发有了赖床的理由。
“小洁,起来,快起床。”大山已经是第三次唤她了,只瞧见小姑娘眼睛都不睁,一只手伸到被子外边,胡乱的摆了摆手,一边向下蠕动身体,更深的埋进被子里,脸颊蹭蹭枕头,微张了嘴,舒服的打个哈欠,冲他的方向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还是带着懒洋洋的那种。
已经快八点半了,将将八点时扶她起来,喂她喝了一杯加蜂蜜的牛奶,几个水晶虾饺,过后可倒方便了,被子一拉,又倒回枕头上去。
大山看看表,决定不再姑息,反正屋子里恒温二十七度,也不担心冻着她,遂一把将被子掀开,“还睡哪,都成小懒猪了,成天除了睡就是吃。起来吧,起来走走,我陪你散步去。”
董洁抱着枕头不撒手:“求你了,哥,我真不想动,你试着腰上绑一个二三十斤重的东西,二十四小时不离身试试,很辛苦哪,我就想躺着休息。”
“老躺着怎么能行?没病也躺出病了。生命在于运动,这是科学道理,小洁乖,听话。”大山好言哄着,手下微一使力,拿开她当挡箭牌用的软枕。
“什么科学不科学的,我都这样了,你还逼我运动,真残忍!”董洁拗不过他,不情愿的慢慢坐起身,又慢慢爬下床。“谁说我没运动啊?我每天都有写大字……”
两世为人,董洁觉得自己有一个很大的收获就是耐心和平常心,因为特别珍惜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她有足够的耐心去认真做想做的事,并且时时自我提醒要有一颗平常心。写大字要能静得下心,需要耐心,也能够锻炼耐心,已经是她的一种固定成爱好的习惯。铺开宣纸,洗笔磨墨,笔峰运转间,心思自然澄静。常常会点上佛香,用一个时辰甚至更多的时间,一遍遍写着“禅”字和“佛”字。墨染的大字像是有一种魔力,洗去尘世给人心带来的浮燥和尘埃,使其清灵如水,自在如风。
大山给她一件件穿上衣服,最后扣上大衣的扣子。是专门请人订做的长款银灰色的貂皮大衣,又暖和又轻便,衬得她一张脸白里透着粉红,非常漂亮:“今天天气好,趁着这会儿没有风,阳光也不错,得赶紧出门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活动一下,呆会儿也有胃口吃东西是不是?”
“我真可怜,明明不想动,还得出去运动,还说要让孕妇保持愉快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呢,哥,你就是这么让我保持的呀?”董洁一边走,一边喃喃抱怨。其实也不是真心要抱怨什么啦,只是在可以全心信任的爱人跟前,很自然的就想耍耍小脾气,以博得更多的爱宠和注意力,像个贪心的不讲理不知足的孩子。
大山一手搀着她的手臂,一手放在她腰上,帮着她使力,闻言好脾气的笑:“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好……来,这边走,小心脚下。”
临产期愈近,董洁心情就越发紧张。最近几天,情绪起伏特别明显。
她情绪的变化,自然瞒不过紧张关注她的枕边人。
“小洁,你在害怕吗?”
董洁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慢慢吐出口气,点头道:“嗯,有点。”其实不止一点,是很害怕。想想没必要隐着瞒着,就苦着脸道:“哥,你是知道的,我最怕疼了。人家都说,生孩子如过鬼门关,是要在生死线上走一遭的。和生孩子的痛比起来,断胳膊断腿被狠狠在身上砍一刀的痛都不算啥……”她打了个寒战,脸色苦的愈发像喝了一斤黄连水似的。
这点上,大山真的是爱莫能助,他也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想到这一点,越发的待她宝贝无比,“让你受苦了,小洁不怕,到时候咱请最好的医生,请最好的麻醉师,一定把你的痛苦减到最低的程度。”
“哥,你的意思是……剖腹产?”
