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吴王有西施那样的天下第一美女,又怎会喜欢男宠?”
被离见他们越来越不象话,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些家伙忒也无礼,自己的国君之葬礼上,竟会如此地不庄重,成何体统?”
颜不疑行完礼起身,又与田恒说了几句客套话,由行人官带到席上坐下,他官位虽卑,却是吴国的使者,故坐在燕国使者之后,中山、邾、莒等小国的使者之前。
虽然他身边坐的不是公卿,便是大夫,颜不疑与他们身份相差颇远,却神情自若,举止有度。
这时,田逆与闾邱明又在小声的说笑,被离心甚厌恶,却又无可奈何,正烦恼间,晋国的使者赵鞅便到了。
赵鞅是晋国四大家族中的赵氏之长,与他的先祖赵盾、赵武一样,名气极大,天下皆知,如今为晋国上卿、众卿之首。他一进得大殿来,众人无不脸露尊敬之色,连田逆和闾邱明二人也不敢再说话。
田恒见晋国终是派了使者前来,心中甚喜。
不管怎么说,楚、晋、齐、秦、吴等国的疆土远远大过其它诸国,都是一等一的大国。但若论国土之大,当数楚国。虽然吴王阖闾得孙武、伍子胥之力,攻入楚国都城,几乎灭楚,幸亏楚将申包胥搬来秦军,重兴楚国,楚国的江淮之地从此尽被吴国所占,但其疆土仍有近四千里。如今晋国的疆土三千多里,虽然此时晋国虽然君权旁落,为智、赵、韩、魏四家所控制,仍是不可小视。齐国方二千里,比秦、吴两个千里之国还大,算是极大之国。
赵鞅的威望,在晋国比势力最大的智瑶还高,算得上是晋君以下的第一号人物,所封邑地近千里,比鲁、宋、卫、郑等诸国的疆土还大,相当于秦、吴之类的大国。今日赵鞅亲到齐国来,是给了齐国极大的面子,何况天下人都说齐君为田氏所杀,对田氏的名声大有影响。赵鞅前来,显是表明晋国对齐君因何而死并不在意。何况齐晋交战已久,前些时为了卫国之事又起兵戈,累得田恒派鲍息星夜赶到卫境的齐军大营,齐晋之兵对峙,势若水火,齐民为此甚是烦恼,赵鞅此来,说不定会有罢兵之意,齐臣自然是无不喜形于色。
田恒忙迎了上前,大声道:“赵老将军亲至鄙国,鄙国上下实感荣幸之至。”
赵鞅长叹了一声,道:“贵国国君英年而甍,鄙国上下无不可惜。本卿久慕齐地景致,常有赴齐一游之念。不料首次赴齐,却是为贵君行下葬之祭。”说完,摇了摇头,便上前施礼。
施完了礼,赵鞅站起身来,想是年纪高大,拜了这三十六拜,体力不支,竟打了个趔趄,田恒眼明手快,一把搀住,道:“老将军小心!”
赵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年纪老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了。”
行人官上前,扶着赵鞅在席间第一张桌后坐下。
眼见吉时将至,田恒心想:“该来的都来了,没有来的,多半是未派使者。”正要说话,便听殿外行人官大声道:“越国使臣大夫范蠡到!”
被离心中一惊,他知道这范蠡是越国第一智士,据说有鬼神不测之机,越国被夫差攻下之后,几乎灭国,幸亏这范蠡智谋如海,派大夫文种在伯嚭处大行贿赂,才使越国得以存留,又保越王勾践不被夫差杀害,还陪勾践在吴为奴三年,伍子胥虽多方设法,要杀勾践以除后患,都被范蠡护得周全。如今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暗练甲兵,去年乘夫差在黄池与晋君争盟时,越军攻入吴国,长驱直入,直到吴国都城之下,连太子友也被擒自杀,事后越人退兵回国,两国居然安然无事,都是范蠡的计谋所至。
这时,范蠡走进殿来。
只见他三十六七岁年纪,身材瘦长,长须过腹,一身布衣,十分简朴,若非他头上戴着高冠,定会被误认为街上布衣,又怎知这是越王勾践手下的第一谋士?
田恒走上几步,拱手道:“范大夫远来幸苦。”虽只说了七个字,语中却充满敬意,不下于适才与赵鞅的说话。
范蠡也拱手施礼,道:“田相请恕罪,小国使者来得晚了,只因在下坐海船而来,途遇风暴,耽误得久了,幸好未误吉时。”
这时,颜不疑在席上冷哼了一声。
范蠡看了一眼,忙道:“原来是颜右领,幸会幸会。”
颜不疑又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田逆摇头道:“这范蠡是越臣之首,却是个卑谦之人,难成大器。”
闾邱明也笑道:“听说是他献计,将天下第一美女送给了夫差,才护得越国周全,便宜了夫差。”
田逆不屑道:“堂堂一国,竟靠美女而存活,越人祖先在九泉之下,恐怕羞也羞死了。”
闾邱明失笑道:“既在九泉之下,那是已经死了,再若羞死,又到哪里去呢?”
周围听见的几个齐臣也悄悄失笑。
田恒正在殿中助范蠡施礼,忽地向田逆等人瞪了一眼,田逆等人立刻不敢再说笑,噤声做悲戚状。
范蠡施完礼,行人官带他到吴使颜不疑之旁的桌后,请他就坐,范蠡摇头道:“小国使者,怎可坐在大国之旁?”自行走到席末,在邾国的使者之后坐了下来。
田逆站在殿中,咳了一声,大声道:“吾国公卿大夫议定,先君谥号为‘简’,是为齐简公。吉时已到,为简公行葬——”,说完,便大声痛哭起来。
他哭声一起,殿上所有的人都放声助哭。
此时乐声响起,曲尽其悲,人演其哀,铜椁在前,众人在后,鱼贯出了大殿,向城外进发。路上途人,尽皆跪地为哭。
被离行在人群之中,脑中却总是出现着颜不疑那似笑非笑的神态,尽管四周哭声震天,也驱不出这影子。
行完葬礼,众人都感疲累,各在驿馆休息了一晚。
次日,众使齐聚在殿上,见证齐国新君之立。
被离坐在众齐臣之中,见无论是齐臣,还是各国使者,无不露出轻松之色。不管怎么说,几个月的祭礼的确让人十分的烦恼。
田恒与公子骜和公子高也坐在齐臣之中,众人的眼光都在公子骜和公子高身上打量,心中猜测谁将是下一个齐君。
众人都想,应是公子高的希望大些。公子骜年纪虽长,却是齐简公的弟弟,而公子高是齐简公的长子,一般应是长子继位,有公子高在,又怎能轮到公子骜?
不过众人又想,如果是公子宫为君,早就该于旧君归天之日立了,拖了这五个月是列国少见之事,想必中间有些变故。
被离见那公子高满脸温和,神情坚毅,而公子骜却是挥洒自如,虽然处处都依礼而为,行为之间,却总是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被离心想:“我若是田恒,会立谁为君?”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