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降头 倪匡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然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在那一刹那间,他也有一种冲动──真想一把抓住席泰宁浓密而又鬈曲的头发,把他直摔出病房去!

他甚至於已经伸出手去了。当他意识到,自己当然不能这样做,而想立时缩回手来的时候,席泰宁却突然抬起头来,双手一起握住了原振侠的手。他在这时,望向原振侠的眼神,完全是一个处在绝望境地中的人,向人求助而发出的一种神色!

原振侠吃了一惊,但还是用十分镇定的声音说∶「你想说甚麽,只管说!」

席泰宁的口唇发著抖,显然他是想说甚麽。可是过了好几分钟,却始终没有说出甚麽来,只是唉了一声,松开了手∶「看看¨¨¨是不是还有甚麽部分忘了检查?」

原振侠叹了一声∶「连头发和指甲都化验过了,还有甚麽可以检查的?席先生,对,有一样还需检查的,就是你的精神状态。」

席泰宁用坚决拒绝的神态和语气回答∶「不!走开,我自己明白,我的精神状态十分正常!」

原振侠有忍无可忍之感,冷笑著,用医生绝不应该对病人说话的态度道∶「那麽,我没有甚麽可做的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原振侠在这样说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甚麽不对。医生是不应该这样对病人说话的,可是对方根本不是病人,自然不同。

席泰宁转过身去∶「我还不想出院,你仍然是我的主治医生!」

原振侠一声不出,转身就离开病房。

席泰宁「可以负担任何费用」,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单是他每天所喝的那瓶酒,就是一个高级职员一个月的薪水。原振侠对他的来历身分,曾经有过一个时间的好奇,但现在也没有兴趣了。

虽然,由於席泰宁一直维持著十分有教养的风度,还不至於令原振侠感到厌恶,但是他自然而然地,对席泰宁冷淡了许多。

自从那天起,作为主治医生,原振侠不过是每天进病房三次,给「病人」量量体温、血压,用听诊器听听,问「病人」有甚麽不舒服,只此而已。

自然,原振侠不管「病人」的多次坚拒,还是每次都建议他,去向精神病专家就诊。可是席泰宁的态度,一直都很忧郁,甚至终日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他在想些甚麽。

原振侠曾将这个情形向院长提起过。医院中各式各样的怪病人都有,但是像席泰宁那样的却很少有,院长也拿不出办法来,只好由得他住下去。

而今天,忽然多了一盆黑色的假花!

原振侠立时想到的是,黑色代表死亡,对席泰宁来说,这种怪异的变化,一定会引起他情绪上的不安。希望花是才送进来的,席泰宁还未曾见到,他要赶快把这盆假花拿出去!

当他这样想著的时候,他快步向花架子走去,而当他走近去的时候,那股浓香也愈来愈甚。虽然他心中认定那是一盆假花,可是也可以肯定,那种浓香,是由这盆花所发出来的!

要使假花能发出香味的方法,自然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在假花上喷上大量的香水。那麽,送花人的目的是甚麽呢?

原振侠一面想,一面来到了花架前。当他低头去看那盆花的时候,那种香味就更浓,几乎使得他的呼吸也有点不畅顺。原振侠急忙直了直身子,也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那盆花不是假花,是真正的花,真正的纯黑色的花!花枝是深棕色的,有著细密的刺,没有叶,就只有花朵──约成人手掌一般大小的花!

这使原振侠感到极度的惊讶,当他再度低下头去,想更仔细地去观察那盆奇异的花朵时,席泰宁的声音自他身後传了过来∶「别凑得太过近,这种花是有毒的,花粉的毒性很烈!」

原振侠怔了一怔,这才注意到,黑色的花朵,有著浓黑如漆的深黑色花蕊,雌花蕊十分突出,雄蕊上有著同样黑色的花粉。

原振侠的原意,是不想让席泰宁看到那盆花的,这时,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必多此一举了。他转过身来,看到席泰宁的神情十分怪异,像是有著一种异样的兴奋,可是却又带著焦切。

原振侠向那盆花指了一指∶「这是甚麽花?」

席泰宁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走到花架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嗅著花香∶「不但花粉有毒、花梗有毒、花瓣有毒、花根有毒,连花香也有毒!」

原振侠望著他,对他的话,很有点莫测高深之感,等著他进一步的解释。

席泰宁再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花的香味,闻名天下,会使人迷醉。效果和喝酒、抽大麻、甚至服食迷幻药差不多,会使人产生十分美丽的幻觉!」

原振侠扬了扬眉∶「不必通过焚烧的过程,单闻花香就会使人迷醉?」

席泰宁点了点头,走开了几步,坐了下来。原振侠又向那盆花望了一眼,这时,他只感到这盆黑色的花,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之感。

他沉声道∶「既然这盆花是有毒的,我认为它不适宜放在病房之中!」

席泰宁像是早已料定会有这种情形出现,他的反应来得又快又镇定∶「医生,对於你们不懂的事,最好别表示任何意见!」

原振侠心中有点恼怒,扬了扬手。可是不等他开口,席泰宁已经抢著道∶「这盆花,可以做到你们这家设备精良、人才济济的大医院做不到的事!」

他的话中,有著明显的讽刺意味。原振侠自然可以听得出来,当下就冷冷地道∶「是生嚼花朵呢,还是煎成药茶吃下去,就能医得好你的疑心病?」

他本来想说「就能医得好你的精神病」的,但是一转念之间,把「精神病」改成了「疑心病」,口气上自然缓和了许多。

可是席泰宁还是十分恼怒,沉声重复道∶「对你不了解的事,最好不要发表意见!」

原振侠提高了声音∶「有甚麽不了解的?你没有病,这种花也不能帮你甚麽,我全了解!」

席泰宁立即用十分急速的声音反问∶「你了解?请问你对『降头』了解多少?」

一时之间,原振侠实在无法听懂他这句话,只好问∶「你说甚麽?」

原振侠听不懂席泰宁这句话,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一直用英语在交谈,而在说到「降头」这两个字的时候,席泰宁并没有用英语,而是使用了中国粤语的发音,像「功夫」、「云吞」已成了英语词汇一样的说法。所以一刹那间,原振侠实在无法把这两个字的发音,和「降头」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在思绪上形成一个概念。

而当原振侠反问了一下之後,席泰宁的反应十分奇怪。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之中也流露出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