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的是时间。
以陈太忠的脾气,藏在暗处的毒蛇是越早揪出来越好,尤其是这家伙这么沉得住气,一旦捅出漏子那就是大事情,不过,此人已经身中他的神识,眼下他倒也不急着处理。
他正想着呢,就见此人四下看一看,又抽动鼻子闻一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一时间他有点感慨,说不得又将气息再收敛一点:这家伙的神经真是敏锐啊。
刀疤脸四下看了半天,才从床头摸起一本书来,端坐在圈椅上阅读,书名《百年国士》,看起来是人物传记什么的。
就在他将书翻到折好的页面的一刹那,陈太忠出手了,定身术加封闭六识,对这种jing惕的人,昏憩术不合适用,解除昏憩术时的微微的眩晕感,容易引起对方的jing觉。
将此人定住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开始翻腾这家伙的背包、手机什么的,遗憾的是,此人做事真的谨慎,除了一张军官证,再没有能证实他身份的东西。
甚至连此人用的手机,上面的通讯录都是空白的,不但空白,接电话和打电话的记录都没有――很显然,这是打过即删。
“原来叫马晓强,”陈太忠翻一翻军官证,原地放了回去,又拿起此人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拨一下,然后删掉呼叫记录――这叫存档。
再然后,他发现有点不对劲,说不得走上前摸一摸这家伙的裤子口袋,果不其然,此人居然还带了一把手枪。
“够狠的啊,”陈太忠一抬手,就想蒸发掉此人,可是转念一想,在军分区招待所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张会不会因此被动呢?
算了,反正有神识在这家伙身上,他决定先放一放此事,然后又穿墙隐身到了招待所的登记处,看一看登记的名单,嗯,这个马晓强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的话,那真的不需要太担心,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市里制造个车祸什么的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到办公室呆了没多久,郭建阳拿着一份报纸过来了,是今天的《天南商报》,原来是刘晓莉看了昨天天南ri报的文章,于是又写了一篇,《关于树葬,三问雷记者》。
事实上,昨天的稿子是雷蕾和胡主任联合署名的,胡主任还在前头,但是很显然,刘记者不敢去招惹领导,就拿自己的好友开刀。
刘晓莉文章里的三问,一是问这个树葬的成本,能保证比公用墓地低吗?二是问有没有二十年使用权的说法,三是置疑,这个树葬想大规模推广,占地面积就是天文数字,必然要通过林业厅――两个厅局联合cao办的事情,应该比一个厅局的费用更高吧?
总之就是一句话,刘记者非常不看好这个建议,言语之中颇多诘问,语气也很不客气,当然,她承认自己认识雷蕾。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我一向较为敬重的雷记者,不去了解民政部规定的二十年期限的缘由,反倒试图通过某些不切实际的所谓变通,淡化大家对墓地使用期限的关注,我只能说:我真的没有想到。”
这又是个什么状况?陈太忠看得有点头大,我记得你俩关系一向不错的嘛,有意见先私下沟通不好吗?在报纸上对骂,这算怎么回事?
说不得,他就拨个电话给刘晓莉,刘记者一听就笑了起来,“这是我俩商量好的,吸引别人的眼球,炒作嘛……不光新华北报会,咱们也会,明天轮到她挑我的刺儿了。”
我这个……陈太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很无语地挂了电话,好半天才叹一口气,“这么炒作,不是让大家被动吗?”
“炒作啊?”郭建阳听明白了,事实上他也知道,陈主任跟这两个女记者关系都不错,于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很正常吧,想当年《新青年》创刊之后,钱玄同和刘半农也演过双簧,对骂得一塌糊涂。”
“啧,这能一样吗?”陈太忠无奈地看他一眼,不得不说,几年的官场生涯真的把他的跳脱磨掉不少,一时间都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事风格――官场里讲的是谨慎和厚重。
不过他确实也有自己的理由,“民政厅那边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这不是给咱们的工作增加难度吗?”
果不其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华安就敲门进来了――现在他是每次都敲门,哪怕门是开着的,“陈主任,今天《天南商报》又出了篇稿子,主任请您关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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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5-2816公和私
2815章公和私(上)
秦连成不太清楚刘晓莉跟雷蕾的关系,不过他能确定,这两个女人跟陈太忠关系都不错,眼下居然在报纸上吵起来了,而且这商报在跟树葬唱反调,自然要过问一下。
他才吩咐了华安一句,没想到小陈就上门了,等听说这俩是在唱双簧的时候,禁不住笑了起来,“哈,这俩倒是有意思……她俩长得好看不?”
啊?陈太忠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领导的意思,于是苦笑一声,“雷蕾您是见过的吧?这个刘晓莉……真的很普通,有点雀斑皮肤也不行,只能说还算端正。”
“没有明显的缺陷就行,美女记者大pk,”秦主任咂巴一下嘴巴,沉吟好一阵,最终还是哂笑着摇头,“算了,这么搞的话,炒作的味道太浓,娱乐xing太强……不够严肃。”
“看起来您还挺支持这事儿,”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不过我觉得,这个炒作,可能会影响民政厅那边的工作。”
“道理不辩不明嘛,这个无所谓,”出乎陈某人意料的是,秦连成居然也有如此活跃的一面,他很随意地摆一下手,“正经是搞得大家都注意到以后,咱们就有理由高调介入,民政厅那边的压力,自然就大了,凌洛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秦主任这话就很明白了——凌洛不能做什么?他最不能做的,就是对那二十年期限作出解释,不管是正面的解释还是辟谣,他都不能做。
一句话,部里的通知,下面的厅局乖乖地执行就行了,就算有强烈的异议或者不理解,可以通过组织渠道来反应——这是唯一正确的表达渠道。
民政厅既然不敢跟部里打对台,那在公开场合,也不好太过反对树葬这个建议,否则人家一攻讦,难免又要扯到那二十年期限上。
手里攥了把柄,那就可以炒作!秦连成这么看待此事,其实他并不比陈太忠更懂得变通,他只是非常明白一个道理:手段从来都是为目的服务的——能帮助到达目的的手段,就是值得鼓励的。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听懂了,不但听懂了,他还生出一些别的念头来,“那这个论战,岂不是参加的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