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课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卷子。(1 / 1)

正正经经谈恋爱 西西特 3325 汉字|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二节 课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卷子。

  宴好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随意搁在课桌上面,蓝色自动笔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之间灵活地切换飞转。

  窗外不知哪送进来一阵风,饱含淡淡的花香。

  学校里的栀子花开了。

  宴好正要把头转向窗边,冷不丁地看见江暮行蓦地回头,朝他轻扯薄唇,无声说出两个字,醒了。

  愣怔了好几秒,宴好回过神来,激动得一把掐住杨丛大腿。

  睡觉的杨丛疼得把桌子掀了。

  然后他就出去站着了,还捎上了宴好。

  两个少年背靠墙壁,面向走廊,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咧嘴笑出声。

  杨丛:“傻逼。”

  宴好:“你也是。”

  杨丛:“跟你比,我还差了点火候。”

  宴好:“谦虚了。”

  “靠!”

  杨丛使劲搓搓腿上被掐的那处地方:“疼死老子了。”

  宴好脚尖点地:“回头给你买一猪脚。”

  “说八百遍了,你的回头就是放屁。”

  杨丛嗤之以鼻:“再说了,老子疼的是腿,腿!不是脚。”

  “那就猪腿。”

  宴好在杨丛要炸前伸出两根手指,对待皮孩子的慈祥样:“俩,行了吧。”

  杨丛呵呵:“我谢你。”

  宴好跟他抖着肩笑,更傻逼了。

  医院里那姑娘醒了,老师讲卷子的声音一下子动听起来,百灵鸟唱歌似的。

  杨丛拐宴好手肘:“一会翘课去医院。”

  宴好把校服上衣理理:“请假。”

  杨丛瞪眼骂了声:“你妈的现在成乖宝宝了。”

  宴好冷冷反击:“从小到大,我他妈什么时候翘过课?”

  杨丛哟呵:“你不是家教森严吗,我告儿那谁,你说脏话。”

  宴好绷不住地笑:“滚。”

  ——

  这次去医院,就宴好跟杨丛他们两人。

  夏水转到了普通病房,大鹅蛋脸变成小鹅蛋脸,没有一点血丝,气色很差,见到两个好友,她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

  妈妈一走,夏水让宴好杨丛站过来点:“当时谁背我下楼的?”

  杨丛抖抖腿:“全校,不对,全世界最帅的那个。”

  夏水掩面:“天哪,不会吧,我偶像他……他……我……”

  杨丛受不了地阻止她往下演:“姐姐,可以了。”

  夏水放下手,一脸嫌弃:“你比我大十五天零七小时,叫我姐?好意思吗?”

  杨丛:“……”

  夏水刚才情绪激动了,喘气有点吃力,她缓了缓:“一码归一码,一百零五斤的恩情,我记着了。”

  杨丛老大爷似的往椅子里一躺:“不是两百斤?”

  夏水一个眼角都懒得给这家伙,她转头看宴好:“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宴好答非所问:“你爸说四月底给你安排了手术,你却推迟到了六月中下旬。”

  夏水的脸色一僵,眼神开始飘忽。

  杨丛惊着了,他都不知道这个事:“什么情况?你脑子秀逗了?手术这么大事,你也拖?”

  夏水迟迟没说话。

  杨丛是暴脾气,耐心极差,宴好见他要发火,就把他拽出了病房。

  “冷静点,这儿是医院,别嚷。”宴好小声警告,“夏水的心脏现在一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好好说,让着她点,别她说一句,你顶一句,要是习惯了,真的忍不住……”

  杨丛以为他会说“那就算了”,结果却是“那就抽自己。”

  真够可以的。

  杨丛的嘴角一个劲的抽搐:“别的咱放一边,她手术推迟那事儿是她爸告诉你的吧,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宴好搔搔刘海:“我以为你知道。”

  杨丛无语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咱俩有心灵感应,还是我会读心术?”

