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未出一刀,却已让整个万剑宗迎来了新生。
这样的少年,这样愚蠢的读书人
公羊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真是愚不可及,不可及啊。
此时,呼天抢地的国君,恐惧不动的妃后,坐等死亡的苍生,都踮脚仰望
风雪苍茫,掩面万里。
而那少年却已默默离去。
夏极没有回到萌萌身边,而是折道去了另一个地方,那是在天上时刚好看到的。
他落在地面,双手在积雪里扒了扒,看到一点红,便是运力一拔,从雪地里拔出一根胡萝卜。
然后,他露出笑容,转身踏步,又回到了萌萌面前。
他别在身后的左手,忽然变戏法一般地伸到了萌萌面前,露出五指里紧握的那根胡萝卜。
夏极露出笑容,对着小女孩晃了晃手里的萝卜道:“这一次堆雪人,可以有鼻子了。”
魔尊坐在知客崖上。
她自然就是夏极前世的二弟子,许铃铃。
许铃铃吃着蛋糕。
蛋糕是世上最好的东西,若不多吃点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岂不是浪费生命?
可惜,似乎有点儿吃腻了
也许,需要培养一批专门做蛋糕的人?
许铃铃思索的时候,山路已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独自来。
穿着一袭紫红绣金华服。
来人身后没有人,他就一个人。
但是他一个人,便是比身后跟了千军万马的还要威风一百倍,因为他是云洲之北西方宗门的最强者,是一帝一后二相里的帝。
他双眉狭长,如利剑刺开云鬓,一双眸子明亮夺目,炽如照耀雪地的明灯,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厉芒。
他行走之间,气魄雄伟,走于这纯白的世界里,却不染雪尘。
吃蛋糕的人,走路的人,终于面对面了。
帝道:“我知道,你是一千五百年前夫子的学生。”
许铃铃道:“是。”
帝微笑道:“那今日败你,也可一偿平生所憾了。”
许铃铃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蛋糕:“什么憾?”
帝道:“孤憾不曾生于一千五百年前,与夫子过一过手。”
许铃铃道:“你也配?”
帝不再说话。
配不配,不是用嘴去争的。
话到了尽头,便是出手了。
所以,帝往前踏出一步。
许铃铃张大满是獠牙的嘴,一点儿都不浪费地把蛋糕塞入了嘴里,鼓起腮帮子一边嚼着,一边起了身。
帝又踏出了一步,他背后浮现出一团浓郁无比的恶业黑气。
这黑气急剧扩散,弥漫了他身后所有的世界,
使得他走来却已不似他走来,而是一个已经变得黑暗的世界在走来。
然
许铃铃亦是如此,她背后的世界,下至深谷,上顶天穹,亦是一片黑暗,那滚滚沸腾的恶业化作半边天。
她走去,黑暗的世界亦跟着走去。
天地之间,呈现出无比震撼的一幕。
就如两个不同的界开始了靠近,开始了争锋相对。
然而,这界却停下了,在彼此之间,留出了二十八丈的光明。
帝问道:“孤一梦四百年,才有此成就,但你只睡了两百年,何以至此?”
许铃铃道:“两百年前,我造杀业,血流成海,骸骨堆山,杀业皆恶业,你不过多梦了两百年,便能如此,足以自傲了。”
帝身后的世界镀染了一层厚厚的黑膜。
然
许铃铃身后的世界亦是如此。
帝又坦然道:“十四境为受箓之境,受了箓,便是得了天地认可,而受到天地保护,
但是你若要踏入十四境,需得先寻到箓薄,
只有命格之重足以书于箓薄,才能踏入十四境,此乃水到渠成之功,
我西方侥幸得了九页箓薄,你也得了?”
许铃铃摇头坦然道:“未得。”
帝:“那何以至此?”
许铃铃问:“你知我杀了多少人吗?”
帝:“不知。”
“两千八百万人。”
帝猛然抬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比起眼前这高大肥胖的女人,似乎是太善良太善良了。
许铃铃道:“我屠人两千八百万,一身罪业不可洗,但这罪业亦是化作滔天的恶业,让我在这两百年的大梦里,收获了你所说的力量。”
“你”
“我罪无可赦,罪该万死,然而今日,我站在此方大地,便是定住了此方大地。”
许铃铃忽然狰狞地狂笑起来。
“若无力量,谈何改天换地,谈何实现心中理想?
如此,便是作恶多端,便是身入血海,
只要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天下,安定乾坤,
便是万般罪恶皆归我身,
便是死后永沉地狱不得轮回,
又有何妨?!”
帝道:“夫子教你的么?”
许铃铃道:“不,老师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所以他死了。
所以,我才说你根本不配去挑战他,
就算活在一千五百年前,你亦不配走到他面前。
他是圣人,我是罪人,而你不过区区凡人!”
说罢。
魔尊身后,恶业再度凝聚,浓郁猖獗,似火如焰。
转瞬,天地一空,
冻结成了悬浮于头顶的墨色烈阳。
那烈阳,带着两个小酒窝。
俯瞰面前的帝。
28.你若值得,我便为你逆了天下(第二更-6196字)
山舞原驰,莽莽人间,雪覆深冬。
齐国王都乡坊里,各色的杂言细语,不少人都在讨论那一天踏雪上天穹,斩杀诸多修士而救下他们的少年。
只不过,却无人能猜到。
万剑道场的场主受了重伤,但终究是缠了绷带,负伤而出,继续地招收着学生,他看起来似乎知道那少年是谁,可他不说。
皇宫里,金霸天统领似乎也知道那是谁,他也不说。
善言有。
也有些不善的。
众人的杂声里,忽然有一人用不耐的语气道:“讨论什么啊,依我看他也是宗门之人,高高在上,和我们凡人不一样,金贵的很。”
旁边有人道:“他救了你。”
“我要他救了吗?我要了吗?有本事他把我的命收回去啊。呸!沽名钓誉罢了。”
“名在哪儿?”
“嘿,我们这讨论着,他忽然把身份爆了出来,那不是就有名了吗?
反正他和我们没关系,我远远看了,那少年身穿华服,那一身衣裳怕是就不少钱了。
这些钱哪儿来的?反正不是他自己赚来的,这和那些权贵有什么区别?可笑,还有许多人在感激他,真是举世皆醉我独醒啊。”
“那是,他若真对我们好,就该把他那一身本事全部公布出来,然后教会我们,让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才行,到时候我才会承认他是真的好,否则我才不会觉得他和那些老爷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就他会,我们不会?人和人有什么不同吗,凭什么?”
“啧啧啧,说的不错,谁要他救了,我倒是希望多死点人,那少年就最该死,呵呵,他这是在帮宗门洗白,他以为救了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他,感激宗门吗?呵呵,大家不要被他的虚伪骗了。这种人我见多了。”
“也就是愚民们会感激他,会被他的虚伪骗了,觉得他是好人,觉得他善良。不说了不说了...王家寡妇刚死了丈夫,她家有钱,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