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极归元
梁小云与高礼激战中的时候，童念同样对着白巧灵不断发起猛攻。
白巧灵的九巧灵蛇鞭练至出神入化，兼之领悟“蛇巧地界”，架开鞭围，紧紧守护两个弟弟。
修罗地界的黑暗，同样笼罩了这个战场。
白巧灵纵然全神贯注，却也多少受了一点影响；
但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却是晏让。
修罗的力量激发了童念灌入其体内的杀意，一瞬之间在晏让身体之内狂冲猛撞。
金段神色大变，但就算他鼓足全力，仍然也压不下这股杀意。
白巧灵纵然想要出手相助，但童念杀意环绕，纵然身中“如影随形”。
但命穹幻道的速度实在太快，勉强抵御还可以，要做到反击却仍力有未逮。
但若她撤去“蛇巧地界”，那么以童念的速度，她势必再也无法阻挡对手的脚步。
时间就在这么一分一秒的挣扎中过了。
童念在“蛇巧地界”之外，不断的绕圈、发出杀意试探。
白巧灵竭尽全力，但有形的鞭围，能挡住实质的杀意，却挡不住无形的修罗之力。
晏让体内的杀意不断暴走，终于破体而出。
啊的一声，晏让口喷鲜血，两眼圆睁，就这么离开了。
“二哥！”金段一声尖叫，同样喷出了口血。他本全神运劲，却不敌杀意，被杀意反噬，加上气急攻心，一时不慎，已然受了内伤。
天威神捕传承已有百年历史，他们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精锐，但这几年来，同气连枝，共破悬案，更以姐弟相称，论感情之深厚，只怕还大过许多亲生姐弟。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乍闻噩耗，便是金段这样的聪明人，本应是理性的，但此刻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巧灵同样怒火攻心，他手中长鞭一抖，蛇巧地界在一瞬之间化为无形。
金段见状一顿，却听得白巧灵喝道：“三弟，这里交给大姐！”
金段看向白巧灵，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极致的怒意，他顿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白巧灵也没在理她，手中长鞭一抖，喝道：“杀手楼主，我要你血债血偿！”
长鞭飞扬，每一鞭打下去，都听得破风之声，都激起砂石飞扬。
白巧灵的眼神，充满着恶狠狠的杀意。
她的每一鞭，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杀劲。
她空门大开，领域散去，将所有力量灌注在鞭子上面。
童念先是一愣，旋即意会过来，白巧灵的蛇巧地界，本是为了守护晏让而设的，但晏让既死，那蛇巧地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此刻的白巧灵，她的鞭，将再没有任何负担，全力以赴。
童念身形一动，却觉得鞭子紧追自己，如影随形的最大特性，此刻终于发挥至极。
咻的一声响，鞭子打在了童念背上，又被童念自身内劲给反震开来。
鞭如雷雨，加上追踪奇能，童念几番欲闪，却始终避不开来，纵然他内功精湛，但连番打击下，仍然是受到了伤害。
“这就是，名满皇城的天威神捕之首的实力吗？”童念喃喃道，转眼之间，他已经挨上了百鞭，身上衣物早已破裂，露出白嫩的肌肤。
旁人看去，只见童念被白巧灵的鞭子压制，身上满布血痕。
但只有童念清楚，他虽然有所损伤，但却难以伤到根骨，反之白巧灵连番施为，对自身功力消耗极大，加上这引动天地之力的修罗之势，两人僵持下去，白巧灵定然先内力耗尽，必败无疑！
白巧灵眼睛何等锐利，她同样也知道，此消彼长，她是没有胜算的。
她低声一喝，咬牙下了决断：“三弟，你先走，我来断后！”
金段闻言一愣，看了看白巧灵，又看向童念那一身护体内劲，自知与他们相去甚远。
便是同样神武，也有高低之别，当年童忆初入神武，便傲视江湖，闯下血影杀手赫赫威名。
他也看得出来，若无意外，便是他与白巧灵联手，也难动摇血影杀手分毫，但纵然如此，他仍是站的直挺挺的。
退？
怎么可能退！
天威神捕生死与共，又岂会退去？
他手中扇子一挥，扇面打开，戒备着童念的动作。
白巧灵见状，厉声喝道：“金捕头，我以天威门至尊之名下令，<退去，保重！>”
保重？
金段一顿，却在瞬间理解，白巧灵话中之意，是要保住香火传承，是希望保住他的命，保住最后一个天威神捕。
金段一咬牙，拱手说道：“大姐，保重！”旋即，金段转身离去。
同是两字保重，却透着无比的沉重与心痛。
童念身形一动，一道杀意化为斩击凌空射向金段，却见得黑影一抖，被长鞭击个粉碎。
“杀手楼主，你的对手是我。”白巧灵冰冷冷的说道，言语中充满着杀意。
童念却是一愣，只见白巧灵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炙热的杀意以及一丝……疯狂！
疯狂？为什么会是疯狂？
童念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一丝疯狂，却见得白巧灵的长鞭如暴风一般朝四面八方卷去。
“疯魔神道”第一重——舍我其谁！
童念才挨了两鞭，竟然就破去了他的护体真气，身上暴出血痕，鲜血飞溅。
同样的长鞭，此刻威力远非刚才能比。
更重要的是，此刻的长鞭笼罩住白巧灵周身，范围还在刚才蛇巧地界之上。
“难道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童念微微一顿，却是明白了。