  宴好用鞋尖蹭蹭地面:“行了,是我的错,我不对。”

  杨丛听他这么道歉,噎了噎,火气顿时就收了。

  “你说里头那姐姐是怎么想的?我寻思就算用脚趾头想,也不至于这么胡来。”

  宴好有一个猜测,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

  夏水躺在病床上想心事,宴好跟杨丛一回病房,她就招了:“我推迟手术,是因为要高考了。”

  “卧槽,我都没见你怎么复习……”

  杨丛想起宴好的提醒跟警告,硬生生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暴躁小伙子变成沧桑老父亲:“高考能有多重要?今年有,明年还有?年年都有,身体呢?”

  语气十分心酸无力,就差喊一声闺女了。

  夏水半天蹦出一句:“我还不是想有始有终。”

  杨丛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凝。

  宴好猜到了。

  “虽然我推迟了手术,但医生们是同意的,他们对我的情况最了解了,认为六月份做手术没问题。”

  夏水叹气:“所以我这次纯属是意外。”

  宴好没说话,杨丛也没。

  夏水望向窗外,天蓝蓝的:“我倒不是非要那张毕业证,也不是为了全班的合照,就是想跟你们一块儿走到最后。”

  “就差二十五天了,真的是……”

  夏水笑了一下就不笑了,眼里有难以掩盖的遗憾。

  杨丛平时嘴贱放鞭炮,安慰人这方面他不行,他拿自己的篮球鞋踢一下宴好的运动鞋。

  宴好没反应。

  杨丛再踢,被宴好中途拦截了,一脚踩了上去。

  挺贵的篮球鞋上多了一块鞋印,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响动。

  病房里的气氛怪闷的。

  夏水躺了会,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遗憾归遗憾,我也能把这个事放下。”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国外治疗,医院说我活不到十岁,你们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叫好好的?杨丛的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压制再压制,他大力扣几下头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肩膀垮了下去,又颓又沉重。

  宴好用眼角看杨丛,发现他的鼻头红了。

  杨丛有所察觉地瞪过去,看什么看?

  宴好翻了个白眼。

  ——

  不多时,医生护士进来了,宴好叫上杨丛出去。

  “丛丛,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宴好说。

  杨丛明知故问:“给谁打?”

  “朋友,嘴皮子不是这么耍的。”

  宴好手伸进他口袋里摸走手机,快步去楼道里拨了自己的号码。

  这会刚好下课,宴好赶时间。

  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江暮行略重的喘息声,肯定是跑到楼下接的。

  “你电话都不接就先跑,怎么知道是我打的?按理说不应该是杨丛吗?这他手机。”

  江暮行站在香樟树底下,没回答他过于简单的问题,平复了气息开口:“人见着了?”

  宴好说道:“见着了。”

  江暮行问:“状态怎么样?”

  “还可以。”

  宴好蹲在楼道里:“不出意外的话,夏水这两天就会去国外接受长期治疗。”

  江暮行沉默几瞬:“现在的社交平台比以前多,微信微博也逐渐起来了,都可以联系。”

  “我知道。”宴好撇嘴,“哪天我想去看她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江暮行没犹豫:“可以。”

  宴好愣了愣,垂下眼睛轻声喊:“江暮行。”

  江暮行嗓音低低的:“嗯?”

  “你真好。”宴好说。

  江暮行微愣。

  (1)班两个男生相邀去wc,撞见树底下的班长,看到了什么,惊得张大嘴巴。

  江暮行对宴好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地离开。

  徒留两个男生风中凌乱。

  我擦,班长的耳朵好红,而且还有宠溺笑。

  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

  ——

  夏水的确要去国外了,去的英国,最晚后天出发。

  高中生活就这么仓皇收尾,让人猝不及防。

  好在暴风雨已经停了。

  宴好站在床边看夏水:“到时候我们去送你。”

  “别别别,千万别。”夏水立即摆手,“我最讨厌那种场面了。”

  杨丛剥香蕉吃,一百个认同:“老子也讨厌,哭哭啼啼的,多大点事,又不是不见面了。”

  夏水笑眯眯:“就是。”

  “那行,”宴好说,“不送了,一路平安。”

  气氛轻松活跃了起来,恢复成了原来那样。

  夏水革命同志一般握住宴好的手:“好哥,等你的录取通知书。”

  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

  杨丛翘着二郎腿:“我的通知书呢?不等?”

