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天神酒
对于邵若凡的行踪，童念是再清楚不过。早在最后两个弓箭手死掉之后，邵若凡乍看全神戒备，但在他一对三个灰袍老者出手之际，邵若凡就已经趁机离开了。
童念虽然明知邵若凡是此次行动的主谋，但却没有先对他下手，因为他知道，邵若凡的大海无涯功夫是货真价实的神功，没有半点取巧空间，就算他已经练成“战意至极”，但要败邵若凡，至少也要五百招之后。
若真弄到如此地步，一但其余三人合攻上来，四人合力，他未必真讨的了好，只怕复仇不成反被杀死。幸亏邵若凡不知他底蕴，见机逃跑了，否则情况多半不能这么顺利。
至于邵若凡的这笔帐，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这个畜生！”牧清风虽然早已猜到邵若凡的去向，但听见童念证实，仍是狠狠骂了一声，跟着又磕了几个头，悲惨的泣道：“血影 杀手……血影 大人，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刚才下杀手的时候。”黑夜之中，童念的声音在牧清风耳边响起，冰冷无情，令人胆颤心惊：“怎么就不知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牧清风泣道，跪倒在地，大力的磕头：“我真的不该听信邵若凡那个恶贼的胡言乱语，犯下这样巨大错误的。”
洪安通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见到牧清风的丑态，只是无奈的一笑。
这个闻名江湖，人以大侠敬之的泰式八卦门的门主，在面临生死关头之际，却也跟个普通平凡的人一样，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乞求活命。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满嘴仁义道德，豪情正义，但一但自己遇上，却又会做出自己一向不齿的行为？
洪安通微微一叹，像是个看戏的，看着童念在冷冷的笑着，看着牧清风跪倒在地，不止的磕头。
看着童念右脚一抬，猛然朝牧清风的背部狠狠踩了下去，看着牧清风愣住的眼神，口喷鲜血，整个人趴倒下去。
看着牧清风死不瞑目，听着童念冷声说道：“你当然没有下次，甚至连明天都没有。既然你有种剥夺阿姨跟小碧生的权利，我又怎么可能会给你赎罪的机会。”
洪安通苦涩的一笑，血债血偿，是这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通则。如今，除了邵若凡外，该死的都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果不其然，跟着童念冷冰冰的瞪向洪安通，说道：“该你了，<车夫先生>。”
“来吧，我无话可说，我就只求你赏我个痛快！”洪安通双手一松，不做任何抵抗，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
童念见状恶狠狠的骂道：“装什么委屈，若不是你背叛了阿姨，带着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又怎么会中邵若凡那恶贼的计。”
洪安通无奈一笑，说道：“那我又能怎样，邵若凡找人绑走了我的妻子，孩子，就连刚出生三个月的孙子都不放过，我能怎样？”
“那又如何！”童念说道：“难道就因为你无能，就活该牺牲阿姨和小碧嘛？”
洪安通应道：“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说的很好！”
童念冷冷一笑。
冷风吹起……
洪安通苦涩的一笑。
银光一闪……
早晨第一道曙光从遥远的东边缓缓洒落，童念孤身一人，站在谷中，他面前立了三个墓碑。
“胡锦之妻，女侠田春华”。
“胡锦之女，胡小碧”。
“红色狮子头，洪安通。”
童念冷冷看着三个墓碑，缓缓跪了下来，虔诚说道：“阿姨，小碧，一路走好。”
“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们！”
童念说完，磕了一颗头，再次抬起头，额头上有个红色的疤，一脸悲痛的神情。
“若不是我，邵若凡不会来，若不是战意至极封住我功力，我也不会束手无策，救不了你们。”
童念语落，又磕了一个头。
“我欠你们的恩情实在太多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们报此深仇。”
童念说完，磕了第三个头。
“一路，走好！”
他语落，突然，一连串的话从童念背后传来。
“说得很对，有欠有还，这才是好汉。不过你误会了一件事情，就算不是因为你，邵若凡同样会找上胡大嫂，只是你碰巧身处其中罢了。”
声音平稳厚实有力，给人一种精力充沛的充实感。却令童念不寒而栗。
以他如今修为，加上杀意至极的力量，对方竟然站到这么近的位置，他还不知不觉，若对方存有歹意，只怕他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童念转身望去，只见得一个穿着青色长袍，脸上两撇白色胡子，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看着自己。
但真正令童念惊讶的，却不只如此。单纯看着这个男子，竟然就可以让他浑身颤抖，并不单纯是实力的威压，还有因为这男子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精纯至极的浩然正气，压过他身上的杀意，甚至快要被这股杀意给压垮。
若非童念见过潘长天本人，他一定会以为，面前这人就是当今江湖，第一“正道”青天盟的盟主“潘长天”。
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江湖上哪里有这样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绝顶高手。
“晚辈童念，不知前辈是何人？”童念戒慎问道。
知道对手轻功多半甚于自己，不然不可能来到如此近处，他却毫无所觉。
虽然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敌意，但若是对方还在打探自己的实力，那么就不得不做好准备了。
毕竟血影 杀手，从来都是以“杀人手段”闻名，而不是“轻功造诣”。
但此时此刻，要对付这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如此戒备，我若真要动起手来，你绝对不是我对手！”