“剖腹产疼的可能会轻点。你觉得呢?”
“不是说自然生产对孩子比较好?孩子和母亲互相配合,一起挣扎着努力来到世界上的过程,对孩子将来的智力发育有好处。”
这些道理大山也晓得,但他一向认为,孩子出生后的教育和抚养最重要,“说一千道一万,母子平安最要紧,用哪种方式都是次要的。”
董洁脑子里响起电视上演的,产妇们生孩子时声嘶力竭的哭叫,痛的大汗淋漓,不禁生生打了个寒颤,赶紧把那种画面赶出脑海:“自然生产我不是没有想过,我也是怕痛的太厉害。可是,剖腹产也不轻快,过后刀口一样会疼,而且——”以后肚子上还会多条疤,她皱眉道:“我不喜欢肚子上多条疤,很丑哪。”
大山摸摸她有些发白的脸色,转开话题道:“所以说才让你有时间多运动运动,要是运气好,顺产,不消一会儿工夫就能结束生产,大人也能少受些折腾。”
“嗯,我也听说过,有人生孩子,就几分钟的时间,没多明显的感觉就结束了。听说还有的产妇上厕所,突然有想大便的冲动,然后一用力,孩子就被‘拉’出来了。”
“拉”生来?大山摇摇头,真是个可怕的形容词,尽管很贴切。“你多运动运动,说不定咱也能赶上那中机会,你也不用这么苦恼了。”
“我可不敢巴望能那么顺利,我呀,只盼着不难产,生生折腾我一天,我就谢天谢地了……算了,不想了,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现在想这些自己吓唬自己,平白坏了心情……”
沿着草坪间的小路慢慢走,一路走到温室花房。
冬天的草坪失了颜色,花房里却仍然是一片郁郁葱葱。已经是腊月下旬,再有两天就是小年了,为着在大年下花开富贵讨个好彩头,经过工人的用心打理,一些花正开的灿烂,更多的开始冒出花骨朵,含苞待放。
董洁指着几株矮品种的盆景式的梅花道:“哥,你看这些梅花多好看。上回我听工人说,现在要梅花的人不多了,说是‘梅’听着像‘霉’,放家里摆着要触霉头的……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大山正要答话,门被轻轻扣响,于乐江推门进来。
大山快步迎上前,互相打过招呼,“昨天江董招呼了几个朋友在马场聚了聚,提到你时,都说你现在要忙疯了,抽不出身……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于乐江摆手笑,“什么大忙人,再忙能忙过你?过来给唐爷爷请安哪,这不过年了嘛,拿些礼物过来,都是些补身体的,回头小洁让挑些吃。”
董洁扶着腰慢慢走到跟前,“这么客气,你还亲自送过来呀?”
“送礼是顺路,也过来挑几盆花草搬回家。”于乐江指指四周的各色植物,“这两年,受唐爷爷影响,我们家老爷子屋里添了不少的绿色植物,你们真该去瞧瞧,那阳台摆的像个小花园。每天早上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摆弄摆弄花草,也是一乐,对老爷子心情挺好。我原寻思着过年前给老人家买些喜气点的,过年时摆在家里也添点精气神,忙来忙去,差点给疏忽了。还是今早上老爷子自己提起来,这不,我今儿个反正有时间,干脆也不麻烦别人,亲自来一趟得了。东西贵不贵重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份心意,老人家看重这个哪。”
董洁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上回江爷爷来这儿时提过这茬,还亲自指名了两盆,我还说呢,请工人修枝剪叶,好好给打理打理,过两天我派人给他送过去。呃,我给忘的死死的,真是的……于大哥,你回家,千万记得替我给老人家道个歉。”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拿也一样。要过年了,大伙儿这都要放年假了,小洁,你可是有日子没跟大家一起聚聚啦,大家都念叨着哪。”
“天太冷了嘛,路上积雪路滑,哥不放心,我也懒得动。最近真是越来越犯困,恨不得一天睡二十个小时,把我哥给愁的……你们俩说话,不用管我,我一个人慢慢活动活动。”
董洁留两个男人说话,自己慢慢走开了。
于乐江望望四周,“这个花室建的好,大冬天,一进到这里边,就像突然穿越时空到了春天一样。”
大山请他坐到花房一侧供人休息的藤椅上,时不时分神注意着董洁的动静,“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主要是生活在一年四季月月都有鲜花看的环境里,对小洁的心情和创作都有好处,我没时间陪她天南海北看风景,只好让人在这些小地方动点心思……现在,这里也是爷爷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于乐江点头道:“我家老爷子有一回跟我提过,说是和唐爷爷他们都说哪,原先觉得花房什么的,和他们不搭,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复杂的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识过,老了老了,倒喜欢和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他们自己都没想到。”
“花花草草是生命,每天在自己的打理下,看它们茁壮成长,精精神神的舒枝展叶,抽苞开花,上了年纪的人能从中感受到欣欣向荣的向上的生长的活力,所以一定会喜欢。”
“小洁说的?”
