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养殖中心养娃娃鱼的话,他又何必费心费力多此一举,去教授农民们养娃娃鱼?
他只是想传授给大家一项技能,一项高级养殖的技能,授人以鱼何若授人以渔?
养殖中心赚得再多,终是养殖中心的,就算区里想把养殖中心赚的钱分给大家,但是……理由呢?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哪怕是一个愿给一个想要,终须一个理由。
与此同时,陈太忠并不想养懒汉,在他任期内,北崇发展的终极目标是人民群众彻底脱贫,但是脱贫之后,谁想活得更好,首先你得愿意动手,其次得有一技傍身。
不能像城中村那些村民,盖个楼房收租,然后就是天天打麻将,浑浑噩噩地度过此生。
当然,城中村那些村民选择如此生活,也有人家自己认为的不得已――有人有一技之长,却是得不到理想的待遇,有人也想搞实体,但是制约的因素太多,还不够麻烦的。
陈太忠要做的,就是让肯干的人,得到更丰厚的回报――你有一技之长,我这区长给你找用武之地;你想搞实体,我就帮你排除制约因素。
而他现在推广的娃娃鱼养殖技术,就是在帮大家培养一技之长,从头到尾地贯彻他的执政思路――只要肯干,哪怕你没掌握什么技术,区里都可以培养你们。
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保证,哪怕有一天他离开北崇,相关制度被歪七扭八地改得不成体统,老百姓还依旧能维持富足的生活。
陈某人敢自命父母官,那真不是空口白话,也确实用心良苦,他认为,合格的父母,不是把钱分给孩子们就行了,那不是爱而是害,要引导孩子们学会自力更生,等哪天父母亲驾鹤西游了,孩子们依旧能活得很好,那才叫真正的称职。
从这个角度上讲,陈太忠宁愿养殖中心是空荡荡的,也不希望是满当当的。
所以他听说不少人想观望一下养殖娃娃鱼的前景,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你们这一等,可就一年过去了,哥们儿我能在北崇呆几年呢?
可是想到对老百姓来说,养殖失败的风险太高,他也真是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苦笑一声,“都说咱这老区的群众胆子大冲劲儿足,现在看来,也有点言过其实啊。”
“不是这样的,”徐瑞麟摇摇头,他对北崇老百姓的心理很了解,“北崇人很看重名誉,一旦投资失败,抹脖子都没用……欠债要还钱的,还命没用。”
想一想,他又补充一句,“现在还要继续养娃娃鱼的,大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年轻就是资本,他们还是输得起的。”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之后,才出声发问,“那现在散户里,还想养娃娃鱼的,大致需要多少条鱼苗?”
“原来符合标准的申请中,大约有六千七百条左右,我正在考虑完善抽签的流程,”徐瑞麟苦笑着回答,“现在……明确要养殖的,一千出头,不到一千一。”
“这么大的差距?”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需求居然减少了百分之八十三还多,骤减的份额之大,根本让人无法理解。
这不得不让他想到另一种可能,“他们是否打算捕捉野生的鱼苗来养?”
“可能xing不大,”徐瑞麟摇摇头,“我已经跟邓伯松强调过了,如果林业局出了差错,不管是吃拿卡要还是有意放纵,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听起来有点像“关门,放区长”?陈太忠皱一皱眉,便纵有千言万语,终究化作无奈的一叹,“这个东西讲个你情我愿,强求不来……咱们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他们一定要观望,那也是他们的选择,北崇是飞速发展的,不会停下脚步等别人。”
徐瑞麟离开之后,陈区长的心里依旧不是很爽,自己的良苦用心,不被别人所认可,这真的有点打击人,眼瞅着下班时间要到了,刘海芳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陈区长,关于发电机采购的初步方案,已经拿出来了……这个方案,倾注了小王很多心血。”
“放下吧,”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一句,“恭喜了,刘区长。”
“是副区长,而且还没通过选举,”刘海芳微笑着回答,在陈区长面前,任何的虚伪客套,都只会拉远双方的距离,所以她也不避讳,“多亏了您的大力推荐和支持。”
“选举算多大事?”陈太忠不以为意地哼一声,“好了,今天是你的好ri子,叫上小王,一起去我屋里,为你庆贺一下。”
其实我是想回家的……刘海芳听得有那么一点犹豫,她最近在拼副区长,不光是她老爸支持,她的爱人和公公,也是在高度关注,今天尘埃落定,早就说好了回家关上门庆祝的。
但是陈区长要为她的升职摆酒,还是小范围的,这个面子给得也不算小――事实上,这就是将她纳入陈系的宣言书,她可以拒绝,但是真那么做的的话,撇开别的不谈,接下来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人大选举能不能过。
所以她略略犹豫一下,就笑着发话,“我还打算自己偷偷庆祝一下呢,有区长您和小王在,那就更开心了。”
陈太忠是心里有点憋闷,他的好心不被人认可,而他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他差一点就要生出甩手不干的心思――我尼玛真的是为你们好,该说的也都说到了,没错,你们是有资金危险,但是真的跟着区里的调子走,就算有意外损失,我最终能不管你们吗?
但是这个话他说不出口,也没办法说出口,很多事情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不过这一刻,他真的明白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选择不作为,当个贪官真的很容易,只需要琢磨几个人的心思,可是想当个真正负责的父母官,那太难了――素质参差不齐,众口难调啊。
所以他也需要敞开喝一顿,以纾缓心中的不平――至于今天来的蒙晓艳和任娇,稍微往后排一排吧,“海芳你今天一定要多喝点,从来没见过你醉过,这个同志不可靠啊……连醉都不醉,怎么能让人相信,你能为**的事业献身呢?”
3849章拜码头(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海芳听到最后一句,嘴角禁不住抽动一下,当初我要能为**的事业“献身”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来干这个助理调研员――连腔调都是相同的。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陈区长是否身体真的“有恙”,但是能对王媛媛都不动心的主儿,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于是她很干脆地笑一笑,“反正今天心里高兴,我就舍命陪区长了,大家不醉无归。”
“我也正闹心呢,一定要灌醉你,”陈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