童念一顿，说道：“前辈功力精湛，想必不是无名之辈，不知可否前辈可否告知大名。”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在江湖上声名素来不响，现在也不过是个一个寻常的父亲。况且我已退出江湖许久，若不是与大嫂有旧，今日也不会千日来此。”
童念心下一凛，仍是客气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在下姓李，单名个行字。”李行负手说道。
童念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此人竟是昔年风云三侠之一，江湖四大家中“江南李家”的家主，当今风云榜上第七位，人号南侠的李行。
此人在南方武林素有威望，纵然退隐多年，但一呼百诺，只消他重出江湖，定然可以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雨。
江湖传闻李行此人轻功及拳法俱已臻挚化境，只是退隐江湖多年，没人知道此人如今功力如何。
但单看他这样无声无息的功夫及他这一身浩然正气，就可以感觉得出此人的深不可测。
若非李行退隐多年，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不然此刻童念一见此等高手，定然会立即联想到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南侠李行。
“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晚辈心中佩服的紧。”童念说道，心头却是疑惑不解，为什么李行会出现在此处。
李行微笑说道：“那都不过虚名而已，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个糟老头罢了。”
李行一边说着，突然一步步走向童念，童念愣了一下，却听得李行解释道：“不要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拜祭一下。”
童念恍然，向身旁一侧。李行走过他身边，向着胡大娘的墓碑轻轻一揖，说道：“大嫂，小弟来迟了。”
童念默默看着，想起当年风云三侠威镇江湖，彼此之间臭气相投。现在看来，李行与胡锦果然是要好的紧，要不然李行也不会千里来此。
只可惜，终究迟了一步。
李行喃喃念了数句，最后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风云三侠的名号，绝不容就这样被践踏。大嫂，您早一步去跟胡大哥相聚，还请告诉他一声，您的仇，就由小弟来报！”
他说完跟着转过身来，向童念说道：“其实大嫂的死并非偶然，而是一个谋画已久的陷阱，你只是碰巧身处其中，实在没必要过份自责。”
童念又是一愣，疑惑道：“晚辈不懂，还请前辈解惑。”
“因为一壶酒，酒神任最的<天神酒>。”李行说道。
“我是知道天神酒确实是不同凡响，传说有强筋健骨、增强内力等奇效，便是万年人参、何首乌等灵材，亦是相去不远。”
童念似懂非懂的说道，他此刻随着杀意至极的解封，自然也回复了过去的记忆，对于不久前还充满疑惑的天神酒，此刻自然娴熟于胸。
“但我不解的是，以青天盟的财大气粗，以潘长天的精明，怎么可能会只为了一壶酒，就对昔年胡大侠之妻下此毒手，做出这种可能惹得全江湖人反弹的蠢事。”
“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天神酒到底有多么厉害。”李行说道：“对于练到潘长天这种境界的高手来说，修为要再有所寸进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天神酒却能让他多强化一成左右的实力。”
“竟然能有一成！”童念闻言，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喃喃道：“所以前辈的意思是说，若潘长天得到这一壶酒，很有可能能将功力提升，甚至能与楼主一战的地步？”
“不错，其实你们杀手楼一直都是大多数江湖人的心腹之患，没有人愿意忍受随侍可能被暗杀的处境。若非童忆真的太过厉害，只怕杀手楼早就不复存在了。”
李行面色凝重的说道：“所以杀手楼主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并不单只是杀手楼众杀手的领袖，还隐隐有天下第一高手的含意。”
童念闻言却是一叹，说道：“确实不错，虽然这么多年，杀手楼一直自命中立，但其实在江湖上早已犯下无数仇家。
若非楼主确实实力天下无敌，这才令得江湖上无人敢犯，要不然今时今日，杀手楼可能真已走入历史了。”
李行看向童念，问道：“那你呢，血影 杀手？你想成为下一任的杀手楼主吗？”
童念却是一顿，犹豫了一下。
成为下一任的杀手楼主？
他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若是过去的他，听见这话定然果断否认，但此时的他，听见这话却有了一丝犹豫。
童念愣了一下，摇头说道。“不，怎么可能，我就只是单纯想要退隐江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已。”
李行听见这回答微微一愣，说道：“有趣，名满江湖的血影 杀手，却想着要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就算你想要退隐，你过去杀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亲属朋友会想让你乖乖退隐吗？”
童念面色一沉，拱手说道：“前辈所言极是，若然前辈没有事情的话，晚辈想要先行告退了。”
李行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可能，若没有事情，我才不愿现身一会你这个血影 杀手！”
童念顿了一下，心想有理，问道：“既然如此，那前辈找晚辈这<血影 杀手>有什么事情？”
李行诚挚说道：“其实江湖上早已疯传，杀手楼的血影 杀手遭废武功，化名阿冰，躲在胡家村中。但其实我并不信这话，多年行走江湖经验告诉我，比起传闻，亲眼看见的更加可信。”
“其实我并不是刚刚才到，我到时战斗才刚结束不久，只是躲在暗处，看你潜心挖坟，眼神中的悲痛不似作假，加上大嫂在给我的信中也曾赞许过你的为人，所以我才现身一见。”
童念闻言恍然，说道：“既然前辈刻意现身相见，想必并不单只是闲聊几句天神酒的典故这么简单？”
“不错，若你也想要对青天盟复仇，那么，不如一起合作吧。”
李行自然说道。
“合作？”童念愣了一下，说道：“你想跟我合作？”
李行说道：“不错，确实是与你合作。”
童念一脸疑惑，戒慎问道：“前辈你乃堂堂<南侠>李行，而我不过是个被人不耻的杀手，有什么可以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