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在这样的雾气当中其它人也应该看不清楚自己,运气好的话,没准能直接摸到谁,然后一把抓住即可。
往前走出十几步,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渐渐开始惊慌。
又撞上一只台子,他看清楚脏兮兮的布下面有个小小的身体,应该是某个孩子躲在里面。
“抓到了。”他兴高采烈地掀开布。
台子中间躺着一个小孩子,头顶光秃秃的,眼睛紧闭,脸呈淡紫色,腹部和胸腔正中位置有一条巨大的紫黑色裂口,中间有十厘米那宽,其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从面部轮廓看,这个应该就是先前那个牵着白血病患者手的小家伙。
秋水突然觉得不对劲,记忆里有关生命的模糊概念渐渐出现在思维当中,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死孩子。
太平间
先前为了看清楚,秋水的眼睛距离死孩子非常近,认定这是一具尸体之后,他在惊恐中匆忙后退,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往后倒,出于本能,他伸手揪住了台子上的布。
手足无措的忙乱中他摔到地上,与此同时,台子上的布连同死孩子一起坠落到他身上。
鼻腔里钻入奇怪的腥臭气息,很脏的布包裹住他的头,由于惊恐,他大声叫喊:“啊——呀——!”
他把一团冰凉而僵硬的小东西从怀里扔出去,然后举起手想要把头顶上的布片弄开,由于慌乱和紧张,也可能是这块布比想象中更大,竟然一时无法成功。
恐怖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拼尽全力叫唤:“救命啊!”
一只苍白而瘦削的手伸过来,把布拉开,让他露出脑袋。
秋水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她面露冷笑,有明显的鄙视意味。
不知怎么回事,室内的雾气居然散了。
七名孩子全都出现了,就这么分散站在周围,先前的那具小小的尸体不见了,秃头小孩却若无其事地站在三米开外。
惨白的灯光下可以看清楚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面积与教室差不多,有六只台子,其中有四个躺着东西,有两个空置,一侧墙壁上是巨大的抽屉状铁盒子,另一边有窗子,玻璃跟卫生间一样是毛面,窗子下端距离地面约有一点七米左右高。
秋水抽泣着说:“我想回去,我要妈妈。”
年纪最大的女孩伸出有许多青紫斑痕的手触摸秋水的脑袋,动作极轻柔,用甜美的语调说:“小弟弟乖啊,别哭了,再玩一会儿就送你回去。”秋水依然哭个不停,此时他已经不再恐慌,仅仅只是由于一时无法停止而已,他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手冰凉而粗糙,划过头顶时仿佛苍蝇拍。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灰白色的仓鼠,递到他面前。
准确地说,是仓鼠的尸体,这东西毛绒绒的,呈扁平状,似乎被谁狠狠踩了一脚,肚皮上有一个口子,肠子从其中挤出来,舌头拖在牙齿外面,上面沾了血。
“它已经死掉了。”秋水沮丧地说。
“它仍然很可爱,就算死了也是这样。”大女孩说。
“应该扔掉,可能会传播鼠疫。”他小声说。
女孩做了一个抛物的动作,仓鼠尸体飞到空中,在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准确地坠落到垃圾篓内。
太平间
接下来轮到一名身穿病号服的孩子负责捉人,其它孩子找地方躲藏好,想要别让她发现。
“十,九,八,七——”病号服孩子趴在桌子上,大声报数。
秋水钻到一个台子下面,上方躺着那个曾经伸手为他指路的成年人。
他看到其它孩子有的藏到柜子后面,有的拉出抽屉状的铁盒子钻进去,然后在里面把盒子复位。
这样的躲藏方式真够隐秘的,要找到恐怕不容易,从盒子边缘散发出的丝丝白气看,想来里面温度一定低。
秃头小孩爬到台子上,把脏兮兮的布拉过来盖住身体,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会认为那里只有一片布。
秋水想自己大概是最容易被捉住的,因为台子下面一点也谈不上隐秘,很容易就可看到。
但是仓促间他也想不出哪里有更好的藏身处。
“三,二,一——,开始啦。”病号服转过身来,青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秋水惊讶地发现,台子上的布缓缓动了几下,然后边缘渐渐下移,慢慢遮住了他,这显然是躺在上面的成年人想帮忙。
秋水一动不动,蹲在台子下面,他能够看到一双淡紫色的光脚站到旁边的地板上。
气温较低,难道不冷吗?为何不穿鞋?
稍后,游戏结束,躲在柜子后面的白血病小姑娘被捉住了。
孩子们从各个藏身地钻出来,一个个保持沉默,慢慢把小姑娘围拢在中间,她们的动作很快,但是却没有弄出什么声音,感觉她们就像小猫一样灵巧。
秃头小孩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小的圆镜子,让镜面正对着小姑娘。
一位腰部有狭长伤痕的小女孩从垃圾篓里捡起那扁扁的死仓鼠,放到小姑娘手中。
气氛有些肃穆,仿佛即将举行某种重要仪式。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神情呆滞,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子看,就像是打过麻醉剂快要昏迷一样。
没有谁呼唤秋水,于是他决定继续呆在台子下面,因为头顶上有乐于提供帮助的成年人,所以他觉得很安全。
太平间
仪式很快结束了,捉迷藏再次开始,这一回轮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捉人。
依旧是正常的程序,小姑娘趴在桌子上报数,其它孩子到处躲藏。
小姑娘开始寻找,其它孩子全都躲藏在这个房间内,然而她却慢慢走出太平间的大门,不知去了哪里。
室内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秋水觉得奇怪,还有六个孩子,她们为何全都不吱声?她们难道把他给遗忘了吗?为什么不再呼唤他的名字?
这种事在游戏中屡见不鲜,尤其是孩子数量很多的时候,常常会有谁因为藏得太好而被其它人忘记掉。
可是还有六个孩子,难道她们全都睡着了吗?
几分钟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秋水感觉很冷,身体开始发抖,渐渐有些无法忍受。
又过去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他想喊叫其它孩子,可是又觉得还是别这么做为好。
终于,秋水再也无法忍受,从台子下面钻出来,打算看看曾经帮忙的成年人到底什么样,是叔叔还是阿姨,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请求这位帮忙送自己回到妈咪身边去。
一片布把台子上的人完整盖严实,布很脏,不规则分布的污渍印迹到处都是,有些黑而有些黄。
“你好,我叫秋水,可以送我回四楼吗?”他怯生