此刻白巧灵鞭法威力之甚，凌驾于九巧灵蛇鞭之上，力量太甚，白巧灵根本不能精准控制，更遑论像蛇巧地界一般，能够护在外围，不伤到自己人了。
白巧灵让金段先走，也许不完全是为了保护一丝香火传承，也是因为这此刻她的力量，他根本就不能掌握，有金段在，反而会让他压抑住自己真正的力量。
疯魔之道，疯狂无边，敌我不分。
晏让之死，修罗之力，让原先可以踏入康庄大道的白巧灵，走入邪道，成就了疯魔神道。
是福？还是祸？
但至少，领悟疯魔神道的白巧灵，现在确实压着童念一筹。
童念一晃神间，又挨了数鞭，身上又多出了两条血痕。
修罗的力量笼罩整个天战山巅。
甚至隐隐约约，童念也在白巧灵身上看见了修罗的影子。
他多少能猜到，因为晏让之死，让白巧灵原本坚定的心智，露出一丝破绽，进而让修罗的力量入侵其中。
白巧灵本身力量积累，本就无限接近于神道，这一丝修罗之力，虽然让她领悟了“神道”，却也让他走上了邪路。
纵然此战能活，但白巧灵再也不会是过去那个天威神捕了。
更何况，白巧灵注定要死在这天战之巅了。
童念一叹：“白大神捕，你一生光明磊落，却想不到，最终会沦落至此，以修罗之力逼出自身神道。”
但白巧灵的眼神，渐渐空明，只留下疯狂，却是根本听不见童念的话语了。
童念默默看着，默默承受着。
若有所悟……
正与邪……
善与恶……
胜与败……
醒与疯……
攻与守……
进与退……
战与逃……
同样地，童念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看着白巧灵，她福至心灵，确实感触良多。
一种很特殊的情绪，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与白巧灵，在世人的眼里，象征着两个极端。
是正，是邪！
一善，一恶！
是醒，亦是疯。
疯魔之名，疯的是人，亦是心。
鞭攻，人守。
欲进，还退。
且战，且逃！
世人皆把血影杀手当作恶人，却又有谁能懂童念善心？
天下人皆把白巧灵当作正道领袖，却又有谁见到，此刻白巧灵疯魔之样。
他能懂，白巧灵心中的悲痛，能懂，此刻她的疯魔，事出有因。
但，那又如何？
此刻白巧灵疯魔是赤裸裸的事实。
凡事有两面，人亦有两面。
是正，亦是邪。
是善，亦是恶。
一道道鞭子落在童念身上，鲜血飞溅，满身血痕。
童念却不闪不避，任凭鞭子落在身上。
嗤！
每一鞭，一鞭！
嗤！嗤！嗤！
鲜血飞溅……
打在身上，打在心上。
童念不闪不避，像是失魂了一般，似乎随时会倒下，随时会就这么被活活打死。
白巧灵像极失去了神智，虽然童念不闪不避，却仍有许多鞭子打在了空处。
突然之间，童念眼神中散发出一股锐气，右手凌空一抓，竟抓住了鞭子。
要知道，鞭子软嫩，加上白巧灵此刻的修为与力道，要抓住她的长鞭，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更别说像此刻童念这般轻松了。
白巧灵怒吼一声，像疯魔一般用力撕扯着鞭子，右手大力扯着鞭子，却纹风不动。
“不入死地，不悟神道。”童念淡然一笑。
他纵横江湖半生，甚至机缘之下，站上了楼主之位，但回忆一生细细想来，却又有何时真入死地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然未见死地，何来后生？
也许，今时今日，与白巧灵这一战，白巧灵的疯魔神道，杀人之鞭，才真的让他感受到，置之死地的的感受。
也就是这么靠近死地，他才看见，生与死之间的缝隙。
生死，善恶，正邪，攻守……
万事万物皆有一体两面，既正、亦邪。为善，成恶。
童念笑看着白巧灵，温和地说道：“已经，结束了。”他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暖，就像三月初的春风依样，但话里的意思却是那样冰冷。
两极归一……
道曰：“两极”！
天战山巅，修罗之境暴走，高礼最终仍是死在了梁小云的剑下。
童念一身浴血，出现在了梁小云的身侧。
“阿念……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梁小云慌道。
童念淡淡一笑：“我……没事，别担心。”说到没事时顿了一下，只因为他一身暴走的力量还没能完全制。
梁小云疑惑的看着，只见两名天威神捕已然全数倒卧在血泊之中，而最后一人则不知所踪。
“你，领悟神道了吗？”
童念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砰！”
一声巨响……
朱流广的血火，粉碎了大修罗王的最后一剑，剑意粉碎，天空又重新回复清明。
朱流广重新站稳脚根，一身血火隐隐燃起。
卓晏兰的身形在空气中飘散，黑光化去；
血未流干，火焰不熄！
“童兄，你也结束了？”朱流广看向童念，疑惑问道。
童念回看向朱流广，轻轻一笑，点头。
风吹，阳光洒落。
梁小云看着童念，只觉有些陌生。
童念没有说话，善恶两元，正邪双生，他初悟两极神道，还不能完全掌握住这股力量。
他面上平稳，但内心的激动却没有一刻平息。
两极代表着两个极端，炯别于寻常神道，两极神道，拥有着两股极端力量，威力几乎是寻常神道的一倍以上。
但也正因为驾驭两极之力太过困难，练就两极之人，千万无一。
而能驾驭住两股极端之力，更上层楼，突破第二层神道之人，更是从未见过。
修罗回归虚空，阳光洒落在山巅之上，天战山一战，彻底终结。
综观整战，除了败走的金段之外，可以说是童念与朱流广的全面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