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袭土知府,又没有土司之军事力量,他是瞧不上眼的,反而对于吴伟业这种科举正途出身的翰林院官员有些敬重同时也有些嫉妒,但现在这吴伟业因为忤逆圣上被贬到这里来,多少让他心里平衡了不少,毕竟他虽然是三甲进士出身,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从知州任上爬到现在分巡道的位置,但现在也能对一个二甲进士出身的人呼来喝去,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但偏偏这吴伟业虽不傲气十足也不谄媚巴结,只是沉闷的跟个闷葫芦一样,无论这柴增用怎么明嘲暗讽,他都是不理。
分巡道道台柴增用为了在陛下面前刷脸,给娘娘留下个好印象,在重新整修杨家祖坟后求了这吴伟业写几遍墓志铭好几次,这吴伟业都搪塞了过去,如今柴增用只得再劝。
吴伟业心里是抵触这种地方官耗尽脑汁来巴结上差的行为的,但前几日报纸上登载的祁彪佳和王思任不同的遭遇让他也有些意识到皇权不可违的道理,如今加上这柴增用拿君臣之义来劝,便只得点头道:“好,下官写就是。”
“这就对了嘛,岑知府,快去找最好的石匠和最好的大理石,只要吴先生的碑文一写好,就立即雕刻好,然后填土安好”,柴增用忙向岑杰吩咐后,岑杰就答应着小跑着去办此事了,而吴伟业则被柴增用亲自拉着上了滑竿,急忙往府衙走去,这杨家村太穷,没有纸笔可以拿来写墓志铭。
等到吴伟业写好墓志铭,这边岑杰也把碑刻的事搞好以后没多久,广西左右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以及巡按御史等官也都赶来了杨家村。
后来,甚至在北海一带巡视的广西巡抚也忙不迭地往这边赶。
两广总督则被朱由校一道旨意打回了肇庆,要不然也要赶来。
陛下巡视行程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他们只能这么赶。
一时间,一座小小的山村就云集了整个广西境内的所有官员,其中最为着急的则是广西左布政使杨红贵,他一进入杨家村就找到分巡道道台柴增用问道:
“陛下和娘娘眼看已经到梧州了,中丞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们这边都安排妥当了没有,到时候可别让陛下和娘娘有半点不满意的地方,但陛下也有可能不陪娘娘进村,也许就在府城里歇脚,你们得准备好落榻之处,这一次陛下带的人除了娘娘还有位柳姑娘,这人也不是简单的宫女,也不能怠慢,要按照往年招待桂王郡主的待遇来,另外,还有李阁老和王内相两位也要妥当安排好,第五军的将军和兵士们也是如此,不能慢待了他们,若是有半点差错,我们这些当官就没什么好日子了。”
“下官都已安排妥当了”,广西右江道分巡道柴增用正说着,这杨红贵又问道:“吴伟业呢,得好好劝他,来这里改造这么久,可别再顶撞陛下,对他不好,对我们也不好,总之,你们先再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好地方,如果有要立即安排好,我先去看看我叔公和小叔。”
左布政使杨红贵所说之叔父正是箩箬之父,即老农民杨老幺,但自从得知其女箩箬成了嫔妃好,比杨老幺大了几岁的杨红贵便认了这杨老爷为本家,且称叔父,称呼杨老爷之小儿子为小叔,为的是不能和宁嫔箩箬同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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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天启十八年九月,朱由校一行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梧州地界,本来朱由校只是打算让司礼监掌印王承恩陪着宁嫔箩箬去杨家村省亲,但朱由校倒也想看看这些大山深处最与世隔绝的土著居民的生活状态,便最终决定亲自陪着宁嫔箩箬一起进杨家村。???????书?·KA?NSHU·COM
宁嫔箩箬自是十分欢喜,她从没想到因家境贫困被贩卖给一镇守太监做了奴婢,然后又被这太监带进了宫中成了宫女,且如今直接一跃成为帝王之妃,还得到由陛下陪着一起回乡省亲的待遇,让她一个一生经历颇多苦难的人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以至于,这宁嫔箩箬在服侍起朱由校更加卖力,朱由校的虎狼之体被她似水的温柔滋润的几乎快忘了今夕是何年何月。
青竹编成的竹筏恍如一片从树梢上掉落的叶片一般漂浮于绿水之上,广西境内特有的喀斯特地貌所形成的秀美景观让站在竹筏上的朱由校犹如在画卷中一般。
穿一身天香色对襟衣,下着粉色撒花百褶裙,且已盘上贵妃髻,鬓佩金钗的宁嫔箩箬则恭肃地站在朱由校右肩侧。
宁嫔箩箬略施薄粉的脸上浸着笑容,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咯咯之声,曾几何时,这一带是她年少时嬉戏的乐园,一言不合就还能直接放声高歌,而现在重返此地,她似乎已然忘记了怎么唱。
柳如是则坐在竹筏一般,看着宁嫔箩箬和朱由校立于夕阳下,却不由得嘟起嘴来,发了一会儿闷后就将托晒的如雪皓腕伸进了碧绿色的溪水中,水有些微凉,似乎有无数的鱼儿正轻啄着她的手腕一般,柳如是不由得慢慢划动起来,荡漾开????·?K?A?N?S书H?U·COM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很是静谧,连带着老谋深算的内阁大学士李明睿此刻也微扬起头来,看着蔚蓝色的天,似乎若不是因为当今皇帝陛下朱由校在此,他就要吟诵几句诗词出来应此景一般。
“此刻没有朝堂斗争,没有天下纷扰之事,什么司礼监,内阁,内廷外廷都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这处江湖之远的感觉的确与处庙堂之感觉不同啊”,
倒是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先发了一句感慨,他和李明睿同行在另一条竹筏上,因而朱由校也听不见,倒是李明睿听了却是不由得笑将起来:“王公公是这样想,陛下何尝不是这样想,但这种你我到底不是闲的下来的人,陛下也不是,你若是待几天,你就会发觉,自己这一辈子只能是个劳累的命,采菊东篱下的生活不是你我这种人享受的,即便是不陛下也是如此,虽然出巡在外,但估计这思绪还是离不了朝堂之事。”
朱由校此时的确用眼瞥了一眼李明睿和王承恩一眼,看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他首先反应到的不是羡慕这两个老家伙能如此潇洒畅快的说话,而是这两个朝中权臣是不是又在联合算计自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