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臣不得不死,魏敏儿对于朱由校虽然有恨但也的确没有要报仇的意思,因为被君父赐死而要蓄意谋反本就是悖逆之举,但这不代表魏敏儿不关心自己父亲的死因。
“因为他要把你献给朕!”
朱由校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般炸响在魏敏儿耳畔,她一直以为自己父亲被眼前这个残忍无比的君王赐死是因为自己父亲忤逆了眼前这个君王的旨意,是因为忠直才落得如此下场,却没想到是自己父亲要把自己献给眼前的这个人!
但魏敏儿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就因为自己父亲要将自己献给眼前的这个皇帝,而使得他要赐死自己的父亲,逼得自己兄长也服毒自杀,自己全家被抄,使得自己现在也流落于这秦淮河畔。
“你是不是很想问为什么?”
朱由校笑着问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做了帝王之后就开始变得铁石心肠起来,但当他看见魏敏儿的一刹那,他的内心就仿佛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次吧,他感到了一股愧疚,因为自己的帝王私心,还得一个家庭从此走向落魄,昔日的千金小姐不得不落入风尘,靠声乐悦人。
“如果你父亲一直做首辅,你即便是国色天香,朕也碰不得”,朱由校很怕眼前这个魏敏儿带着泪花瞪着自己的样子,但他偏偏却忍不住去刺激她,不由得走过去挑起魏敏儿的下巴,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魏敏儿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就突然朝朱由校撞了过来,一拳接着一拳的朝朱由校的胸膛上砸去:“你混蛋,你混蛋!”
吴进不知何时出现在魏敏儿面前,且直接捏住魏敏儿的手腕,使得魏敏儿半点动弹不得:“魏姑娘,请自重,在你眼前的是当今圣上,就凭你刚才的举动,就足以灭你九族!”
“好了,不要吓她了,你先回避”,朱由校说着就亲自过来揩拭着魏敏儿的眼角。
许久之后,魏敏儿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而这时候,外面却变得嘈杂起来,朱由校往外一看,却见一峨冠博带的老者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还有好几个衣袂飘飘的文人雅士。
------------
第两百三十八章 作威作福
朱由校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来者应该正是董其昌。
董其昌两年前辞去南0京礼部尚书之职,但其人在江南文坛的地位依旧不可小觑,哪怕是在朝中也还有一定的影响力。
陈名夏等文人士子一见他来,就都迎了上来。
董其昌含笑着朝眼前这些殷勤奉承的晚辈后生拱了拱手,就往楼上望了望,且正好被朱由校看见。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暗笑这董其昌看上去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但也跟年轻人一样好0色,两眼也直勾勾的往魏敏儿这里瞅。
董其昌不知道他已经被陛下朱由校发现,道貌岸然地他在进入这篱水阁后倒也没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来,将一身着薄纱且露肌展胸的女子抱入怀中就撮了一口,其老风流之象尽显。
“香软嫩滑,老夫也不禁聊发少年狂了,哈哈!”
董其昌春风荡漾的笑了起来,在风气奢靡的晚明,狎妓本就被文人视为一桩雅事,因而其他文人士子也跟着哈哈大笑,并没有因此而大骂董其昌为老不尊的。
而且,就在这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也走了来,作为苏淞十府最有实权的他一来这篱水阁,就也没客气,大声询问道:“敏儿姑娘可曾下来一会?”
正问着的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这才看见董其昌已经来了,这才低下了仰着的头,朝董其昌作了一揖:“原来董公已经来了,本官晚来一步,真是失敬失敬。”
董其昌此时也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道:“王中丞,何必客气,快快请坐吧。”
王文奎一坐,就朝自己的清客吩咐道:“去请敏儿姑娘来,本官都来了,还躲在屋内作甚,让她下来为董公弹奏一曲广陵散,不会少了她的好处的。”
张岱因想到此时陛下朱由校正在魏敏儿的房间内,便拉住了那要上去请魏敏儿的清客,忙又朝应天巡抚王文奎拱手道:“中丞见谅,学生张岱乃山阴生员,来南0京也是想花重金一睹敏儿姑娘芳容,但不曾想敏儿姑娘身染疾患,不肯见学生,中丞您宽仁为怀、善解人意,还请中丞不要为难敏儿姑娘。”
王文奎也知道张岱,若搁在十多年前,他或许还得顾及一下张岱的面前,但现在的张岱也不过是个略有些名气的老秀才,因而也就瞧不起张岱,很是冷淡地问道:“怎么,你也喜欢敏儿姑娘,本官倒要问问你,莫非你还把自己当山阴县的神童天才不成?”
张岱不禁面红耳赤,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而这时候,陈名夏却也跟着火上浇油起来:“中丞有所不知,这位老生员张岱张老秀才现在可是陛下钦封的礼部郎中,大明日报主笔,南0京镇守魏公公身边的红人,他刚才说敏儿姑娘身染疾患是在诓骗中丞您呢,学生亲眼看见一个阉宦把敏儿姑娘抱上了楼,敏儿姑娘有些不情愿,但或许是那阉宦有些权势,使得敏儿姑娘不敢反抗,而这位张老秀才是那阉宦一起来的,明显是要为那阉宦遮掩,中丞您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阉宦强逼着敏儿姑娘吃对食啊。”
陈名夏说着得意洋洋的看着张岱,张岱狠狠地瞪了一眼,且不由得就要一拳朝这陈名夏打去:“姓陈的,我好心劝你,你最好口里积点德,那人你惹不起!”
“什么惹不起!”这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却不由得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董其昌在场,就直接朝张岱猛拍了桌子,喝了一句。
张岱见王文奎怒视着自己,也只好委婉劝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王中丞,请不要听陈名夏满口胡言,上面那位先生不是阉宦,且本就不是简单人物,你如果还怜惜自己的乌纱帽,就请你自重。”
王文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老秀才这样教训提醒,便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那好,你且告诉本官,他到底是什么不简单的人物!”
应天巡抚王文奎说着就又猛拍了桌子一下。
砰砰!
张岱不敢说,只能囫囵道:“请中丞见谅,学生不能告诉你!”
“既然你说不出来,就别想着以此蒙骗本官,你当本官是被吓大的,给本官滚开,若再让本官看见你,本官必让提学副使攫夺了你的功名!别以为你是魏忠贤的阉党走狗,本官就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