  夏水语重心长:“同学,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等得来的。”

  杨丛:“……”

  ——

  晚上宴好划日历,算日子,打算高考完就去国外看爸妈,带江暮行一起去。

  度假,看望夏水。

  到睡觉的点了,江暮行催宴好上床。

  宴好毫无预兆地说了句:“我想去看看你妈。”

  江暮行铺被子的动作一顿。

  宴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明天放学就去吧。”

  江暮行侧过脸,探究的目光扫向少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个……唔……就很想去当面说一声谢谢。”

  宴好把江暮行的脸板到前面,两只手一左一右捧着,不让他回头看自己,小声在他耳边说,“平安符,还有你,都是你妈给我的。”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急了,猴子一样窜他身上:“不能带我去吗?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

  气势摆出来了,浑身全香香软软的,唬不了人。

  江暮行把他捞怀里:“睡了。”

  宴好眼巴巴地问:“答应我了是吧?”

  江暮行的口吻严肃,甚至冷漠,细听之下就是哄小孩。

  “你现在好好睡觉,明天我就带你去。”

  宴好立马挣脱开江暮行的怀抱爬上床,躺平,闭眼。

  ——

  高考在即,周翠很意外儿子会来她这儿,当她望见一道来的少年时,她的疑惑就解开了。

  周翠的态度很亲和:“小好,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宴好以为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江暮行妈妈还继续问他吃的什么,他只好一五一十回答。

  吃的喝的全说了。

  周翠其实就是想了解自己儿子的生活,她抚平裙子上面的细褶:“你们都在长身体,要多吃点,那样才能长高。”

  宴好有种命运遭到重击的感觉。

  周翠起先没发现不对劲,直到看见儿子皱起眉头,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那话产生了误会,忙说道:“小好,阿姨不是说你矮,你这身高挺好的,跟小暮很般配。”

  宴好抿嘴笑笑。

  桌上有一个透明罐子,里面都是薄荷糖。

  宴好多看了两眼,听江暮行说她妈妈一直在戒烟。

  糖管用吗?

  周翠拧开盖子,倒出一把薄荷糖给少年:“吃吧。”

  宴好用双手接的,受宠若惊。

  江暮行伸手:“给我。”

  宴好眼神祈求地留了一颗,剩下的全给他了。

  周翠惊讶万分:“小暮,你吃糖?”

  江暮行的语气很平淡:“替他收着,他上火,牙疼。”

  周翠的心情很复杂,过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难以相信儿子会栽在一个男孩子身上。

  偏偏还是儿子的希望。

  周翠温声道:“小好,你牙疼就别吃糖了。”

  “一颗没事。”

  宴好走到画架前:“阿姨,你画得好好。”

  周翠拢一下长发:“打发时间的。”

  宴好凑近些看桃花林:“桃花画得就跟真的一样。”

  周翠忽然问:“小好,你喜欢画画吗?”

  宴好被问到了,他求救地瞄一眼江暮行,我是该喜欢,还是不喜欢?

  江暮行对着垃圾篓剥橘子:“他不喜欢。”

  周翠的表情明显地暗了下去。

  宴好下意识说道:“也不是不喜欢,我是没天赋,只会瞎画。”

  周翠起身在小书架上翻找。

  宴好跟江暮行耳语:“你妈不会是想教我画画吧?”

  江暮行掰一片橘肉塞他嘴里。

  宴好快速吃掉,欲要说话,江暮行又塞了一片。

  很像是故意堵他的嘴。

  周翠找了一本画册:“小好,这个你拿回去看,要是喜欢,下次阿姨再给你一本。”

  宴好做好了迎接石膏几何体的准备,结果竟然是动漫人物。

  而且是江暮行妈妈画的,每一页底下都有一个很有艺术感的“Z”字。

  接下来,周翠拉着宴好问长问短,精神状况很好。

  宴好表现的很乖,全程小学生坐姿,他还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想多说几个。

  周翠笑道:“小好,你跟小暮在处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那……”

  宴好飞快地瞄一眼身旁的江暮行,对他妈妈喊了声:“妈!”

  非常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