大山点点头。
于乐江的眼神忍不住追逐着在花房里慢慢散步的董洁。花房里温度宜人,她已经除下大衣,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羊绒衫,素着脸,黑而顺的发服贴的散绕在脸颊两侧,简单的黑白两色,在红花绿叶的映衬下,远远望去,格外有一种清雅似莲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眼去,满室的鲜花都夺不走她的一点容光。
偶尔在某盆花前驻足微笑,笑容浅浅的,透着温婉、详和。
看着她的侧脸,让人也忍不住想抱以幸福的微笑,“小洁,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
“主要是有耐心,肯安心的陪长辈们说话,爷爷们很疼她……”大山承认,这一点,董洁做的真的是非常好,给了老人们一个快乐的晚年生活,不但陈爷爷和丁爷爷乐意在这里长住,长辈们的老朋友们也喜欢往这边来,时不时住上些日子,享受一下田园式的悠闲生活。而这些反过来,其实对他和他的事业都有很大的帮助,那些长辈们的后人和下属们遍布方方面面的要害部门,也使得自己要做什么事都不会束手束脚。
于乐江挑了几盆花,其中包括两株看着就喜庆的金桔树,两株梅树,都是比植大株的植物,大山另外安排人开了辆小货车给他送到家。
透过玻璃窗,看着车子拐了个弯,在视野里消失,董洁微微发了会儿呆。要过年了,外面一定是一派热闹的准备过年的景象吧?爱美的年轻人整天里一有时间就往商场里钻,精心挑选新衣裳,领了工资和过年奖金,手头宽裕了,不论饭馆还是娱乐场所都是人满为患吧?一定很热闹……
“想什么呢?”一折腾出来就快两小时了,大山担心董洁肚子饿,摸摸她的脸,有些凉,给她搓了搓,牵了她的手往回走。
“刚刚突然在想,要过年了,我又要长一岁啦。这样一年一年的,时间过的太快了,转眼我都要老了……”
“不怕,有我陪着你呢,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咱们儿子下个月出生,倒是个大生日……”
“是的呢,这小子生日大,农历正月底的……”
“这孩子没福气,要是生在头年,能领多少红包呀……”一副婉惜的口气。
受不了的摇头:“没看到你这么做妈的,竟然算计起儿子的红包来。想要多少红包?我给,我给他补上……”
“那能一样吗?别人给的是祝福,还有过年的喜气。咱们送了这么些年的红包,呵呵,这下子终于可以往回收啦……对了,下回给璐璐打电话时,我得说道说道这事,她现在工作了,怎么滴也得预备个大红包才成……”
要过年了,董洁的心年愿望是: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外公外婆身体健康,陈爷爷和丁爷爷身体健康,希望哥哥事事顺心,也十二万分衷心和诚心的期盼,能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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